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臨川觀花
華策抬了抬眼皮看怪模怪樣,摸摸索索像螃蟹一樣橫着進來的花臨一眼,嘴角微抽,猶豫一下沒說什麼,看她在青玄身後站定,手上變出個沾滿墨水的毛筆……
這傻丫頭。他嘆息着不忍戳穿,垂眼做出研究棋路的樣子。
&花臨,又想做什麼壞事?」青玄一手捻着小辮子,一手翹着略有些變態的蘭花指,從棋盒裏捻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
花臨一手將樹葉擋在眼前,一手拿着毛筆正要往他背上畫畫,聞言一僵。苦着臉將擋在眼前的樹葉和沾滿墨水的毛筆藏到背後收好。
偷偷看一眼對面的華策,見他只是瞟了一眼,面色如常,並不生氣的樣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狠狠瞪了躲在窗戶外只露出半張臉的平陵一眼。
騙子,什麼讓人絕對發現不了的寶樹葉子,完全沒作用!
花臨趕緊討好的給青玄敲背,一邊道:「怎麼會,弟子一向是最乖的,從來不做壞事!我只不過是看師叔下棋辛苦,想來給您松松筋骨。您這麼說太讓我傷心了!」
&傷心?才不信你!」青玄笑了一聲,瞪了華策一眼道,「去去,把那大紅袍泡一壺來。」
&花臨傻住了,大紅袍怎麼泡?那茶室里百八十件茶器她只認識茶壺和茶杯。
&愣着幹什麼?」
&我這就去。」
花臨幾步竄出去,往四周一看早沒了平陵的蹤影。
&害。」她碎碎念着不講義氣的平陵,進了茶室又發現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翻出一堆茶葉罐子,不得不無奈的承認:真的連哪個是大紅袍都認不出來。
這鳥便便一樣的卷卷是什麼?這兔子便便一樣的一顆顆是什麼?這碳粉一樣的黑條條又是什麼?
她泄氣的放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罐子,轉身出去。在院子裏瞎轉悠幾圈後,隨手拉住個有些眼熟的修士道:「會不會泡茶?」
&師師……師姐!」那修士哆哆嗦嗦的連連點頭,「會會會會,以前在家裏時,我爺爺最喜歡我泡的茶了。啊!是我全家都喜歡,全家都喜歡!」
我管你是不是全家都喜歡……花臨翻個白眼,扯着他進到茶室里,指着一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罐子說:「泡一壺大紅袍。」
&師弟一定完成任務!」那修士連連點頭,感恩戴德的捧起茶壺燒水。
花臨看他很認真的樣子,滿意的點頭,「你叫什麼?」
修士猛地站直身體,恭恭敬敬的說:「報告師姐,我是宏義!陸宏義!」
你修為比我還高,要不要這麼恭敬?真受不了!
花臨看不過去他戰戰兢兢的樣子,擺擺手在一邊小凳子上坐下。「不用緊張,我很好說話的。」
&嘿。」陸宏義笑着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將茶葉倒在白紙上,一顆顆挑揀過後才掃進茶壺裏。然後是慣常的洗茶沖泡,也沒有顯擺什麼鳳凰三點頭(當然他也不會)。
將茶濾好倒進壺裏,陸宏義又恭恭敬敬的彎着腰將托盤遞到花臨面前。
花臨將隨手拿的兩個杯子擺到托盤裏,對他不亂顯擺的舉動很是滿意,接手時贊道:「不錯。」
陸宏義滿是欣喜的抹抹額頭因為緊張沁出的冷汗,應道:「不敢,不敢。」送着她到茶房門口,等她出去了,又拐彎看不見了。才鬆一口氣,回身一屁股坐在她剛剛做過的小凳子上。
&陸宏義呲牙咧嘴的從屁股下拿出一塊稜角分明的靈石,一時間狂喜不已,卻又因為硌到的屁股痛苦不已。
&品靈石!師姐真土豪!」
他一邊狂笑,一邊倒吸冷氣,一邊將靈石裝進懷裏。又手忙腳亂的隨便收拾好桌子,出去時還特意左右觀察,見沒人注意才回手關上門,一瘸一拐的走遠了。
花臨端着托盤穿過小院,推開門進去時正聽見自家師傅說了一句:「……太不把身外之物當一回事了。師兄平日裏也不要盡補貼她。」
她還以為師父說的是平陵那二貨,誰知自家師叔居然回了一句:「我哪有給小花臨靈石?」
原來說的是我嗎?花臨有些喪氣的過去將茶壺和茶杯擺到兩人手邊,一本正經的說:「師父不要污衊徒兒,徒兒一向都很節儉的。」
&儉?」華策將兩人的茶杯添了七分滿,比了個請的手勢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哪個幫你泡的?」
「……」怎麼發現的?!
