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歸!給我到黑板上把這道題解出來!」
聽到這樣的話,洛北歸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走神了。看着講台上氣得直咬粉筆的御姐班主任安又惜,洛北歸果斷作出一副『今天的風兒好喧囂,我被風兒迷住了眼』的表情,文藝且茫然。
然而安又惜根本不吃這套:「少跟我賣萌!你的人設我已經讀過了,賣萌是騙不了我的!快解題!不然就罰站!!」
「是!」見賣萌失敗,洛北歸立馬換上了一副jojo畫風的嚴肅臉,解答完黑板上的問題後,老老實實的認慫道,「抱歉啊...最近精神不太好,總是走神。」
「所以說年輕人要節制啊...」安又惜意味深長的瞄着洛北歸,惡意滿滿的吐槽道,「你看你這黑眼圈~~」
洛北歸嘴角連抽:「請不要在上課的時候講黃段子...」
安又惜剛畢業不久,和洛北歸他們這群高中生剛好只差四歲,沒有代溝,混得熟了以後,倒類似於亦師亦友的關係了。同學們也喜歡她,私下裏都叫她惜姐。
別看安又惜長得十分御姐,強攻氣息滿滿,站在講台上很有幾分為師者的威嚴...但事實上大家也看到了,這是一個相當沒節操的傢伙。在課堂上隱晦的說出黃段子只是她專門用來攻擊洛北歸的業餘愛好,至於其他更沒節操的作為,咱們以後再說。
剛好這時候下課鈴響了,安又惜已經講完了該講的內容也不準備押堂,於是洛北歸就順勢和她扯起了淡:「說真的,你喜歡咬東西的毛病也要改一改了...每次看你咬粉筆的時候我都覺得你是我們班集體收養的小倉鼠。」
洛北歸他們這是重點高中的尖子班,雖然學習任務繁重,但同學們的心態都比較陽光,見洛北歸開了頭,便都跟着起鬨道:「話說讓惜姐當我們班的吉祥物也確實挺不錯的啊~~你看上次運動會的時候...」
「嗯?...」話沒說完,安又惜就仿佛被戳到了什麼黑歷史,殺氣值瞬間滿格,嘎巴一下捏碎了手裏的粉筆,「誰敢再提起這事,下場有如此筆!!」
全班男生都打了一個哆嗦,只覺得下體隱隱作痛,不敢出聲了。
一番扯淡過後,洛北歸的思緒終於轉到了別的地方...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呢?洛北歸記得很清楚,是從37天前。
就好像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這種感覺非常抽象,因為他眼中的世界並沒有任何變化——霧霾的味道還是那樣引人食慾,fff團和情侶們之間的聖戰仍然沒有停止,小食堂每天的菜色也還是像化學實驗課的遺留物一樣讓人捉摸不定...但洛北歸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眼前看見的世界就好像蒙了一層紗,紗下面掩蓋的是這個世界的另一個樣子。
這感覺非常模糊,洛北歸也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但從那時起,他就升起了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他的餘光時不時就會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鬼影,而有幾次他快速轉動視線的時候,他甚至還掃到了一個模糊的血衣鬼影...這種事情出現一次兩次還可能是錯覺,但洛北歸最近幾乎每天都會遇到好幾次這樣的狀況——比如剛剛他愣神,就是因為餘光看到那個血衣鬼影正站在自己的課桌前面,這顯然已經不僅僅是錯覺那麼簡單了。
「臥槽,我不會終於瘋了吧?」洛北歸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記憶,又花了幾分鐘解開了眼前的數學附加題,小聲嘀咕着,「邏輯分析能力和判斷力都很正常...」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看過的精彩好片兒,「記憶力也沒有減退...噓,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用略顯可悲的方式確定了自己的狀態,洛北歸就這樣無比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瘋了的事實,開始琢磨起解決辦法:「不過總這樣也很麻煩,我還是放學以後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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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名高三學生狗來說,午休的時間無疑是無比珍貴的。洛北歸一邊啃着魚香肉絲蓋飯一邊解決了上午老師們留下的家庭作業,然後就思考起了到底找哪個心理醫生最划算,要是連心理醫生都沒辦法的話,自己又該去哪家精神病院。
結果才剛閒下來沒多久,他同桌就抱着籃球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班長!惜姐要請大家吃雪糕,讓你去買點...對了,她還讓你順便帶回來兩包泡麵,要老壇酸菜味兒的。」
幾分鐘後,洛北歸從學校後身的小賣鋪里捧着一大箱雪糕又拎了兩袋老壇酸菜面,吭哧吭哧的跑到了教師辦公室,看見安又惜正像死魚一樣癱在桌子上,滿臉菜色。
「唔...小洛你終於來了!我都要餓死了!!」她見到洛北歸就像看見了救命恩人一樣,語氣可憐的要死。
洛北歸沒好氣的幫她泡好了泡麵,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鄙視:「每次都要借着請同學吃零食的引子蹭我泡麵吃,你身為人民教師的尊嚴呢?」
安又惜呼嚕呼嚕的吃着麵條:「昨天晚上就着饅頭吃了...」她又有些討好的看着洛北歸,「大爺~別這么小氣嘛~等我發了工資就還你錢!」
洛北歸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16號啊,你工資又花沒了?」
「是啊!」安又惜一臉的理直氣壯,「沒辦法啊,我香水用完了...」
洛北歸花了好幾秒鐘才捋清了『工資花完了』和『香水用完了』之間的因果關係,明智的決定跳過這個話題...女人在這個領域是無敵的。
剛好這時候安又惜主動開口了,她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擔憂:「你的身體沒事吧?最近真的經常會精神恍惚?」上課的時候她還以為洛北歸是在開玩笑,但靜下來後又想了想,發現洛北歸這貨雖然習慣性的滿嘴跑火車,但從來都不會為自己的過錯找藉口,於是就有些擔心了。
洛北歸點點頭:「有段日子了...總是覺得有人在盯着我,而且還經常出現幻視。可能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吧,我準備看一看心理醫生。」
聽了洛北歸的解釋,安又惜的神情中閃過一絲瞭然,她表情沉寂了幾秒,須臾後又滿是笑容的拍着洛北歸的肩膀道:「沒關係了!你這麼年輕,肯定不是什麼大問題...對了!我剛好有個朋友是干心理醫生的,不如放學以後我帶你去見他吧!」
「活兒好嗎?」洛北歸的表情完美的詮釋了猥瑣二字。
安又惜捲起課本給了洛北歸一榔頭:「放心吧,我認識的人都靠譜!」
「也是,你周圍的人要是不靠譜還怎麼把你拉扯到這麼大...」洛北歸作死吐槽。
啪——!
