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珠連璧合
&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小姑娘臉色終於不再那麼蒼白,反而稍稍多了些緋色,她小聲說道:「我既然已經知道,我非常喜歡你,自然是答應的。」
這句話傳入連少主耳中,叫他身心舒暢,便手下再度用力,將她塞入懷裏,從樹另一邊看,已全然瞧不見少女的人影,只剩一截男人的衣袖。
那衣袖是極好的,連少主在杭州示人,一向十分溫文爾雅。身上是一如既往的青袍,其上大片雲紋看一眼便知十分金貴。
若沒見過先前那一幕,對別人說樹後是位賞景的風雅公子,也有人信,但不巧的是,亭中那一人直接從開頭看到結尾,眼見着表姐整個人都挪入樹後,還不知是何情況。少年面上雖然不顯,心中卻略有急躁。
&人,我若不曾記錯,他姓連。連公子這樣的年紀,武功有如此之高,實乃平生僅見。」葉檀手掌搭在欄杆,任風浮動白衣,看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實際並非如此,他心中想道:「壽宴那日我雖被他激起戰意,但後來想一想,我以往從未聽說過此人名號,實在有些古怪。」
&人壽宴中由自稱表姐未婚夫,如今見表姐這樣表現,怕對方該是表姐的朋友。至於什麼未婚夫,我是不信的。此前從未傳出這樣的風聲,我猜出,他那日說起和表姐的婚約,不過是詐一詐玉羅剎。」葉檀飛快想出前因後果。
他壽宴那日本欲出手,卻被花家一位長輩攔下,認為他雖年少英才,武功卻一定不如玉羅剎,不要徒增傷亡。可偏巧這時候,連公子站出來,三言兩語叫玉羅剎無從反駁,只得帶他離去,隨後他將表姐救出,才有今日相見。
&人對花家恩情是有,大可以別的來償還,莫非他不要金銀,只是看中表姐本人?表姐可是知道?他將表姐拖入樹後,要做些什麼?」葉檀認為十分不妥。想到方才應下之事,他眉心皺了皺,畢竟事情和他所想有所出入,事急從權,此時也不必太遵守。
少年還是將劍柄提在掌心,倏忽間踏着欄杆輕巧躍過小湖,踏着地面疾馳向樹後。
只是他還未能成功進入樹後,身前便迎來一道劍光,不得不說,這劍光委實巧妙得厲害。
若換做普通人來看,必定認為劍光十分普通,習劍者,萬人中恐有上千人使得出這樣的劍法,但若換了高手來看,才更能覺得十分鄭重。
葉檀眼中驀地一亮,他見獵心喜,再也忍不住出手相迎。他的劍為海外寒鐵所鑄,方一出鞘,便自有一股寒氣衝出劍鋒,與對面的劍光悖在一處,發出極為細小的爆空聲。仿佛兩股氣體相衝對戰,又紛紛噗地一聲散去。
&葉檀長嘯一聲,他好久不曾見到、這樣厲害的對手,仿佛與他勢均力敵,不,仿佛比他要高過數籌。
與同輩年輕人對戰時,葉檀從未有過這樣暢快的時候。
他心中大快,只覺得這樣酣暢一戰,已是他渴求已久。他目光一凌,頃刻手腕巧妙的一個翻轉,騰躍間竟是比對方率先出招!
兩柄劍叮地擊在一起,對方手中、那另一柄看着或許精貴、卻半分比不過海外寒鐵之劍的精鋼長劍,如靈蛇一般纏繞於寒鐵劍之上,幾個轉折便要刺在葉檀手掌的虎口處!
