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浮生記 第四十一章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眾人皆是驚疑地盯着雲澤,渾然不知他這是要作何。只見堂外一麻衣小廝手捧長劍急急奔了進來,待其站定,雲澤淺笑道:「日前,我悟了幾招劍法,想讓諸位瞧瞧。」眾人聞言心中仍是疑雲密佈,不得其意。

    「起!」驀然雲澤輕喝一聲,駢指如劍向虛空斜劃,一聲清越的劍吟從小廝手中的長劍傳出。突地長劍憑空從劍鞘中飛出,化為一道流光盤旋在靈堂上空,猶如金龍在騰雲駕霧。劍光燦爛皎然,劍氣凌厲縱橫,倏地長劍又飛回鞘中,堂中一片寂靜,只餘下眾人目瞪口呆。

    「御劍術!」眾人難以置信地連連失聲,武聖殿最後一戰雲崢的御劍術驚艷世人,卻沒想到在雲瀾的靈堂中再現其絕世風采。更令人心中狂震的是,施展御劍術之人不是雲崢,而是雲三公子云澤,雲家竟然有兩人會這種神奇的劍術。

    老太君緊緊握着扶手,直起身來,眸子猶如兩團寒冰,臉頰上隱隱泛着冷光。雲澤才是雲家隱藏最深之人,他的忍耐和低調只怕就是為了今日一鳴驚人,由此可見他對雲家掌門之位也是勢在必得。

    雲峰、雲殊早就一臉鐵青,本以為今日大事一舉成功,卻沒想到情勢一再變化,半路上竟還殺出一個雲澤。誰也接受不了一個在自己身邊默默無聞的人,突然在某一天光彩蓋過自己,這種類似背叛帶來的屈辱是沒幾人能夠承受的,他們對雲澤的恨意比對雲崢更深得多。

    雲霄從未想到自己的心會跳得如此之快,他發現自己並不了解這個兒子。雲澤找到失蹤已久的雲海並得到他的支持,更甚者繼雲崢之後學會雲家三百年來無人學會的奇術御劍術,這讓他如何不驚,如何不喜。他暗暗下定決心,就同他兒子好好賭這一回。

    雲崢、張元宗等人靜靜望着場中的變化,心中雖然訝異雲澤的異峰突起,但是他們暗暗鎮定心神,以不變應萬變。雲崢忽道:「二弟和三弟都是有備而來,為雲家分憂之心,做大哥的也感同身受。接下來我們就各憑本事,讓五大派的前輩判定如何?」

    方才的暗暗交鋒,他仿若置身事外,而此時他的一句話,竟是直接將掌門之爭推到最關鍵的一步,不留絲毫餘地。話說回來,老太君一脈乍然分成兩派,勢力頓時被分化,雲崢豈會放過如此良機。

    雲霄正準備起身與雲澤一道,突然老太君不經意地擋住了他,然後對着眾人道:「天佑雲家,竟然出了兩位驚世之才,學會御劍術,崢兒和澤兒可以說都是掌門的不二人選。殊兒,我今天就倚老賣老一回,勸你放棄掌門之位。」

    雲霄聞言頓時坐在原地,而身旁的雲峰卻是勃然變色。雲殊如遭雷擊,正要嚴詞拒絕,突然瞧見老太君渾身散發的陰冷和眸中滾動的寒厲,不由身軀大震,寒光更是驚得他心中一陣憂懼,然後他狠狠咬牙,剜了雲澤一眼,一臉發黑地回到老太君身後。他感覺他的人生從此**淵海,不再鮮活。

    老太君的意圖很明顯,轉瞬間雲殊成為了一枚棄子,而雲澤卻成為了新的棋子。老太君身後的雲家諸人皆是玲瓏剔透之人,深知計劃有變。雲崢與雲海皆是驚訝老太君的果決,竟在剎那的時間裏審時度勢,放棄原先的計劃,轉而集中力量支持雲澤。

    雲澤身懷御劍奇術,可不是如雲殊一般容易控制,但是老太君穩如泰山,不見絲毫異樣,好似她一早就支持雲澤一般。她向雲海和雲澤招手,兩人心知老太君偏向了自己,便坦然來到她身旁坐下。

    老太君對着雲家眾人,忽道:「在場的諸位皆是雲家的肱骨之人,今日希望諸位一同推選出雲家掌門,你們支持誰現在就站在誰的身後,也好讓五大派的諸位一目了然。」言畢,卻無一人走動,仍舊是方才固定的陣營。

