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安陵容,甄嬛騰出手來,開始專心對付皇后了。
端妃見狀,開始專心照顧富察貴人和安陵容的胎了。
皇后要對付富察貴人和安陵容的胎,那甄嬛和端妃便一同合作;皇后若不出手,她們就各干各的。端妃和甄嬛沒有交流,卻分工得很清楚,誰也不妨礙誰。
曹琴默也被端妃分配了任務,開始努力拉攏敬妃和欣貴人。敬妃如今也被分到了一點權力,管着後宮的採辦。這裏油水很大,事也很雜。
之前曹琴默幫着端妃抄了三年的賬冊,如今終於派上了用場。她是端妃交給敬妃的幫手,敬妃能不用嗎?不能,而且曹琴默心細,事事幫襯着敬妃,又不搶功。敬妃還養着曹琴默的女兒呢,曹琴默都說了,溫宜跟着敬妃,日後就是和碩公主,比跟着自己要風光多了。只求敬妃能幫着溫宜,讓她能嫁得近些,其他的再不求了。
敬妃日日對着曹琴默,久了,連帶着她宮裏的欣貴人也讓曹琴默給籠絡過去了。
曹琴默也不是沒想過把溫宜公主要回來,但是她的安樂還由端妃養着呢,她不能讓端妃覺得自己有了二心,只能忍着。女兒的前程比什麼都重要,自己這輩子是難到妃位了,她越是忠心,端妃就越會對她女兒好。
也是因為有了朧月,所以曹琴默格外地有危機感。曹琴默為了能日日見着安樂,連嬪位都能捨棄。若是封了嬪,她就要遷出延慶殿了。她連位份都不在乎了,更何況一個生母的名分呢。只要溫宜、安樂日後能嫁得好,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有了曹琴默幫助,不但敬妃管事管得極順,端妃也輕鬆許多。
皇后能忍住不出手嗎?答案是,不能,能忍住,她就不是皇后了。
太后上次病了一次,皇后趁機把身邊的人都給換了,重新扶持起了自己的勢力。太后病癒後也無力管她,只能任皇后去作死了。
皇后一日頭風犯得極重,太醫來了也看不好,最後是欽天監的人說,宮裏有人命理衝撞了皇后。再一算,就算到了富察貴人和她肚裏的孩子身上。
皇后疼得幾次昏厥,還掙扎着為富察貴人求情,請皇上以龍嗣為重。
最後皇上給富察貴人下了禁足令,讓她在宮裏乖乖養胎,直至生產。富察貴人幾乎哭暈過去,前陣子還說她的孩子把陶妃給沖好了呢,如今她的孩子又把皇后給沖病了,真是死活一張嘴,都由別人說了。
陶妃也沒落到好,欽天監的人說陶妃命太硬了,本來快死了的人,愣是沒死。皇后都讓富察貴人的孩子衝倒了,陶妃卻沒事,難道陶妃比皇后洪福還要大嗎?