只是這劍勢把握太過巧妙,若再進半分,葉檀的虎口處必定出血。但它只這般停在原處,默默地停在原處,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在看夕陽,夕陽西下,老人仍在原地,這樣默默地。隨後緩緩收回勁力,長劍便如無根之果,向下墜去。
&有何事?」連少主牽着小姑娘從樹後走出,他目色淡淡,長劍已經歸鞘。
葉檀心頭血剛沖至胸腔,此時又如潮水般退去,叫有種他說不出的懊惱和憋悶,那股對戰的意氣本也積蓄到極致,短短一瞬間卻全然消散,已不是簡單的遺憾能形容的了,葉檀嘆道:「你的劍這樣厲害,方才為何不再繼續?」
他心中鬱悶,這時見對面的表姐也嘆口氣,對自己說道:「他和你以往遇到的人不同。再比下去,你便要受欺負啦。不過,我方才叫你不必過來,你怎又自己跑來了?」
&方才只說,要見一位朋友,我見你這位『朋友』,行為太過不妥!心想若你要教訓他,我便來助你一臂之力,誰知你竟從頭至尾為他說話,叫我心中有些難過。」葉檀皺皺眉道,這表現看得出,他大約心中十分委屈。
花天珠卻不吃他這一套:「你不要扯來許多理由,我方才可看見啦,你分明是見到難得的對手,便顧不得別的,非要人家和你打過一場。你莫非要我再帶你去萬梅山莊走一趟,繼續和西門叔叔同住一段時間?你上一次去一趟,劍法便近了一階,那時西門叔叔見你幼小,不會太過欺負你,但你此時再去……我想日後舅舅也該十分滿意。」
葉檀睫毛動了一下,頓時不敢接話,直接閉口不言。
隨後這小少年想了想,以往的記憶不曾忘記,他實在對萬梅山莊略有恐懼,此時已有退卻之意。
他認真抱拳道:「我只顧擔憂,卻忘記表姐一向聰慧,是吃不了虧的。我突然記起還有要事,表姐,連公子,咱們改日再比過。」
葉檀走後,連少主看他背影道:「我在花老爺子壽宴時,於門外見過你這表弟,和如今有些不同。」
&然是不同的,人總是這樣,往往和外人是一般模樣,在家又是另一個樣子、你見他在外成熟冷靜,家中也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少年。這也十分平常。」花天珠笑道。
這樣熟悉?連少主道:>
花天珠見他這般模樣,猜測他經歷與旁人不同,恐怕自小接觸的親人,都更像外人,是體會不到那樣的感覺的。
她想了想,安慰道:「其實也不必看別人,你也是這樣的。我在外總聽人說,你說話極少,雖然溫和有禮卻也仿佛不好接近。但你想一想,我認識你這樣久,從最開始你我一天說不過一兩句話,後來卻越發自在,我至今還記得,你先前已可以面不改色對我說好長一段話……」她說到這好長一段話,就想到對方先前的那段話,實在不易她此時脫口而出。
&一段話?」連少主目光含笑,「我那時是面不改色?我分明是誠心誠意,接着失望透頂,隨後卻又覺峰迴路轉……你這樣說來,我想了想,我確實和你那表弟一樣的。對外人是一個模樣,對你又是另一種模樣。或許,外人看我是一個模樣,你看我又是另一模樣。」
他目色清亮,眼睛與小姑娘不過一拳之距,「我難免有些好奇,你可為我解惑?」
小姑娘幾乎不敢呼吸,向後退開一步才道:「什麼?」
連少主笑了笑,「你看我是什麼模樣?」
&似乎忘了件事。」原本走去好遠的小表弟又退回來,看見這一幕頓了頓,見兩人目光已被吸引過來,片刻道:「我先前出行時,父親已許久沒見過我,要我這一次將你帶去白雲城住一段日子。」
&多久?」連少主問。
葉檀瞥他一眼,「往常都是一年,最短一次則大半年。」
&怕不能了。」連少主接他的話道。
葉檀道:「為何?」
連少主淡淡道:「她有要事。」
「……」葉檀身上略有寒氣,他微微皺眉,看向花天珠,「表姐不必聽他的,他說有要事,便真的有要事?」
小姑娘被連少主牽着手,擺在身後。抬頭只見到對方背影,和小表弟的半張臉。
&然真的有要事。」連少主溫和一笑:「你還小,年紀不足,便不必考慮太多。但她不同,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
葉檀心中念着這句話,最終意識停留對方在那一句你還小……仿佛會心一擊,令他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