    雲崢心中洞若觀火,雲殊、雲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君才是那些人押注的關鍵。半晌過後,老太君望着雲崢,詢問道:「崢兒,由我給五大派介紹你與澤兒的支持勢力如何?」雲崢淡然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老太君蘭指捋了捋鬢額前的秀髮,然後望向五大派慧明、裴靈韻幾人,道:「雲家在外,有三十三支脈,生意上有三大掌柜,而雲家本家,負責教授子弟武學的有三位師父,另外加上老二、老三、老四以及崢兒、殊兒、澤兒,這些都是雲家主要人物,幾乎代表雲家所有的勢力。」

    她先將雲家勢力的代表介紹了一番,目光在兩撥人逡巡片刻,道:「支持崢兒的有十三支脈、大掌柜金不樂、大師父雲簡以及老四雲珵,支持澤兒的有十六支脈、二掌柜銀不悲、三掌柜鐵不怒、二師父雲河、三師父雲里、老二雲峰、老三雲霄以及殊兒。另外有四支脈沒有前來,想必是處於中立。」

    兩撥勢力強弱有目共睹,可謂是雲澤一方勝出一籌。雲海突然道:「老夫事先已經表明支持澤兒,不知大嫂你支持誰?」老太君佯嘆一聲道:「兩位都是我的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讓我如何抉擇?」

    雲海催促道:「大嫂,為雲家將來着想,你還是快快表明態度。」老太君故意露出為難之色,良久方道:「老身思來想去還是支持澤兒。」她望向雲崢一臉歉意道:「崢兒,你別埋怨我,這也是眾人的心思。」雲崢報以平淡一笑,鎮定自若。

    老太君回首對五大派幾人道:「現在就有勞五大派的諸位做個判定。」此時,半睡不醒的金不樂,忽的睜大雙眼,精光四射,喝道:「慢着!」老太君心中一跳,忙鎮定道:「金先生,有何見教?」

    金不樂光華頓時內斂,笑道:「雲家還有人在路上,想必也快到了,我們還是再等等。」老太君一脈聞言頓時大大皺眉,局勢已經很明朗了,金不樂卻如是言語,難道還有什麼變數不成。

    老太君斜瞥了一眼沈睿,沈睿心中會意,張口欲言。雲珵在一旁暗暗瞅見,心思電轉,搶先道:「如今的年輕人行事還真是不懂低調,好好的非要展示什麼御劍術,讓我這個昔日天才都黯淡無光。今日我要不露幾手,還真讓人看扁了去。」

    只見他來到堂中,沉心靜氣,伸開雙臂,俱是駢指如劍。眾人正自疑惑之時,他忽的雙臂交錯,突然兩道劍光從雲家人群中疾飛而出,在靈堂上空盤旋。眾人定睛瞧去,竟是兩把長劍猶如蛟龍入海,大鵬凌空。

    御劍術,又是御劍術!一向張揚的雲四爺雲珵竟也做起了深藏不漏的高人,暗暗將習得御劍術的事實隱瞞至今。由其綽號「劍魔」可知,他的性子當是灑脫隨性,誰知他竟有這份心氣,連在武聖殿比斗中也是有意藏拙,僅是與朱浩昌的劍童常月打成平手。

    幾乎所有人心中皆冒出陌生的感覺,似是不認識雲珵一般,怔怔地望着他雙手齊攝,兩把劍頓時飛回劍鞘中。老太君心中怒意陡升,這個老四竟隱瞞於她至今,局勢又一次發生了變化,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豈會不知雲珵此時突然刻意地暴露出自己會御劍術的事實,乃是為了拖延時間,為雲崢掙得更多的機會。金不樂既然言道還有援手,雲珵心思通透,這個時候時間顯得異常寶貴,他才會施此奇招。

    雖然雙方各自的擁護者幾乎不會變動,但是雲崢一方多了一個會御劍術的人,份量自是不同,對五大派的影響可想而知。雖然老太君暗暗取得了他們的支持,但是局勢的變化總會產生意料之外的東西,她絲毫不敢大意。

    就在此時,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皆是面露異色,紛紛側目望去。只見四位中年人風塵僕僕奔了進來,待眾人瞧清真容,皆是沒來由的一驚,這四人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堂下在座的幾乎無人不識得。

    這四人分別是「雲天一劍」雲珩、「純陽劍客」雲佑、「浩然先生」雲浩、「天外孤星」雲藏,皆是聲名顯赫、武功高絕之人。他們雖然也是來自雲家的支脈,但是他們的實力和身份讓五大派幾位高手都不得不正視,其他雲家支脈萬萬不可與之同日而語,可以說這四人所代表的乃是雲家三十三支脈中最厲害的四股勢力。

