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的頭髮也長得差不多了,只要梳起馬尾,再戴個發卡遮擋下就看不出破綻了。
她決定回家看看。
見她回來,蘇珂很高興,「怎麼不聲不響的就回來了,也沒打個招呼。」
戚清笑着進屋,「想起來就回來了唄,我爸呢?」
她小心的觀察着蘇珂的表情和神態,覺得似乎有那麼點勉強,只是不能確定。
接過她帶回來的水果,蘇珂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快別提了,你說他好端端的去逗什麼貓玩兒,還不知道哪兒來的野貓呢,愣是給把臉撓的鮮血淋漓,都沒法兒看了,今天又去醫院換藥去了。」
戚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嚴重麼?」
貓爪子多尖銳啊,她又在氣頭上,當時就見血了,會不會留疤啊?
嘶,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留疤的話,戚言的桃花運恐怕就沒這麼順暢了。
其實戚言真的一直都是個挺受異性歡迎的人,當年還上學的時候就經常有學妹學姐的表白,那會兒他追蘇珂的時候,還有幾個女孩子對他或明或暗的表達過心意呢。
不過他對那幾朵桃花都沒搭理,一門心思的追蘇珂,最後終於成了眷屬,以前戚清小的時候還挺蘇珂講起過,每每都是一臉的幸福和得意。
可現在,唉!
好久沒見女兒了,蘇珂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你也老不回來,小路那孩子隔三差五見了我還問呢,等會兒我洗點水果什麼的,你去走一趟,稀罕不稀罕的算是個意思。」
戚清哎了聲,然後聽蘇珂又說,「這次跟你說真的,我也看出來了,小路那孩子是真的對你有意思,不相處看看?」
戚清卻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當即把那會兒自己的想法說了遍,「說到底我們倆就是小時候玩兒過幾年,中間整整斷了二十年聯繫啊,二十年!幾乎是一代人吶,你說他憑什麼喜歡我?」
蘇珂笑,「當然是小時候有感情基礎了啊。」
戚清搖頭,「得了吧,且不說那麼點兒大的小屁孩兒懂不懂什麼叫感情,就算是真有了感情,現在交通和通訊這麼發達,他怎麼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蘇珂一時語塞,也覺得有點解釋不通。
「而且,」戚清忽然很嚴肅的問她,「媽,結婚的話,難道真的就能得到幸福嗎?」
這個問題幾乎將蘇珂整個人問懵了,她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麼,眼圈紅紅的問,「你知道了,對不對?」
戚清嘆了口氣,點點頭,「對。」
蘇珂向後退了兩步,頹然坐在沙發上就要掉淚,「一開始朋友說在外面隱約看見老戚跟人神態親昵我還不信,可後來苗頭越來越多,我」
他們兩人結婚都快三十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家庭也很和睦。
引人羨慕的事業,出息的兒女,和睦的家庭……
似乎他們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令外人羨慕不已的,蘇珂不止一次的認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覺得這輩子雖然沒有大富大貴,可也算不虧,誰承想這種狗血的事情竟然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出軌,那個當初為了追自己那麼費盡心思的丈夫啊!
她不敢相信,更不敢想像戚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軌的。
她一輩子多麼要強啊,可到頭來竟然是丈夫背叛了自己。
幾十年的感情啊戚言,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如果說之前自己的判斷還有可能出錯的話,那麼戚清的點頭就是鐵板釘釘,不容置疑的了。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她還在歡天喜地的琢磨年夜飯的菜譜,斟酌兩個孩子的新衣服,想着一家人要去拍攝今年的全家福,可丈夫出軌的消息無異於當頭棒喝,讓她幾乎天崩地裂。
戚清看着蘇珂哭了一會兒,又拿了紙巾替她擦眼淚,「媽,你有什麼打算嗎?」
她和戚澈都已經長大成人,說不回來也就不回來了,哪怕此生不復相見也不是難事,就算後者還要繼續讀書進修也能自給自足,最不濟還有她這個姐姐……
所以到底怎麼處置這件事,單看蘇珂個人的意思。
之前沒說破倒還好,現在說破了,蘇珂頓時就覺得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甚至連呼吸間的每一口空氣都令她噁心!
