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奕說道:「我記得農村的房子,只能本村的購買,而且買了之後,還必須要去村里報備,他怎麼能一下子買三戶啊?」
周圍的村民都笑而不語,孟子濤告訴她:「只要錢給足的,一般是沒問題的。」
何婉奕聽了這話,就覺得自己有些傻,問了一個有些白痴的問題。
搞了半天,居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孟子濤相當的鬱悶,而且現在魏棟樑相當於因他而死,魏小飛肯定把他當作是殺父仇人,肯定是除之而後快,所以魏小飛必須要儘快找到。
通過村民了解到,魏小飛應該是剛才滅火的時候,趁着周圍有許多看熱鬧的村民那會逃跑的。
於是孟子濤馬上通知下去,對魏小飛進行追捕,之後除了等待也沒什麼辦法了。
接下來,這裏的事情交給泉城分部的人來處理,孟子濤他們準備回去,不過這個時候,一個中年村民卻抱着一隻青花瓷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你們這裏誰是負責人?」中年村民怒道。
「你有什麼事情?」孟子濤問道。
「什麼事?」中年村民舉起手中的瓷器:「什麼事還用我說嗎?剛才爆炸的時候,我放在窗戶前的花瓶都給砸壞了。」
鍾錦賢嗤笑道:「你這人有點好笑啊,剛才火又不是我們放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中年村民冷哼一聲:「放火的人都死了,我難道還能找死人去賠啊,而且,我聽人說了,是你們在樓下喊話,那人才會放火燒房子,不找你們我難道去地下找他賠錢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村民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有什麼好笑的,我告訴你們,不賠我的花瓶,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孟子濤笑着說道:「這位大哥,能不能把東西給我看一下?」
村民一臉警惕地說:「你想幹嘛?」
孟子濤說道:「你要我們賠償,總得讓我看一下這是什麼瓷器吧,現代的工藝品和古董的價錢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你看周圍這麼多人,也不用擔心我會搞什麼事情。」
村民邊把瓷器放到地上,邊說道:「那還用說,我這肯定是古董了,如果只是新的,我也不至於從市里趕回來。」
這是一件龍泉窯花瓶,是典型的鳳尾尊,鳳尾尊由元代的花觚演進而來,是花觚的一個變種。鳳尾尊的整體造型為喇叭狀口,頸部挺拔,腹部圓鼓,平底外撇,因腹下部至足底外延似鳳尾而得名,此種造型常見於瓷都窯口,在龍泉窯琢器當中較為罕見見。
全器施青釉,外壁通體刻花紋飾,頸部各飾轉枝牡丹紋,底邊直線紋,口足底邊加飾弦紋數道,胎體厚重,釉面有大小開片紋,圈足露胎,修飾不勻,略粗,無款。
通過鑑定,孟子濤可以肯定就是明初時期的龍泉窯真品,整器的話,價值在十萬左右,只不過花瓶的口沿處已經被磕出了一個大口子,看起來是被什麼東西擊打導致的,這無疑大大影響了花瓶的價值。
看到這,孟子濤就覺得想笑,因為爆炸只是把窗戶的玻璃震碎,但如果是玻璃衝擊到這花瓶上面,顯然是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的。至於說衝擊力把花瓶碰倒了,那肯定不可能就只是出現這麼一個口子了。
「這位大哥,不知道你家是哪戶啊?」孟子濤問道。
「就是後面。」村民指了指着火的房子正後面的一戶:「我們家影響最大了,除了這個花瓶,家裏一片狼藉,你們必須得負責。」
孟子濤點了點頭,說道:「這位大哥,咱們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你想打什麼主意?」村民顯得十分警惕。
孟子濤笑道:「呵呵,你如果想把價錢搞的路人皆知,咱們在這裏說也沒關係。」
中年村民看到周圍人都注視着自己,才話說財不露白,被村里其他人知道肯定不太好,於是點頭表示同意。
倆人走到一邊,孟子濤問道:「大哥貴姓?」
「免貴姓楊,楊壽發。」
「這隻花瓶你要多少錢?」
楊壽發想到老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於是一咬牙說了一萬塊。
孟子濤心裏有數了,這人不知道這花瓶真正的價值,接着他似笑非笑地對村民說道:「你還真敢要啊。」
楊壽發說:「我都說了東西是古董,你不相信的話那就去找專家來判斷。」
孟子濤哂笑道:「我也沒說這不是古董,不過,你確定這是剛剛磕破的?」
楊壽發心裏微微一慌,假裝鎮定地說:「那是肯定的,我就一個普通小老百姓,哪敢騙你們啊。」
孟子濤笑吟吟地看着村民:「真的?那我就要問問你了,這上面的膠水痕跡是怎麼回事?還有碎掉的那塊在哪呢?」
楊壽發心裏「咯噔」一下,嘴上狡辯道:「膠水?你看錯了吧,怎麼可能有膠水的痕跡呢?」
孟子濤把損壞處沒有處理乾淨的膠水凝固物取了一些下來,說道:「這是什麼?你別告訴我這是髒東西啊!」
「東西在我家都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染到一些髒東西也是很有可能的吧。」楊壽發看起來還很鎮定,實際從他微微有些發抖的聲音里,就能看出他心裏有多緊張。
孟子濤盯着楊壽發說道:「行,那損壞的瓷片呢?難道一會的功夫還能沒了?另外,你總得帶我去看看現場吧,我挺好奇,是什麼東西能把花瓶打成這個樣子,掉地上也不可能啊。」
說到這,孟子濤注意到楊壽發眼神開始慌亂起來,於是又加了一句:「如果被發現是騙人的,那可就要付法律責任了,一萬塊錢可已經足夠判你進去呆一段時間了。」
楊壽發害怕了,此時他十分的懊悔,怎麼一時財迷了心竅,想當然的就以為自己可以賠到錢呢?現在好了,開了弓沒了回頭的箭,自己可怎麼辦才好啊!
