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鑑定的時間定在上午,孟子濤一大早就去三號部門的總部請教易容術,雖然他已經在大軍那裏學習了不少,但大軍畢竟還不算是專業人士,水平還是比部門裏面的老上低上一些,但就憑他的記憶力,馬上就學會了。
經過培訓後的孟子濤把自己易容成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再加上衣着的改變,孟子濤相信就算是父母都不定能認得出他了。
除了易容之外,孟子濤現在還有了一個真實身份。
石百行,劍橋大學考古系博士,是一個只知道研究,不懂人情世故的書呆子,五年前他從國外回國,隨後一頭鑽進了考古發掘,一心只知道研究,上個月,他因為一次塌方事故犧牲。
石百行由於一心研究,不懂人情世故,能聊的到一起的朋友,根本就沒兩個,就連他的導師都不喜歡他的性格,而且他父母也已經去世,又沒有妻兒,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但石百行在學術研究方面確實非常厲害,他在世界權威雜誌上發表過多篇文章,他的研究成果得到諸多人的認可,可以說他身上的一切,都已經投入到考古中去了。
孟子濤為石百行去世太早而遺憾,不過讓他扮演這種學者還是沒有壓力的,只要一整天撐着一張冷漠臉,說話不要太客氣就行了。
孟子濤易容成了石百行之後,還觀察了石百行的影像資料,對石百行的行走坐臥也有了研究,他相信除非遇到特別熟悉的人,不然應該不會被認出他是假冒的。
九點多,孟子濤在約定的地點等待了片刻,就接到了電話,隨後他上了一輛奧迪商務車,前往目的地。
車子很平靜地駛出了城區,漸漸駛進了一片山巒,那裏有一座座別墅坐落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
汽車停在了一幢別墅前,孟子濤下車後,就見一位滿頭銀髮的老者站在門口迎接。
「是石博士嗎?」老者上前幾步,微笑着問道。
孟子濤現在假扮的是石百行,他冷漠地點了點頭。
老者應該是了解過石百行的情況,對此並不在意,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邀請孟子濤入內。
走進別墅大廳,這裏其實是會客室,孟子濤發現這裏的裝修古樸典雅,四周還放着不少擺設,都是珍貴的瓷器、青銅器等等,關鍵是這些東西居然還都是真品。
孟子濤粗略估計了一下,光是大廳裏面所有的擺設加起來,價值就超過了五個億,比整幢別墅都要貴幾倍。這還是明面上的藏品,暗地裏的藏品就不知道多少了。
然而,這幢別墅的主人,孟子濤以前聽都沒有聽過,要不是這次過來,他都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知道,在京城還有這樣一位收藏大拿。
孟子濤走進大廳的時候,沙發上已經坐着幾個人了,這些人年紀有大有小,不過屬他最為年輕,這幾個人最小的都有四十左右,年紀最大的有六十出頭,是位金髮碧眼的外國老頭。
看到孟子濤進來,年紀最小的那位中年人問道:「張管家,這是哪一位啊?」
「這位是石百行博士,劍橋大學考古系的博士。」那位張管家微笑着介紹道。
聽了張管家的介紹,那位老外眼前一亮,站起身,走到孟子濤面前跟孟子濤握了握手,嘴裏用英語嘰里咕嚕說了一套客氣話。
孟子濤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隨便敷衍了幾句,給人一種很木訥的印象。
這個老外叫萊德,他見孟子濤這個樣子,也沒了多少交流的興趣,敷衍了幾句後,便坐回了原位。
孟子濤也找了個位置坐下,坐在那裏發呆,事實上他觀察着四周的情況,以及那幾個人。
片刻後,張管家又帶來了一位年輕人,孟子濤對這個年輕人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在他手裏吃了好幾次虧的姜皓炎。
孟子濤以為姜皓炎已經銷聲匿跡了,沒想到居然又在這裏遇到了他。
至於為什麼姜皓炎會銷聲匿跡,原因是孟子濤先前讓人調查了他和宗易峰之間的勾當,發現他們兩個故意勾結,把真品當贗品買,把贗品當真品賣,賺得的錢財至少有七八百萬。
得知了這件事,孟子濤當然不會放過他們,只是宗易峰的犯罪證據好找,姜皓炎卻十分狡猾,賺的錢他都沒有親自接觸。可能大家會覺得奇怪,既然這樣,姜皓炎怎麼分得利益呢?