    四人毫不在意靈堂中的緊張氣氛,而是慢條斯理地來到雲瀾的棺槨前,敬完三炷香,然後躬身施禮,最後才一同來到雲崢的身旁。金不樂忙大叫道:「你們可來了,我還正納悶你們怎麼還不出現。」

    雲珩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老太君,然後朗笑道:「我們幾位在路上都遇到一些難纏的麻煩,幾乎抽不開身,若不是金兄安排了人手接應,只怕真會誤了大事。」金不樂笑道:「我神機妙算,就知道你們不可能順利到達。你們一路受驚了,稍後我們定要讓大公子拿出珍藏的好酒,給幾位壓壓驚,那些好酒我可是垂涎好久了。」

    幾人皆是哈哈大笑,雲浩對着雲崢施禮道:「大公子,我們姍姍來遲,切勿見怪。」雲崢微笑回禮道:「四位叔叔能夠親身前來,不畏煩擾,小侄感激不盡,豈敢見怪。我的好酒業已等不及要讓叔叔們品上一品,不過還請稍事忍耐。」

    幾人皆是省的,遂在雲崢身後坐下,他們未見過張元宗幾人,不由對他們多瞧了幾眼,心中難免驚詫。他們的聲名自武聖殿之後,早已傳遍了江湖,今日見到本人,果真是龍章鳳姿,非同凡響。

    此時,老太君佯笑道:「你們能及時趕來,是雲家之幸,也不枉崢兒等待至今。」雲藏哂笑一聲,道:「太君所言極是,我們趕來的確是雲家之幸,不過卻也是某些人之悲。」他眼瞳里轉動着異樣的冷芒,好似能夠看透一個人的心。

    老太君眼梢一挑,淡淡道:「哦?」雲藏接着道:「雖然我們在途中遇到一線天的殺手,可是僱傭他們的人也太過高估他們的實力。刺殺失敗服毒自戕的確是一線天的規矩,但是我們竭盡全力留下了一個活口。只待他甦醒,我自有辦法讓他吐露我想知道的一切。」

    老太君聞言,寒峭的容顏上不見絲毫變化,她淡然道:「老身也希望你們早日找到幕後真兇,若需幫助,儘管跟老身提。」雲佑笑道:「太君有心了,說不定到時候真的會麻煩太君。」老太君雙眼一眯,唇角掛着一絲冷笑。


    雲崢朗聲道:「太君,時值此時,何不請五大派的諸位為我們做個評判?」老太君心中冷哼一聲,暗暗瞟了一眼沉默的張元宗,她一直戒備着的人卻沒有絲毫動作,好似真的在一旁觀禮一般,但是她再憤怒甚至驚慌都餘下了一絲理智,這絲理智告訴她這個人在今日不可能袖手旁觀。

    老太君雖只是隱隱一瞟,但是以張元宗的靈覺豈會不察,他自動忽略了老太君一次又一次的審視,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再忽略。雖然老太君與他的師父、師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此刻他也不得不為雲崢盡一份力。

    張元宗淺笑道:「老太君是否奇怪元宗到此刻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老太君冷淡道:「老身確實有此疑惑,張公子若有什麼計劃,還請儘快實施為好,否則就來不及了。」張元宗淡然道:「然也。既然老太君如此說了,元宗卻之不恭。」

    老太君聞言望着淡如雲霧的張元宗,心中突然不安起來,她又想起了那夜見到的那個不可一世的人,神識不由自主地在整個靈堂掃過,可是孤傲逼人的身影依舊不在。那人睥睨的話語猶在耳畔,卻不知他何時出現,此時張元宗欲有所動作,卻眼睜睜瞧着無法阻止。

    只聞張元宗呼道:「徒兒。」一旁的雲瓷起身躬身道:「師父,有何吩咐?」張元宗微笑道:「將為師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送於五大派的諸位前輩閱覽。」雲瓷恭聲道:「是,師父。」眾人聞言皆不覺一愣,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幾人不屑,幾人驚詫,幾人期待,幾人漠然。

    雲瓷從懷中取出五封對摺的信箋,來到堂中身影一頓,對着眾人遙遙一拜,然後露出一副犯錯的表情道:「那晚我欺騙了你們,那位壞哥哥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哥哥,我只是見他欺負我巫姐姐,才故意這麼做的。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

    只見他圓圓的小臉皺在一起,明亮純淨的大眼裏蓄滿了淚水,稚嫩的聲音勾動起每一個人的憐愛之心。其實眾人事後細想這個小孩兒只怕不是沈睿的弟弟,不過他們本就不想與張元宗等人兵戎相見,更甚者這些成名人物又豈能與一個小孩子計較,見他如此神情,早就心軟了。