花臨在心裏尖叫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而說到,「師父這是又要贏了?」
華策毫不謙虛的點頭,大半個棋盤都被白子佔領,黑子是翻不了盤了。「想來是的。」
&哈,勝敗乃兵家常事,常事。」青玄揮揮衣袖將棋子收好,笑道:「師弟,再來一局?」
&兄請。」華策點點頭,轉頭看花臨,「女孩子家家,茶道比平陵還不如。」
「……」
&茶葉都還分不清吧?」
&父真關心徒兒。」花臨笑着點頭承認,「這都知道。」
青玄看華策被頂的無話可說,偷偷笑了一會才說:「小花臨啊,想不想出去轉轉啊?」
&轉?」花臨一下來了精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雙眼閃亮亮滿含期待的含着青玄。
這一天天的被師父看壓着修煉,日子也太過無趣,還以為得在面癱師父的監視下繼續無趣,誰知還有這好事!
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了!花臨連連點頭,笑眯了眼:「想,當然想!」
華策撇一眼青玄得意洋洋投過來的眼神,道:「你那堪堪旋照期的修為也想出門?不准。」
&父……」花臨呆呆的看着華策,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師父怎麼可能這麼殘忍,這麼無情,這麼無理取鬧!這絕對不是我那個看起來面癱冰山高嶺之花,其實溫柔可親的師父!
&麼,有意見?」
「……」花臨揪着手指,沉默半響,把心一橫,鼓足勇氣說道:>
看着華策和青玄看過來的眼神,她扭扭捏捏的說道:「修為什麼的……其實……其實……其實……其實我打不過還可以跑的!」說到這裏,她頓時有了底氣,「我有很多法寶,我有很多靈符!誰和我過不去,砸也砸死他!」
&青玄用袖子擋住臉,笑得一顫一顫的。「師弟啊,師兄我可沒有給小花臨靈石。都是觀川那小子給的。噗哈哈哈哈。」
&死……為師從來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有底氣。」華策沒好氣的賞了花臨一個腦崩,揮手把她趕出去,等她走遠了才說:「你給觀川那小子多少東西?」
青玄笑完了,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上一口,道:「哪用我給,多的是人給他送東西。」他一手比了個向上的手勢,「就那塊,手指頭裏漏點都有不少。」
&是平白把好好的孩子養壞了。拿法寶砸死……這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華策不動聲色地圈了青玄的黑子,在他的慘呼聲中說道:「就算女孩子要嬌養,也不能這麼個『嬌』養法。別又養出一個坤亦那樣的。」
青玄心疼的看着被華策圈走的棋子,狠狠灌了一口茶,有些惡劣的期待華策焦頭爛額的樣子。「坤亦那是男孩子,小花臨是女孩子,怎麼能一樣?何況那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跟我說有什麼用?
&道不是你徒弟帶壞的?」
&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麼。看看平陵就知道,你這師傅,嘖嘖,帶徒弟不行,不行。」
&兄是想出去比劃比劃?」
&弟,不可,不可。你這是惱羞成怒了?」
「……」華策一時間有些無語,本着輸人不輸陣的原則,嘴硬道:「平陵還是不錯的,人機靈,還知道尊敬師傅。」
觀川樣樣都好,只一件不好——完·全·不·把·師·父·放·在·眼·里!青玄頓覺無語,呆木木的看着對面的華策。
華策不理會他石化的臉,落下一子道:「師兄又輸了。」
青玄聞言一愣,再定睛一看,棋盤上黑子被圍得七零八落,可不是輸了,簡直是慘敗!
&了,罷了,我今兒是手氣不好。咱們改日再戰。」
棋藝同手氣有什麼關係?臭棋簍子不要怪手氣!即使在心裏唾棄不已,華策還是木着一張臉點頭,揮手收好棋子。
&就定下了,到時候讓平陵帶着他們去竹丘秘境。小秘境也沒什麼危險,我這就去將那『寶藏』藏好。」青玄眯着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花臨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多放些傀儡看着。」
他瞅瞅華策的臉,又笑道:「她說的有道理,就那一身法寶,修為再低別人也只能躲着走。」
華策繼續木臉着點頭同意,心裏卻決定好好好改造一下花臨的思想,務必要導上勤儉節約的正途。
&用送,我這就走了。哈哈哈。」
青玄看他吃癟的臉色很是自得,笑着拿出拂塵,只是一揮,人就化為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華策對着空氣啐道:「我說要送你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