「你也是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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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洛北歸到底還是沒讓安又惜陪着他去看醫生,一來是心理類的治療通常都是患者和醫生一對一的,二來被人陪着看病,洛北歸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打車來到了安又惜留給他的地址,下車一看,洛北歸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市中心附近的商業街,面前一座三十多層的大廈,那個叫做馮平一的心理醫生就把診所開在了大廈的第十一層。
「看樣子應該確實有兩把刷子。」能在這麼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段上、尤其是能把診所開在這樣的大廈里,這心理醫生應該不會太簡單。
進入大廈說出預約,經過簡單的確認後,洛北歸坐着電梯來到了第十一層。
電梯門剛一打開,就看見一個相貌清秀的眼鏡男正站在門外等他。
「您好,您就是洛先生吧。」眼鏡男主動伸手問候道。
這話一說出來,洛北歸對於對方的評價就又提高了幾分。明明洛北歸是以安又惜學生的身份被介紹來的,但言語間馮平一卻絲毫沒有提及到這一點,而是把他當做一個平等的成年人看待,要是一般的熊孩子,可能這一句就被攻略了。
但不管從哪方面來講,現在的洛北歸都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他面不改色的伸出手,禮貌的回道:「馮醫生好,我叫洛北歸,是安老師的學生。」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你丫能不能給我打點折?』。
兩人圍繞着安又惜客套了一番,隨後走進屋內。
屋內的裝飾處處可見品味,打眼一看便給人一种放松的感覺,再次證明了這傢伙確實有兩把刷子。
「你的情況又惜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我還想聽你親自敘述一遍。」客套過後,馮平一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
洛北歸也不廢話,把自己最近的狀況又複述了一遍——
他之所以如此清晰的記得自己的異狀是從37天前開始的,是因為38天前他曾經遇到了一件令人非常難忘的事情。
那天洛北歸也是剛剛放學,正往家走着,忽然就聽見哐當一聲,一個女人從旁邊的高樓上掉了下來,正砸在他旁邊的一輛車子上。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從幾樓掉下來的,摔在車上雖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卻沒有當場咽氣。
要說這洛北歸的膽子也是夠大的,被巨響嚇了一跳以後,居然就像沒事人一樣湊過去看了起來,發現那女人沒事還叫了救護車。
從某些角度來看,洛北歸當真稱得上是一個古道熱腸急公好義的五好青年,他不但叫來了救護車,甚至還陪着那墜樓女到了醫院,一路上握着她的手不斷鼓勵她,試圖喚起她的求生欲望,增加搶救的成功率。
但遺憾的是,這位女士剛剛進入急救室,她的心跳就已經永遠的停息了下來...為此洛北歸鬱悶了好幾個小時,更讓他鬱悶的是醫院居然還管他要手術費...
而從那天之後,洛北歸就開始經常性的出現幻視了。
「呃...」馮平一噙着一絲笑意,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這樣看來,很可能是那天那個死掉的女人變成了女鬼纏着你,於是你就開始見鬼了。」
洛北歸居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接道:「這確實是最有可能的幾種情況之一了。我的狀況我自己清楚,那天除了最開始的那聲巨響把我嚇了一跳之外,我的精神狀態一直都非常穩定。從接觸那女人到後來陪她就醫的過程中我都沒有感受到恐懼、驚恐這類讓我不安的情緒。而事件過後我雖然也會偶爾想起當時的景象,但情緒卻一直都非常平靜,晚上的睡眠也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把這件事當做我幻視的誘因的話,我覺得強行從科學的角度解釋還不如靈異類的說法更靠譜一些。」
聽完了洛北歸的話,馮平一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我發現你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顧客,我想我們共處的時光將會非常愉快,所以你的診費我決定只取半價!」
「五折聽着彆扭,四折半怎麼樣?~」洛北歸那一臉世外高人的撲克臉瞬間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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