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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剛過,空氣中還殘留着爆竹的火藥味道,家家戶戶門上貼的春聯也還光鮮亮麗,偶爾遇見熟人,說的也都是過年好。
十五沒過,總覺得年還沒過完。
路老爺子見到戚清來顯得很高興,非常熱情的將她讓進屋之後還說,「好幾天不見你了,來來來,快坐。」
他倒了茶,又去盛了幾盤水果和糖果出來,最後還拿了一盒綠豆糕。
這麼一看,倒真有點像拜年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聽說你弟弟也回來了,我也有一年多沒見他了。」
戚清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句,突然換上一副很緊張的表情,勉強笑笑,「路伯伯,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事求您。」
路老爺子一聽,滿臉疑惑,「求我?先別說求不求的,但凡我能幫的上的,你儘管說。」
「只有您幫的上,」戚清說,「是,是言止哥的事情。」
「言止?」路老爺子更疑惑了,身體微微向前傾斜,「他怎麼了?」
戚清張了張嘴,卻先端起水杯來喝了口,顯得非常焦躁不安。
她似乎經過了劇烈的心理鬥爭,才緊張兮兮的說,「言止哥最近很不對勁,我,我很怕,可是又不敢跟家裏人說,問他他還會很生氣,思來想去,我也只好找您了。」
「什麼?」
戚清注意到,路老爺子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緊張,非常擔心,但唯獨沒有驚訝,這也就從側面證明了,他確實知道路言止有問題。
「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您不知道,前兩天我們在餐廳吃飯,他突然就跪下了,笑着讓我別離開他!」戚清做出一副無比驚恐的樣子,似乎隨時都可能哭出來,「我真的被嚇壞了,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可怕,完全不像平時的言止哥。有服務生過來勸說,結果他竟然,他竟然威脅人家!」
她半真半假的說着,就見路老爺子的臉色變來變去,非常難看。
「清清啊,」老爺子乾巴巴的笑笑,「你別太多心,言止那孩子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他,唉,我就替他說了吧,他很喜歡你,可是又怕突然說出來嚇壞了你,最近壓力又大,偶爾情緒失控也是有的……」
他顯然不是很擅長說謊,加上今天戚清是突然過來,他完全沒有準備,一開口都有點語無倫次,演技簡直慘不忍睹。
「話不能這麼說,」戚清裝模作樣的吸吸鼻子,「我也挺喜歡言止哥的,不然怎麼可能跟他出去吃飯?我這還沒說完呢,他,他竟然還拿我媽,拿我弟弟威脅我!這隻靠壓力大就能解釋得開麼?」
「虧我還在準備給他拉個大單子,就是晨光市的霍董開發的新別墅群,可他突然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路老爺子又胡亂安慰了她幾句,可翻來覆去都不是戚清想聽的。
她嘆了口氣,「路伯伯,想必您大約也知道我是幹嘛的,但凡我想查的事兒就沒有查不到的,事關我和我家人的安危,我不可能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揭過去。今天我過來,是看咱們兩家人幾十年的交情上,我也不是要害他,只是求個真相,也好進一步幫助他,您說呢?」
「清清啊,瞧你說的,哪兒就那麼嚴重了呢?現代的年輕人有點壓力不都很正常的事情嗎?」終究是血濃於水,甭管平時路老頭兒怎麼誇她,一旦涉及到自己兒子,什麼事兒就都靠後了。
國內畢竟還不比國外,尤其是在老一輩人眼裏,去看心理醫生就跟醜聞差不多,萬一真的告訴了戚清,會不會影響兒子的名聲啊?
見他開始朝着滾刀肉發展,戚清冷笑一聲,「路伯伯,既然這麼着,那咱們也甭談了,省的我里外不是人。不過咱們兩家的交情也就到這兒了吧,今兒就算是我代表我媽他們最後一次過來看您,言止哥我高攀不起,也不敢跟個動不動拿我家人出氣的人繼續。反正他來未然城發展肯定也用不着我牽線搭橋,以後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那成,我走了,今兒您就當我沒來過。」
她這也算是先禮後兵,既然軟的不吃,那咱就直接上硬菜得了。
「清清!」
路老頭兒一聽她連兩家斷交的話都說出來了,登時有些惱羞成怒,不過同時也有點慌。
說出來不怕臊得慌,他之所以這麼支持兒子跟戚清在一起,除了真喜歡這姑娘的大方爽利之外,確實還有人脈方面的考慮。
戚清這孩子雖然是個姑娘,但是比個男人都能幹,交涉也廣,未然城幾乎一半以上的名人都搭上線,其他省市也有不少豪商巨賈的朋友。
娶妻當娶賢,如果她真的能跟路言止結了婚,後者在未然城的事業開展肯定能輕鬆很多……
而且就像她說的,就算自己不講,事後她肯定也能查出來,到時候一旦鬧翻,言止可就要吃大虧了!
