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臨川觀花
觀川半響也不見她回應,低頭一看,花臨已經眯着眼睛呼呼大睡。
&沒良心。」他輕笑一聲,把書擱在一邊,一手掀開被子,一手握住花臨的手,手指不經意間碰到冰涼的玉鐲。觀川的目光落在這乍看平凡無奇的玉鐲上,手指微動,緩緩的將玉鐲轉了一周,仔細端詳一番,怪異之感更甚。
他眉頭一皺,決定把玉鐲拿來仔細看看,誰知就要脫下時,那東西竟然像有所感應一樣,倏忽變小了許多,恰好箍在花臨的手腕上。
觀川精於煉器,對這些法寶武器多有研究,卻也從沒見過這樣怪異的東西,當下起了興趣,伸手彈了彈玉鐲,而後拿來紙張將玉鐲箍環上的符文拓印下來,卻是端詳半天也想不起來與之相對的文字。
&字瞧着分明是有些熟悉的。」觀川嘀咕着,又回頭看了花臨一眼,而後拉上帷幔,起身往書房走去。
樂仁正看着月國傳來的消息,看見觀川進來後悚然一驚,小心翼翼的拜倒在地,口呼:「師尊安好。」眼睛卻直愣愣的看着觀川的身後。
觀川見狀嗤笑一聲,也不叫起,只在書桌前坐下,揮手使一疊書籍飄到跟前,點了幾本後又讓其餘的書回到原位。樂仁看着有些眼熱,偷偷對自己面前的書掐了法訣,那書卻只是顫了一顫,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飄起來。
觀川見狀有些得意,涼涼說道:「你天資一般,不用強求。」說完,又覺得自己與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置氣有些幼稚,於是揮手示意他起來,「雖然天資一般,對於普通人也算不錯了。」
其實,樂仁不久前已經有旋照期的修為了,說起來也不是什麼駑鈍的人,只可惜觀川不喜歡他和花臨親近,故而總是有意無意的針對他……
&師傅誇獎。」樂仁並不知曉觀川的小心思,心中只是同情自己的師姑——世上能受得了師傅這臭脾氣的人,怕是只有師姑了,只不過師傅對師姑倒是格外好說話。
&着做什麼?礙眼。」
樂仁聞言苦着臉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就要出去,觀川又叫住了他,「我讓你走了嗎?去給我沏壺茶來。」
&樂仁心裏腹誹着喜怒無常的師父,一出門迎面就遇到了白青茶。要說這休明宮裏他最討厭的人是誰,觀川排第一,那白青茶肯定能排第二。原因麼……師姑討厭的人我就討厭,師姑喜歡的人,我還是討厭!
他不假辭色的對白青茶哼了一聲,然後一旋身進了茶間。他總也想不明白,師姑明明不喜歡這女人,為什麼還留着她礙眼。
花臨小睡一覺醒來,見觀川不再還有些疑惑,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往出走,才推開書房的門,門裏響起一聲怒喝:「誰准你穿這樣出門的?」
&穿怎麼樣了?」花臨疑惑的低頭,而後整個人就被觀川這麼一裹,直接抱回了房間。
對此,樂仁表示:每天看見師父和師姑秀恩愛,不開心。
觀川冷着臉給她穿好衣服,然後又冷着臉拿起眉筆沾染了青黛,抬手正想往花臨眉上畫,忽然頓住了,轉而問道:「你手上的鐲子哪來的?」
&久以前撿的。」花臨撇撇嘴,「我當時還以為撿到了什麼厲害的東西,結果除了拿不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
&以為寫小說呢?滿地都是法寶仙器等着你去撿?」觀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這上面的字符倒是不一般,還得仔細查一下。」
花臨聞言撇撇嘴,道:「當然不一般,我可是一見到這個鐲子就覺得它與眾不同,和我一樣充滿了神秘的光環。」
不知道是花臨多心了,還是怎麼樣,她分明看見觀川眼裏的笑意一閃而過。
額頭被敲了一下的感覺告訴她,還真不是想多了。不過觀川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舉着眉筆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
花臨看着鏡中專心致志為自己描眉的觀川,忽然說道:「我覺得,我爹一定在什麼地方等我。」
觀川的手抖了一下,眉毛歪了。
花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笨蛋。」
觀川顯然是很無語,擰了帕子小心的將畫歪的一邊眉毛擦掉,「不可能,這個世界太脆弱,又崩潰過一次,根本受不了神息。若果有,大約是一起化為虛空。」
&個頂着黑蛋臉的騷狐狸琉陽不是嗎?」
觀川借着蘸眉黛的功夫不動聲色的在花臨頭上蹭了蹭,「他雖是妖神,現如今實力卻沒有恢復,大約也就是仙君的程度——在這片世界上,想成神,難;想以神的身份留在此處,不可能。」
&卻記得,他就站在一片火紅色的岩漿上,還跟我說『往北走』,那張臉我不會記錯的啦。」
觀川見她一臉篤定,只得附和道:「既然這樣,那有機會我帶你去北邊看看。若真有什麼,大抵也就在十萬雪山中……只不過那處危險,你還需好好修煉。」
花臨等他描好眉,這才得意的挑挑眉頭,捂着嘴偷笑起來。