辦法其實很簡單,宗易峰以市場價買了東西,然後以撿漏的價格賣給姜皓炎,利益交換不就完成了嗎?於是,調查到姜皓炎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推的一乾二淨。
不過,這件事情傳出去,對姜皓炎來說肯定是個天大的醜聞,警察調查不到證據,但行里人哪會不知道啊,一傳十,十傳百,姜皓炎的名聲也就臭了。
事實上,姜皓炎現在也確實有如過街老鼠,他已經去辦理移民香江的手續了,今天之所以過來,完全是因為他夏開勝沒功夫過來,讓他代替自己來的。
「好了,人都已經到齊了,大家請看這一件面具,每個人都有三分鐘的觀察時間,觀察過後把自己的想法記錄在紙上。」
張管家拍了拍手,就見一位妙齡女子,手裏拿着托盤走了上來,托盤上放着一張面具。
大家秉承着先來後到的順序開始鑑賞,雖然張管家說有三分鐘的觀察時間,但大家為了有個良好表現,每個人都儘量花最少的時間,因此,並沒有多久就輪到了孟子濤。
孟子濤把面具拿到手中,只見其保存完好,鎏金色澤如新,面部輪廓清晰,眉骨突出,雙目閉合,雙唇緊閉,神態安詳。從覆面看,具有我國古代北方少數民族的特徵。
其實東西一入眼,他就知道這是什麼,到手之後不過觀察了幾秒鐘,他就把面具還了回去,這麼短的鑑定時間,令大家紛紛側目,至於心裏在想什麼,也就只有他們心裏才知道了。
等大家都寫下了自己的意見,張管家笑呵呵地說:「還請萊德先生發表一一下您的看法。」
萊德清了清嗓門,這才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說道:「以我的經驗判斷,這應該是一個契丹金屬面具,這種面具在不同階層中都比較流行,男女老少均有佩戴,也可稱這種面具為覆面或蓋臉。據史籍記載,契丹貴族有用金銀做面具,銅絲絡其手足的葬俗。」
「覆面有金銀之分,用以區分死者的身份、年齡和性別。比如1986年出土的遼代第五世皇帝遼景宗耶律賢的孫女陳國公主墓,公主就戴着黃金面具,身穿銀絲網絡。所以說,這種面具應該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聽到最後,孟子濤就撇了撇嘴,顯得非常不屑。
這個表情當然落到了張管家的嘴裏,他笑着問道:「石博士,不知道你有什麼不同看法。」
孟子濤淡淡地說:「這種面具雖然確實有地位象徵的因在內,但事實上,這並不是本意,一般契丹貴族死後,屍體並非馬上入葬,在外停葬時間較長,待正式下葬時,屍體已面目全非,面具真正的用意其實是用來遮醜的。」
見孟子濤這麼不客氣的反駁自己,萊德也有些生氣了:「你有什麼證據?」
「我就是做考古發掘的。」孟子濤哼了一聲,便不在多做什麼解釋了。
張管家擔心氣氛被搞僵了,連忙說道:「萊德先生,石博士確實是考古方面的權威人士。」
張管家這麼說,無疑是相信孟子濤的判斷了,萊德也不想自討無趣,於是閉口不言了。
接下來,張管家收走了大家寫了觀點的紙,並讓大家稍等片刻,他便離開了。
大家又等了十幾分鐘,張管家把幾個人叫出了門,只剩下了孟子濤、那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姜皓炎以及萊德。
片刻後,張管家又回來了,他笑着說道:「大家應該知道今天過來是要做什麼的吧?」
「我只知道要過來鑑定一幅書畫作品。」孟子濤面無表情地說。
其他人也點頭稱是。
張管家說:「是的,今天邀請諸位過來,確實是為了鑑定一幅畫,不過在鑑定之前,還請諸位簽訂一份保密協議,不得說出接下來看到的一切,如果諸位不願意,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去。」