孟子濤嚴肅地說道:「楊壽發,時間寶貴,我可不會在這跟你浪費時間,再這樣,那我就公事公辦了。」
聽到最後,楊壽發馬上明白今天的事情還有一線轉機,不過心裏卻有些膩歪,自己這根本就是偷雞不成還要蝕把米啊,但為了自己的安危,也只能出點血了,他真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楊壽發點頭哈腰地問:「小哥,你說怎麼辦吧?」
「花瓶是你家祖傳的?」孟子濤反問一句。
「對,是祖傳的。」
「那應該不止這麼一隻花瓶吧?」
「呃……」
孟子濤看着楊壽發吞吞吐吐的模樣,呵斥道:「快說!」
楊壽發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家裏確實還有幾件,不過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孟子濤鄙夷地說:「看你這苦瓜臉,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東西。」
說着,他讓何婉奕拿來他的包,打開給楊壽發看一看:「看到沒有,只要東西能令我滿意,這些錢都是你的。」
楊壽發看到包里好幾沓紅通通的鈔票,眼睛都快泛綠光了,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想着自己可別再吃貪財的虧了,萬一孟子濤不過是忽悠他,到時強買怎麼辦?
孟子濤說:「行了,你就收起人那點小心思吧,要麼帶我去看看你家的古董,要麼咱們公事公辦,二選一,你就說怎麼着吧。」
面對孟子濤的威脅,楊壽發只得同意,於是帶着大家來到他家門口。
楊壽發可憐巴巴地說道:「你看,玻璃都碎了,外牆也要處理一下,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我也不會財迷心竅了。」
田萌萌有些厭惡地說:「你自己心術不正是真的,這些事情早晚有人過來處理,難道你以為就這樣不管了?」
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孟子濤並不清楚按法律應該怎麼處理,不過他剛才也說了,如果受損的村民得不到賠償的話,那他也會出錢處理。
「我也不知道啊。」楊壽發無辜地說道。
孟子濤擺了擺手:「行了,你就別廢話了,快帶我們進去。」
「請……」楊壽發臉上堆着笑容,帶大家走進家裏。
楊壽發的老婆正在打掃衛生,看到楊壽髮帶了這麼多人進來,覺得很奇怪,連忙把楊壽發拉到旁邊問什麼事情,得知了實情,她既生氣又擔心,小聲罵楊壽發不長腦子,怎麼為了錢連這種餿主意都想的出來。
正當夫婦倆在旁邊的嘀咕的時候,孟子濤卻被門口放着的兩個盆栽給吸引住了。
能夠吸引孟子濤目光的,並不是盆栽本身而是種植盆栽的兩個花盆。
這兩個花盆的紋飾都差不多,盆體以六面開光畫折枝牡丹和折枝蓮花紋樣,寓意一品清廉。盆底部隨形配海棠型底座,上繪小折枝花為輔助紋飾。
花盆瓷胎厚實,釉面白皙,其胎厚實,青花淡雅妍美,紋飾生活氣息濃郁,筆法精湛,最為獨特之處則是口沿下橫書「天啟年米石隱制」青花單欄楷書款,表明了器物燒造時間和歸屬,頗為重要。
這裏說的米石隱,正是前文說的明末著名書法家米萬鍾,他是萬曆二十三年進士,官至太僕少卿。
米萬鍾長於詩文,有《澄澹堂文集》十二卷、《詩集》十二卷等存世。善書畫,簿書之暇不廢清課,所書畫皆臨摹晉宋名家,精鑑別,好收藏名跡,行草書得米氏家法,渾樸豐厚,俊邁豪放。
他與邢侗、董其昌、張瑞圖並稱「明末四家」,與董其昌並有「南董北米」之譽。擅名四十年,書跡遍天下。山水得倪瓚法,花卉似陳淳。又善畫石,間亦潑墨仿米法作巨幅,氣勢浩瀚,煙雲滃鬱,令人嘆絕。
前文說過,米萬鍾為勺園專門訂造了一批瓷器,如果這對花盆是真品,應該是其專門定製的花器,用來裝飾在某處書齋或居室,掬芬芳於其上,增廳堂之春色秋意。
在天啟之後,瓷器正式成為文人個性追求的物品,用於裝飾居家陳設或文房清玩,訂製者自己提供瓷畫的範本或轉告自己喜愛的圖文,委託瓷商為之即可。
米氏是當今確認晚明時期最早於瓷器上署寫姓名齋號的文人,其訂造之舉成為此次美學革命到來的標誌件,從而在我國陶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此例一開,蔚然成風,引領明末清初時期高端瓷業之發展潮流,後來出現的崇禎十一年慎讀斎北沼主人、順治十一年西疇書院等紛紛入瓷都訂造,無不步其後塵也。
所以說,米氏定製瓷器在瓷器史上擁有重要的地位,更何況從目前公開資料來看,留有米氏款識的定製瓷器,一共只有四件,其中兩件在國內,一件在江香,一件在美國。由此可見,此類瓷器是多麼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