陶妃的病好沒幾月,便又只能病歪歪地足不出戶了。這麼一來,更是坐實了富察貴人肚子裏的龍胎有異。
博爾濟吉特貴人道:「陶妃娘娘也是不得已,皇后眼見着是不達目的不罷手了,她再挺着,這個妃位怕就保不住了。」
「那我的孩子怎麼辦?還沒出生就背上克皇后的罵名了!」富察貴人哭道。
博爾濟吉特貴人嘆道:「要我說,你如今被禁足倒是好事,你忘了,之前那個是怎麼沒的?」
富察貴人噎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博爾濟吉特貴人。
「在宮裏好好養着吧,皇上囑咐內務府和太醫院了,要好好看顧你這胎。只要這個孩子能保住生下來,你還怕沒以後嗎?畢竟是皇上的親子,你看看四阿哥之前,多麼不受皇上待見,現在呢?難道你這孩子,還比不上四阿哥嗎?」
其實皇上壓根沒囑咐人好好照顧富察貴人,富察貴人上次有孕後就狂了起來,皇上至今還記着呢。
但是既然皇后要害富察貴人,那麼熹貴妃和端妃就會保富察貴人,她們兩方角力,博爾濟吉特貴人覺得,後者的贏面還更大些呢。
皇后病了,後宮嬪以上的人都要日日去侍疾。嬪以下的,每天去景仁宮門口報個到就好了。
安陵容也立刻讓人報了胎不穩要靜養,她上一個孩子落地就夭折了,自己身子又一向弱,就是皇后也找不着理由反對。
只是宮裏又有人說,這衝撞了皇后的,許不是富察貴人那胎,而是另一個。
甄嬛立刻又讓人放出話去,嬪妃有孕本事喜事,怎的這喜事反而衝撞了皇后,變成了壞事呢?太后和皇上可一直身體健康的很,而且對兩位嬪妃有孕的消息非常開心。
宮裏眾說紛紜了半個月,甄嬛看各方消息發酵的差不多了,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才出手整治了一批人,肅清了宮裏的言論。
端妃將那兩個孕婦也看顧得滴水不漏,陶妃的宮已經給封了,連博爾濟特氏都不許出入了。每日進出的東西都有專人檢查,太醫是一天兩次的來看。
安陵容這,就是靜養。她之前宮裏的兩個貴人還想來抱個大腿,沈眉莊有一次碰見她們來了,以她們說話不恭敬為由,讓她們回屋抄女則去了,沒抄完一百遍不許出來。
「哈哈一百遍,這要抄到什麼時候啊!」淳貴人笑得前仰後合。
「越久越好,等咱們的小外甥、小外甥女會跑了,再放她們出來不遲。」沈眉莊摸着安陵容的肚子道。
「我倒盼着,是個公主,有恭順一半的懂事和健康,我就知足了。」安陵容道。
恭順公主好奇地盯着安陵容的肚子,想摸又不敢摸,抓着沈眉莊的手坐着。
沈眉莊笑笑,她倒是盼着,能是個皇子。安陵容如今的身份,比她還低的,也就是鍾粹宮那幾個了。她生了皇子,和前頭幾個差的歲數多,也不打眼,日後她這一輩子,才算是有依靠了。
且,宮裏的公主,日後說和親就和親,老子死了改嫁兒子。瞧瞧宮裏生了公主的那幾個女人都有多發愁,曹琴默自知道了朝瑰公主的事後,就經常做惡夢,夢到兩個女兒也落得這個下場。欣貴人的淑和年紀最長,敬妃已經開始幫着挑人家了,不求家世多好,只求能在嫁在京里,一年也能進宮見着幾次。
若是個阿哥,日後當個閒散王爺,多好。
只是這話,現在不能和安陵容說,一說,安陵容肯定要想起沒了的五阿哥。
沈眉莊坐了會,就帶着恭順去見太后了。如今恭順幾乎要被沈眉莊帶成了太后跟前的人了,日後,她怕是嫁得要比所有公主都要好。
若是哪天趁着太后高興,把恭順的婚事也給定下來,就好了。太后心疼恭順,肯定是要精挑細選,想着嫁在京里,給沈眉莊當助力的。
安陵容見沈眉莊走了,又找了個藉口,把淳貴人打發了,然後靠在榻上,閉着眼養了會神。
寶娟走了進來,安陵容睜開眼,看向她。
「娘娘放心,安家已經傳了話進來,都料理妥當了。」
安比槐自女兒有孕後又不老實起來,剪秋請了郭絡羅氏出手,讓人把安比槐騙去了地下賭場,連騙帶恐嚇,把安比槐嚇破了膽子,回了家就病了,再折騰不起事來。