既然都已經來了,再加上大家的好奇心,全都答應下來。
「那麼請大家跟我來吧……」
張管家帶着大家來到地下室,這個地下室應該就是此地主人放置珍寶的地方,四周的玻璃櫃裏,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器物,無一不是珍貴文物,放到外面,大部分都可以作為鎮館之寶。
大家看得眼睛都收不回來了,孟子濤現在扮作的石百行,行事風格得符合他的性格,因此,他的表現更加的不堪,恨不得把那些玻璃櫃砸了。
在張管家的催促中,大家才進入一間密室,密室中意有一張大約長有兩米,寬四十厘米的水晶玻璃櫃。
此時密室中已經有一位坐着輪椅的老者,他對着大家笑了笑:「老朽祝中實,很抱歉,因為行動不便不能去迎接諸位。」
大家紛紛表示不用客氣,而目光則都向水晶櫃裏的畫作注視着。
祝中實笑着說道:「鑑定的事情先別急,你們都對各自了解嗎?」
大家都表示不了解,祝中實讓張管家幫忙介紹一下。
張管家首先介紹的是那位中年人:「這位袁世佳老師,又稱袁畫痴,他是國內有著名的書畫鑑定專家,物別是對高古畫作頗有研究。」
孟子濤以前也聽說過袁世佳,而且還聽師傅稱讚過他,他的書畫鑑賞水平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之後,張管家介紹萊德,他是一位唐代文物的研究專家,至於孟子濤和姜皓炎就不用多說了。
介紹完之後,祝中實對着大家說:「想必剛才你們應該知道這回的任務和報酬了吧。」
大家紛紛點頭,這回的報酬異常豐厚,不論對錯,足足一百萬,如果是真跡,價值還會更高。
「好,接下來,由我來給你們介紹今天要鑑定的畫作,它是一幅王維的雪景山水圖。」
說話間,祝中實讓開了位置,讓大家直面這幅藝術瑰寶。
「什麼,王維的作品!」孟子濤等人都露出目瞪口呆的神色。
提到王維,幾乎所有人都會說到王維的詩。不論是《山居秋暝》還是《從軍行》,王維的詩歌作品已然成為我國古代文化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然而,不少人對王維的認識卻僅限於他詩人這一角色。事實上,王維在中國古代美術史上也有重要的地位,只不過是他出眾的詩名掩蓋了他在繪畫上的輝煌而已。
大家應該都知道明朝的董其昌,他最著名的南北宗理論影響着我國畫理論體系至今。在他的理論體系中,王維被明確作為南宗繪畫的源頭。
在董其昌眼裏,以繪畫意境取勝,文人情趣突出的繪畫被歸類到南宗繪畫中去。儘管董其昌這套南北宗理論並不科學,然而,作為一個影響了我國數百年的繪畫理論,以王維作為這一宗派的開山鼻祖,無疑正說明了王維繪畫的頗具盛名。
王維的繪畫早在唐代就已經名聞天下,只不過因為他的詩作名氣太響,反倒掩蓋了他繪畫的光芒。王維的作品涵蓋了人物畫和山水畫,不過現存的傳世作品都不能肯定歸於他的名下。
比如,東瀛大阪所藏的《伏生授經圖》和寶島故宮所藏的《雪溪圖》。這兩幅傳為王維的作品,因為歷史久遠,無法確定作者到底是誰,存有爭議。
現在得知自己居然要鑑定王維的作品,而且就憑祝中實的財力,這件事情應該不會無的放矢,正因為這樣,大家的激動可想而知,哪怕孟子濤現在恢復自己的身份,反應也不會好多少。
「天啊!這是王維的畫作嗎?這怎麼可能!」萊德嘴上雖然這麼說,臉卻都已經貼到水晶柜上去了。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