唉,不過就是看過心理醫生,這要放在國外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現在跟她說了還能讓她有個準備,多管齊下關心着言止點兒……
從路家出來之後,戚清整個人感覺都不大好了。
臥槽,原來真的是神經病,而且很嚴重!
也就是說,如果日後路言止真的犯了罪,只要僱傭一大批巧舌如簧的律師,就很有可能不用負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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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路言止。
他風風火火趕到公司本部的時候,那兒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內部員工雖然已經進行了疏散,但外面還是有不少人遠遠站着看熱鬧。
幾輛警車的紅藍燈一下下的忽閃着,照的路言止心裏一陣陣的煩躁。
不僅如此,他前腳剛下車,後面就來了幾輛電視台的採訪車,一夥兒記者和扛攝像機的工作人員一個勁兒的往前擠,「哪兒呢,哪兒呢!不是說有炸彈麼?」
在一座二線城市出現炸彈,絕對是一件值得大寫特寫的新聞!
等了好久,所謂的專家終於趕過來,幾個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好久才猶猶豫豫的說,「怎麼感覺不大像真的呢?」
最後剪斷兩根線之後,倒計時突然瘋了一樣加速起來,幾百秒的數字瞬間歸零!
那個專家先是一愣,隨後大驚失色,「都趴下!」
這一下,不僅整個房間的人紛紛抱頭趴下,就連外面一直關注着情況的人們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話音剛落,卻聽「炸彈」突然發出極其細微的一聲爆炸聲,然後彩色紙片漫天飛舞,還有一個小人兒跳出來吱吱嘎嘎的吹喇叭,「新年大吉,恭喜發財!」
眾人:「……」
弄明白原委之後,路言止的臉刷的黑透了,連帶着那些專家也挺不痛快。
出警的工作人員拿着本本問他,「路先生,就我們的經驗來看呢,這更像是惡作劇,或是事前警告,您心裏有什麼線索嗎?」
路言止面無表情的說,「我並沒有什麼線索……」
戚清,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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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戚清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決定採取蘇珂的方法,讓她和戚澈去國外待幾天。
既然已經確定了路言止的危險性,總這麼防着他也不是個事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向他施加壓力,變被動為主動,儘可能快的把他解決掉。
但蘇珂還是非常不放心,從業這麼多年了,戚清還是第一次把他們往外送。路言止的手肯定伸不到國外,他們出去是安全了,但戚清呢?
戚清自然明白他們的擔心,「別瞎想了,你們走了我才是一身輕鬆呢,不然總是被動接招也不是個事兒。我已經給你們訂了十天酒店,記住了,沒有提前,沒有急事,我會每天這邊時間的早晚八點各給你們打一個電話,如果哪天我真的沒能按時打電話,別猶豫,馬上聯繫安琪,懂麼?」
「姐,」戚澈還是不放心,尤其他還是個男孩子,遇到事情卻要往後縮,心裏不是一般的難受,「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
「你陪着媽,不然我不放心。」戚清斬釘截鐵的說,「乖,聽話。暗號是什麼還記着麼?」
戚澈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記着,路言止是傻逼。」
「很好。」戚清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個,姐,」戚澈突然小聲說,「用不用跟爸說一聲啊?」
再怎麼說,血緣關係是否定不了的,萬一路言止真的拿戚言開刀,戚清也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理。
「說了。」
戚清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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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公司。
「頭兒,」路言止的第一助理突然問,「我能不能請兩天假?」
路言止頭也不抬的問,「為什麼?」
「呃,」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點私事。」
路言止微微蹙眉,「這幾天可能會很忙,不能過幾天嗎?」
「過幾天就晚了!」對方急得不行,「頭兒,真的特急,真的!」
就在半小時前,他接到了一封通過國外ip地址發送的加密郵件,裏面是自己瞞着妻子跟幾個女人往來的露骨短訊……
發件人很詭異的讓他馬上離開公司,去鄰省一間指定的寺廟待一周,不然就把這些資料和親密照發給他老婆!
不等路言止同意他的要求,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是另一個公司高層骨幹。
「老闆,我先請個假,我和我老婆的銀行卡都被盜刷了二十萬!」
「老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