安陵容的幾個兄弟姐妹也都到了成親的時候,之前對安陵容好的那個姨娘被扶成了正妻。她不似安比槐心比天高,仗着安陵容封嬪有孕,就一心要和高門大戶結親,只把眼睛放在殷實之家中,很快就給幾個孩子都說定了親事。
安陵容不知道剪秋插了一槓子,只當父親在外惹了歹人。若不是看着父親除了丟財和嚇病外沒別的損失,她少不得又要去沈眉莊跟前哭一場,求沈眉莊出手幫忙了。
安比槐再不省事,也是親爹,安陵容恨其不爭,卻放不下。病了也好,在家乖乖養着,等回頭兩個弟弟都成了親,生了子,爹爹好好含飴弄孫就好。
安陵容的心放了下來,困意就上來了。寶娟扶她上了床,給她蓋好了被子,才悄聲退了出去。
寶娟一邊盯着內屋,一邊想着剪秋讓小圖圖傳來的話。以後得知安家的消息,若不是大事,就先別告訴娘娘,去讓人和蘇培盛說一聲,她會先幫着料理了。怎麼,也要讓娘娘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
這日,溫實初來看安陵容的平安脈。沈眉莊也在,淳貴人帶着恭順在院子裏玩,她就在屋裏瞧着溫實初。
待溫實初把完脈,沈眉莊急道:「怎麼樣?」
溫實初笑道:「無事,就是安嬪娘娘脾胃有些弱,所以早起才會嘔吐。也不用開方子,熬些粥吃一兩碗就好了。」
沈眉莊鬆了口氣,嗔了安陵容一眼:「讓你別吃餑餑了吧,你不聽。日後每天早晚都要用粥,不許吃那些油膩的東西了。」
安陵容好聲好氣道:「是,知道了,眉姐姐。」
溫實初又打量了眼沈眉莊的氣色,道:「惠妃娘娘最近是不是夜裏睡不踏實?」
沈眉莊道:「並沒有,只是睡的比以前是要少了些。許是恭順之前病了一次,如今,又有這麼個寶貝讓人日日夜夜惦記着,我哪裏睡得踏實呢。」
沈眉莊邊說,邊點了安陵容額頭一下。安陵容笑道:「我說要去你那裏住,你又不肯,把我打發到淳兒這裏。你讓內膳房給我做的那些吃的,大多就入了她的口,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最疼淳兒的。」
溫實初給沈眉莊把了脈,這次用的時間,比安陵容還要久些。他皺了皺眉,道:「惠妃娘娘平日裏,多用些阿膠紅棗養血氣的東西,好好調養下身子吧。您這幾年雖未有過大病,但是心神耗費得厲害,若不小心保養,怕是……」
安陵容聽了,有些擔心地看向沈眉莊。沈眉莊面上卻沒有什麼焦慮、害怕的神色,反而帶了些歡喜,對溫實初道:「多謝溫太醫提點。」
安陵容握緊了帕子,抬手縷了下鬢角,慢慢地吸了口氣。
等溫實初走了,沈眉莊就看着他給自己開的方子出神。安陵容低着頭,道:「今兒怎麼不是衛臨來瞧我的呢?」
「衛臨有事,我就讓采月請了溫大人來。」沈眉莊不在意道。
「這些年,也虧得溫大人對我們三人諸多照拂,咱們才能一致平安至今。」安陵容道。
沈眉莊笑道:「是呢,他一直是最穩重最可靠的,當日在圓明園,若是他在,我也不會中了年世蘭那賤人的套。」
安陵容輕聲道:「這麼多年了,姐姐就沒想過懷一個嗎?咱們是皇上的嬪妃,是皇上的女人,為皇家綿延子嗣,本就是咱們的職責。」
沈眉莊拿着紙張的手指收緊了,她猛地抬眼去看安陵容,安陵容卻低着頭,摩挲着杯沿,沒有和她對視。
過了好久,沈眉莊才道:「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安陵容起身要送,沈眉莊抬手輕輕壓在了她的肩膀。沈眉莊直直地看進了安陵容的眼裏,道:「這事,以後不必再提了。」
待沈眉莊走了,安陵容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剛才那話,並不是真的勸沈眉莊要個孩子。沈眉莊是聽懂了的,她既然讓自己不必再提,就說明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想着當時,沈眉莊看溫實初的眼神,她臉上的笑容,安陵容就從心裏升起一絲寒意來。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