    妙真難得溫和道:「孩子,我們不怪你,要怪也要怪你師父。」言畢瞅了一眼張元宗,張元宗不由尷尬一笑。雲瓷頓時綻放笑顏,忽又急道:「你們千萬不要怪我師父,他事先也不知道,就因為我撒謊騙人,師父還罰我跪了三個時辰,過了這麼多天,我的膝蓋還隱隱作痛。」

    妙真冷哼道:「好個無情的師父,做徒兒的為其解圍,卻落不得好下場。」張元宗聞言苦笑不得,這女人的心思真是難以以常理推度。雲瓷捧着信箋來到五大派的近前,分別給每派發了一封,然後又回到張元宗的身邊。

    慧明、裴靈韻、妙真、左仲秋、吳連成皆不知張元宗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心存疑惑,紛紛打開信箋欲一瞧究竟。滿堂的人皆只見他們目光閃爍,臉色連連數變,神色中透着猶疑、震驚、黯然和愧意,好似信中有什麼不得了的內容。老太君見他們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沉。

    每一個人皆想知道那五封信中到底寫了什麼,讓五大派的幾位大人物如此失態。眾人又不由紛紛打量張元宗,雖已知他是龍門中人,但是其身上的神秘感從未消失。眾人暗地裏猜測他在雲家掌門之爭的最後時刻送出的信箋,只怕會起到逆轉乾坤的作用。

    空氣中的靜穆突然被打破,就在眾人各具心思的時候,一位紫衣金冠的男子出現的靈堂中,幾乎無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他就那麼一站,只覺泰山聳立,巍峨不群,眸子裏隱現睥睨天下的孤傲之氣。此人赫然是朱浩昌,自武聖殿比斗之後,在所有人的眼裏,他是龍門傳人之一,同張元宗乃是關係緊張的師兄弟。

    眾人皆不知他突然出現意味着什麼,但是隱隱覺得雲家掌門之爭又有變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見朱浩昌斜睥雲淡風輕的張元宗,遙聲道:「你信中的內容,我大概能夠猜個七八分,你開得條件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夠拒絕。」眾人聞言心中微驚,而張元宗仍舊是神色如常,但笑不語。

    這時沈睿忽恭聲問道:「不知信中是何內容?還請朱公子見告,以解在場諸位的疑惑。」朱浩昌並不去看他,目光仍舊一動不動盯着張元宗,兀自道:「囚龍寺的《大般涅槃經》,崑崙的《皇極經世劍》,峨眉的《九玄心法》,天山的《引劍術》,武夷宮的《離火劍訣》,這些都是失傳絕學中最負盛名的。」

    五大派的幾位高手聞言皆不由面色一變,朱浩昌又道:「本門源遠流長,與各派歷代皆有交遊,因此有機會珍藏了不少武學秘籍。若是有人承諾用這些失傳秘籍為交換條件,只怕沒有人不答應。」老太君一脈早已猝然變色,驚怒地望着張元宗,好一招釜底抽薪。

    沈睿眼珠轉動幾下,道:「朱公子乃是龍門傳人,對這五門絕學應該知之甚詳吧。若朱公子慷慨贈之,五大派定會感恩戴德。」朱浩昌瞥了一眼沈睿,然後望向五大派幾人道:「諸位前輩,在下雖是外人,但是也認為雲三公子才是掌門最合適的人選。若有人以五大派的秘籍要挾你們,現在大可放心,無論你們選誰,我都會將秘籍奉上。」

    堂中頓時一片喧譁之聲,朱浩昌此舉可謂驚詫世人,但是眾人也隱隱感受到他與張元宗之間的暗涌。朱浩昌心知老太君必定早已與五大派暗中交涉過,若不是張元宗橫插一槓,此次掌門之爭定是十拿九穩。方才的承諾確實為她解了燃眉之急,只待花落誰家。

    老太君一脈不由暗暗驚喜,沒想到朱浩昌竟會突然現身解圍。捫心思量,他們知道朱浩昌並不是有心助他們一臂之力,而是為了同張元宗對立。張元宗有這樣一個對手,也不知是幸是悲。五大派的幾人皆是盯着朱浩昌,面露古怪之色。

    老太君趁機道:「諸位不知認為誰才是雲家掌門的合適人選,還請明示。」五大派六人相互之間交換眼神,那裏面透着複雜莫名的東西。雲家諸人的心都懸了起來,成王敗寇,本就是殘酷的現實,他們的命運接下來將會蘧然大變。