蘇珂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扶着額頭說,「清清啊,你去幫媽媽收拾點隨身物品,我這就搬到酒店裏去住。」
戚清嘆氣,「住酒店畢竟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放心,這麼着吧,你去我那兒住。」
說完,她就跑去儲物間拿了最大號的旅行箱,將蘇珂的半個衣櫥都搬空,最後又加了一個中號旅行箱才算完。
這麼一來,哪怕蘇珂在外面住着不回來也不缺什麼了。
蘇珂掃了眼空蕩蕩的臥室,路過書房的時候又瞅了眼,滿身惆悵的嘆息,「可惜這些書了。」
倉促之間,她也只能帶些生活用品和幾本最喜歡的書籍,其他的大部分只好留在原地。
戚清見狀連忙安慰她,「不怕,大不了我什麼時候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回來搬走。」
既然已經出軌,那就沒資格得到別人的尊重,戚清索性連爸爸也不叫了。
可蘇珂卻搖搖頭,「不要了,反正真正有價值的幾本都裝在箱子裏了,以後,以後這些要麼捐掉,要麼就燒了吧!」
誰知道戚言回來翻看這些書籍的時候,他的手上是否還殘留着某個不知名的小賤/人的溫度和味道?!甚至在書房消磨時間的時候,他腦海中是否也在回味着對方的一切!?
只要想想,她就覺得噁心!
戚言畢竟只是去醫院清理傷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蘇珂實在懶得繼續跟他虛與委蛇,甚至連見都懶得見,立刻就讓戚清帶自己走了。
戚清一邊開車一邊問她,「媽,你是怎麼想的?」
蘇珂捏了捏額頭,沉默半晌,「離婚吧。」
這麼多年的感情確實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但她自認為是個專一的人,這份專一不僅要求她自己對別人從一而終,同樣也要求別人這麼對她。
可現如今戚言首先背叛了這份感情,背棄了這個家庭,這一點絕對打破了她的底線。
感情這種東西是最純粹不過的了,一旦有了背叛就再也沒辦法回到原點,哪怕大家都裝作不在意,可心底的傷口只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最後徹底腐爛。
不離婚的話,她要怎麼做?
難道要低聲下氣的去跟一個厚顏無恥的丫頭片子求饒,請她把丈夫還回來嗎?
還是繼續裝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他同吃同住?
或者乾脆大度的效仿娥皇女英?
這麼卑微的事情,她蘇珂不屑於干!
聽她這麼回答,戚清倒是有點意外,不過細細一想,卻又不是多麼意外了。
別看蘇珂現在一副溫柔嫻淑的樣子,其實年輕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叛逆少女,說一不二,也就是這些年年紀大了,才把脾氣稍微收斂了。
幾分鐘後,戚言打電話,蘇珂只是瞥了一眼就直接摳電池,然後閉着眼睛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理都不理。
她的手機打不通,戚言又撥了戚清的,戚清想了想,還是接了。
戚言很是擔憂的問,「清清啊,你媽媽的電話打不通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戚清看了蘇珂一眼,直接就問了,「你是不是,出軌了?」
戚言滿臉的擔憂和笑意立刻就僵住了,沉默半天,終究還是承認了,「是。」
對於他這種坦誠的態度,戚清簡直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憤怒。
「我現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媽也是,大家彼此先冷靜冷靜吧。」
這棟房子戚清一年也就住一百來天,雖然基本的生活設施很齊備,但因為最近幾天她沒在家,所以除了廚房裏的幾瓶水和一袋大米之外,整棟房子裏沒有任何可以入口的東西。
她先把蘇珂的行李放下,檢查一圈之後說,「媽,我去趟超市,你先在家休息吧。」
蘇珂卻說,「我現在心裏亂的很,還是跟你一起去吧,就算散心了。」
戚清只好順着答應,娘兒倆又奔赴超市。
女人天生就有購物愛好,高興了要購物,不高興了更要購物,而蘇珂正在遭受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幾大背叛之一,自然是要藉助血拼來平復心情。
魚肉蛋奶不用說,肯定要拿,這還不算,蘇珂今天的購物簡直是在做批發:
芒果,來一箱!
木瓜,來一箱!
葡萄、檸檬、獼猴桃什麼的統統來一箱!
就連從一樓化妝品專櫃經過時,蘇珂也跟着魔一樣,一口氣買了十隻不同顏色不同品牌的唇膏,外加一整套十二瓶指甲油,兩者放在一起的效果簡直能讓孔雀和熱帶鸚鵡羞憤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