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的臉都漲紅了,她真得沒有見過這樣無恥的人,一臉淡然。
「我母親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許朝暮忍不住了,她終於歇斯底里喊出了聲。
還好這處位置比較偏,下午的人也不多,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們。
相比於周染的淡然,許朝暮有點激動,在這件事情上,她一向無法淡定。
「沒有仇也沒有恨,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年了,如果你還想追究,你會失望的。」周染淺淺道。
許朝暮聽不懂她的意思,但她心內的情緒卻無法平靜。
「那你告訴我,那次事故前,你真得見過我媽媽嗎?」許朝暮問。
「好了,如果你只是想問這些事情,那麼,你可以走了。茶水錢我都付了,你請回吧。肚子大了,就別出來亂跑了,不然,到時候孩子掉了,還得怪到我的身上。」周染毫不客氣。
對於十三年前的事情,她不想說什麼,她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但後悔終歸是無濟於事,後來的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阿遲已經和這個丫頭在一起了。
「你真得什麼都不肯說?那我們法庭上見好不好?」許朝暮的眼中是絕望。
她只是這樣子說說,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既然這樣,我隨時恭候。」周染淡淡道,「不過現在的話,我不是很想見到你,你可以走了。」
許朝暮咬咬牙,她扶着椅子站了起來,她的眼中儘是冷漠和憤怒。
看到周染的毫無悔意以及惡劣的態度,她真得很想將面前的這一杯水果茶潑過去。
她握緊拳頭,就這樣冷漠地看着周染。
大概是她渾身都散發出不友好的氣息,周染也冷冷笑了笑:「不要這樣看着我,我們這十三年本就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你也本不該屬於沈家,至少在一方面,你應該感激我,如果我當年沒有將你帶回來,你會遇見阿遲嗎?」
許朝暮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是的,如果不是周染,她不會遇見沈遲。
當然,如果不是周染,她的媽媽也不會出事。
「這是兩件事,你不要混淆。」許朝暮皺眉。
「我混淆什麼,我現在只覺得,你該走了。」周染一點都不客氣,她在趕着許朝暮走。
「哦,對了,把這日記本拿走。」周染淡淡道。
許朝暮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怒意,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只是不再想理會這些事了,十三年前的那件事,足以讓她後悔一輩子。
因為那件事,她已經賠上了自己的兒子,她還能再說什麼。
許朝暮眼睛裏紅血絲都出來了,她咬着牙,就這樣看着周染。
在她鋒利如刀刃的目光注視下,周染卻平靜無比,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過來喝了一杯下午茶。
她淡然地抿了一口咖啡,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微微眯起眼睛。
許朝暮站在她的對面,她的手放到了那杯水果茶上。
手在顫抖,不停地顫抖。
她想起了醫院裏,周染曾經打過她一巴掌的事情。
這一刻,她真得好想將這一杯熱茶潑過去。就算她不再追究她母親的事情,她的心裏也多少會好過一點。
她看着兇手就在眼前,卻無能為力,卻只能選擇放棄,這種心口的揪痛,只有她自己能明白。
她的手一直放在茶杯上,她都能感受到杯璧傳來的溫度。
她想將水果茶潑過去……
但周染不是白曼,面對白曼,她可以毫不客氣,但面對周染,她沒有辦法那樣坦然、果敢。
她是沈遲的親生母親啊……
周染還是不動聲色,她將一切都收在眼底,這丫頭到底還是在顧忌沈遲。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步走上樓來,這氣場很強大,當他還沒有站到許朝暮的身邊時,許朝暮已經感受到了。
這氣場中帶着冷冽和霸道,走來時,帶過一陣冷風。
一轉頭,果然,是沈遲。
她的眼底浮過一絲詫異,他怎麼回來了。
這男人的臉上還有些許的風塵僕僕,但依然掩蓋不了他英俊的眉眼。
他站到她的面前時,蹙起眉頭,幽邃如黑洞的雙眸就盯着她看。
「四……四哥,你怎麼回來了。」許朝暮按住茶杯的手有些抖。
他怎麼忽然就回來了呢,不是說最早傍晚才會到家的嗎……
「怎麼不在家好好養胎?」沈遲沉下嗓音。
「我找周姨說幾句話而已。」許朝暮回道。
「不必多說什麼了。」這時,周染站了起來,「既然阿遲找過來了,就如實說吧。」
沈遲抬起眼睛,那雙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眸里是一望無際的冷冽。剛剛上來的時候,他看到她們倆似乎起了爭執。
這時,四周陷入了安靜,只聽得到外面大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嘈雜聲。
許朝暮的心在跳動,她的手從杯子上滑了下去。
周染拿起桌子上還沒有來得及被許朝暮收起的日記本,拍在沈遲的面前,桌子發出「啪」的一聲。
她依然沒有太多情緒,化了淡淡妝容的臉龐猶如清明的海棠花,波瀾不興。
「你的妻子過來找我談談十三年前的事情,這本日記本,大概是她找到的證據。」周染道。
沈遲的眉頭皺得更深,他半信半疑地拿起了日記本。
許朝暮的心口一跳,她急忙解釋:「這日記本里並沒有什麼,我只是想找她說幾句話而已。」
許朝暮想要搶過日記本,但沈遲更快一步,已經拿在了手裏。許朝暮還想去搶的時候,沈遲用右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也不小,他看了她好幾秒。
半晌後,見她不再想搶了,這才鬆開她的手腕。
許朝暮咬着唇,她盯着沈遲看。
沈遲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淡漠,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一手托着日記本,一手輕輕翻動紙頁。
日記本里的日記又多又冗長,沈遲粗略地掃了幾眼,敏銳的目光就發現了經常翻動的幾頁,那幾頁的紙張和別的明顯不太一樣。
他翻到那幾頁,還沒有翻過去時,日記本里掉出了一張小照片。
泛黃的照片,角落都有些參差不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