    朱浩昌的眼中透出一絲輕蔑笑意,而張元宗仍舊是一副平淡的模樣。眾人並不了解龍門,只覺它是一個傳世大派,也不知道朱浩昌並不是龍門傳人,自認為龍門的兩大高手有着無人知曉的恩怨,不然也用不着在這個非同尋常的時刻交鋒。

    雲瀾靈堂中的每一個人皆是江湖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沉聲靜氣皆是為了等待一個結果。五大派的六人悄聲商議,期間幾人心平氣和,並沒有絲毫的爭執,看來他們心中有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片刻後,慧明大師站起身來,低聲宣了一聲佛號,正聲道:「雲掌門不幸身故,江湖同殤,所幸雲家武道昌盛,人才繁榮。雲大公子和雲三公子皆是天縱英才之輩,俱有掌門之姿,然掌門之位只有一個,不能兩全。敝寺同其他四派經過慎重考慮,最後認為雲家新掌門的合適人選乃是雲大公子。」

    「雲大公子」四字猶如一道霹靂劈開了天空沉重的鉛雲,頓時陽光從雲隙間透射而出,照得靈堂明亮了不少。然而有不少人頓覺墜入了無邊黑暗,見不到絲毫的光亮,他們的心被驚得麻木,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直面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老太君勃然變色,身子一陣顫動,冷光直射五大派幾人,只覺這個結果荒唐之極。雲澤溫和淡雅的神色蕩然無存,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其餘諸如雲霄、雲海等人皆感五雷轟頂,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朱浩昌也是臉色一變,質問道:「你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裴靈韻眼眸微動,緩緩站起身來,氣韻綿長,淡掃朱浩昌一眼道:「張公子冰壺玉尺,清風峻節,信中並沒半句關於失傳秘籍之事。」

    朱浩昌聞言星眼圓睜,在他看來這實在是難以置信,以他對龍門的了解,能令五大派動心的當然避不開這些流傳下來的絕學孤本。他沉聲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想讓這些失傳絕學失而復得,回歸本派?」

    裴靈韻輕嘆一聲道:「誠如你所言,我們的確無法拒絕這些失傳絕學的**,但是朱公子有所不知,在那日張公子離開武林源之前,就已經將這五門絕學交給我們了。」在場眾人皆是同朱浩昌一般驚愣當場,愕然地望向張元宗,無人能夠明白他的心思到底若何,而本尊依舊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沈睿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而問道:「裴道長,不知張公子的信中說了什麼?」裴靈韻臉色肅然,鄭重道:「信中只有一句話,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眾人聞言一陣失神,片刻之後,朱浩昌一言不發,神思不屬地轉身離去。

    雲珵、雲簡等人皆是一臉喜色,雲崢起身來到雲瀾的棺槨前,深深一拜,道:「父親大人,在天有靈,從今日起,我自當苦心孤詣,保雲家長青不敗,還請父親保佑我早日找到真兇,以慰英靈。」

    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來,猶如金日一般耀眼奪目,儼然一副掌門至尊的威勢,自是與往日不同。在場無一人把他當作一位弱冠公子,他似乎天生為雲家掌門而活。天空烏雲散去,金光滔滔,掃除了一屋子的陰霾。

    雲崢左右掃視,氣度不凡,仿佛雲家幾百年來積累蘊結的氣運皆匯聚到他的身上,隱隱有一種逼人的氣息透出。他正聲道:「在下年輕識淺,初任掌門之位,定會有想不周全的地方,事先向諸位前輩以及武林同道告罪。」群雄紛紛出聲,無不是恭賀讚揚之聲,一時間好不熱鬧。

    老太君一脈個個心如死灰,臉色衰敗,他們深諳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掌門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言出法隨,無人可以違背,這是江湖的規矩。若是雲崢想要排除異己,他們也只能引頸待戮,不可違抗。

    雲崢轉身望向老太君一幫人,鄭重道:「眾位皆是心系雲家安危之人,即日起還請各司其職,太君、三爺爺、二叔、三叔雲家今後要讓您們多多費心了。」他言中之意,竟是絲毫不動老太君的人,頓時讓多人心旌搖曳,望着這位新晉掌門生出一絲愧意。

    雲澤俊美的臉上失去了光澤,這幾年來的煞費苦心頓時化為泡影,雲殊見雲澤如此結局心中卻是極為暢快,不經意露出殘忍的笑意。雲崢一脈的人個個笑顏逐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突然,破空之聲陡起,一道白影從靈堂外射向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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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山重水複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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