又過了幾日,那天,觀川不知道帶着樂仁做什麼去了,卻怎麼也不肯帶上花臨,花臨只得躺在屋頂上曬太陽。只是這原本該極閒適的時光,卻被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破壞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青茶。
要說起來,自多年以前聽白青茶說了那一番話,花臨打心裏就不喜歡她了,只不過也能理解她那點小心思,想着總歸是同一個地方來的,許多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會見她偷偷摸摸的,原也不想管,轉念一想,左右無事,於是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白青茶雖然行色匆匆,卻也極為小心,花臨不遠不近的墜着,兩人也就隔了幾十米的距離。白青茶偷偷摸摸下了彤煙峰,拐個彎往泊月湖旁的森林裏走去。花臨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在身上施了一個隱匿的法咒,然後輕手輕腳的爬到樹上。遠遠地,只見泊月湖邊站着一隻頗為可愛的羊,這羊,花臨還很眼熟。
偷偷摸摸跑出來見一隻羊?花臨說不清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只是略有些失望,她搖搖頭,正要離開,不可思議的一幕在她面前呈現。那是一隻羊,卻又不只是一隻羊,因為,它變成了一個長着羊角的男人。
花臨雖然知道高級靈獸可以幻化人身,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峰主們身邊大多都跟着的親信大多是靈寵幻化而成,比如銜音閣卯碧師姑身邊的何芝,其實就是她的靈獸,一隻雌孔雀——比較高級,所以又叫做琉光鳳雀。
但那隻羊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不論怎麼看,那都是一隻極普通的寒羊,而寒羊,只不過是一級靈獸,是花臨菜譜上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烤全羊的原材料。
花臨當下就有些興奮了,甚至腦補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獸之戀。她輕輕地鬆開拉着樹枝的手,悄無聲息的飄到前面一棵樹上,而後又發現,這兩人極為謹慎,竟然佈下了防止聲音傳出的法陣。
隔音法陣不難破解,只是一旦破解就會驚動佈陣的人。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看着兩人嘴巴開開合合,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忽然,白青茶一臉鐵青的跪下,那個長着羊角的男人臉上則露出極為不屑的表情。然後一揮手,正好把白青茶打出了法陣之外。
&的人,也是你能置喙的?」男人走到白清茶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原本該是極為肅殺的氣氛,花臨的注意力卻落在男人脖子上掛着的那顆碩大的銅鈴之上,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
&道那個把你當畜生的少年,竟然讓你心生不舍?」白青茶此時展現的神態與在彤煙峰時完全不同,在彤煙峰時,她大抵是一副柔弱無害的樣子,給花臨的感覺就只是一個有些不入流小心思的女子。只是現如今的妖嬈模樣,倒叫她刮目相看了。
&對我,可比你真心多了。」那男子說完,只見白青茶眼中紅光一閃,而後整個人攀到了那人身上,那男子似是做了什麼動作,白青茶身子一頓,而後蛇一樣扭動起來。
&這樣,真的不會被發現麼?」她喘着氣問道。
&然不會。」
再往後,花臨卻是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她紅着臉回到休明宮後略一思索,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觀川回來時,花臨拉着他猶猶豫豫開了個頭,再往後的也不好意思說下去。
說自己跟蹤別人結果不小心聽了牆角麼?花臨糾結的皺起眉頭,挑挑揀揀的將白青茶和那隻怪羊的事說了,難以啟齒的部分也就瞞下不提。
觀川見多識廣,其實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只是見她尷尬也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背着手不着痕跡的打了個手勢,屋檐上一隻蝙蝠模樣的裝飾竟像活了一樣,撲棱兩下翅膀後轉眼就失了蹤影。
&事我會注意,倒是你不要再靠近她,偷偷跟着也不行。」觀川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我會讓玉瑩把她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