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養單身女汪>
童鈺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多、這麼璀璨華麗的煙火了,因為童鈺住的地方比較偏,所以跨年她都可以在自家聽到遙遠的地方,聽到上空炸響。
聽到聲音是一回事,可從童鈺家這裏看出去,滿目所及,最多都能看到遠處那一排排高大的房子,再之後,就是漆黑的天空中微微閃過一閃光。
證明那煙花是炸了,除此之外,童鈺什麼也看不到。
蓮忻又為童鈺和藺簡戈倒了些梅子酒過來,巧笑着道:「簡戈很少會帶朋友來這裏吃飯。」說着又轉向了藺簡戈,「這高度可好?若是看不清,可以再把閣樓往上升一些。」
見藺簡戈笑着搖頭,蓮忻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點了點頭然後退了出去,留得童鈺和藺簡戈兩個人在閣樓上。
童鈺喜歡蓮忻的那張臉,可卻是說不出為何看到蓮忻與藺簡戈這般熟稔,便是連心頭對蓮忻的那一點好感也跟着蕩然無存。
藺簡戈看着童鈺原本舒展開來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忙將梅子酒倒了一小杯放在童鈺的面前。
看到藺簡戈的動作,童鈺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來看了藺簡戈一眼,嬉嬉笑着,端起小杯盞就是小抿了一口。
入口冰涼,可那酸甜感讓童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來,再睜開眼睛時,藺簡戈就是看到了童鈺眼裏的光,一閃一閃的如星子落入了眼眸之中。
&好喝。」童鈺說完就將藺簡戈倒給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慢點,這梅子酒的後勁大。」話雖是這麼說着,可童鈺卻並沒有聽進去,反倒是對這梅子酒有些愛不釋手起來,喝了一杯又伸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完還咂巴着嘴眨着眼睛看着藺簡戈。
藺簡戈算是明白了,她與童鈺的第二面是見在酒吧里,那個時候的童鈺喝多了,大喊「嘿嘿嘿」也是讓她額頭冷汗直冒。
可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童鈺這酒量還真算不上好,就是連一般也算不上。兩杯梅子酒皆是以比拇指大一點的杯盞倒的,可這也就只喝了兩杯,童鈺就隱隱的有了些醉意,看得藺簡戈就是擺了擺頭。
童鈺的確有了些醉意,她的這酒量是真不好,打小雖跟着童父喝點小酒,可每每抿上一口就是覺得天旋地轉起來,就這一杯倒的體質,童父當初可擔心她在外跟別人喝酒了,怕一個不小心就出了事故。
可是用不着童父擔心,基本就沒有人會約上童鈺一起出去吃飯。
外面的煙花綻放聲已經慢慢地輕了下去,大抵就還是可以從某些地方傳出來些稀稀落落的聲音,而童鈺在這稀稀拉拉的聲音中慢慢有着要闔了眼的趨勢。
藺簡戈一見,忙站了起來戳了戳童鈺的小臉,童鈺仰起頭來看向藺簡戈,微微眯起了眼來,然後又咯咯地笑了兩聲:「我的單身狗啊~」
&來了,我們該回去了。」藺簡戈聽到童鈺有些無意識地喃罷,也是放緩了聲音,小心地上前將童鈺摻了起來。
&哪兒呀。」
&家。」
像是戳了各自的心思那般,童鈺和藺簡戈各自的心頭就是一顫。
家,對於童鈺來說,如今也就是一棟房子罷了;而家對於藺簡戈來說,還真沒有這麼一塊地方,從來只是住的地方而已。
是以這兩個字說出口了之後,童鈺有些渙散的眼神跟着也是暗淡了下來,而藺簡戈也是半個字也沒有再說,只是上前摻着童鈺。
欲往樓上去再給童鈺和藺簡戈添些點心的蓮忻,卻在樓梯口前就碰上了藺簡戈摻着童鈺走下來,她看了眼已經醉得有些不行的童鈺,忙為藺簡戈讓開了路來。
藺簡戈摻着童鈺輕輕鬆鬆,好似不將童鈺的那點重量當回事般,徑直扶着她的腰將她穩穩噹噹地扶下了樓梯。
&再坐會了?」蓮忻將點心往幫邊的桌子上一放,然後上前幫着藺簡戈一起摻扶着童鈺,「這才喝了多少怎麼就醉成這個樣子?」
&坐了,今天打擾了,結賬吧。」
蓮忻抬起頭來嗔了眼藺簡戈,讓藺簡戈將後面的話也跟着吞了回去。
蓮怕輕笑了一聲:「你也很久沒有過來了,請你吃頓飯而已,小姑娘醉得不輕,快些帶回去吧。」
蓮忻的確是江南一帶的女子,說話溫溫軟軟,吳音軟語聽在心頭也是一暖。藺簡戈抬起頭來看了蓮忻一眼,也是笑了:「你這裏,可還好?」
&什麼不好的,人雖然少,可常來一些老顧客,自己的日子還是能過得走的……」蓮忻話還沒說完就見趴在藺簡戈身上的童鈺側了側身子,軟軟地靠在藺簡戈的肩頭,嘟着嘴跟着蹭了蹭。
蓮忻看在眼裏,還想說的話都化作了苦笑,伸手順了順童鈺的背:「快帶回去吧。」
藺簡戈點了點頭,摻着童鈺就往外走,因為這巷子窄,所以蓮忻一早就讓人將藺簡戈的車泊在了外面。藺簡戈扶着童鈺,便是想往外面走,然後上車帶着童鈺回去。
哪知走到一半的時候,本就不太清明的童鈺竟是睜開了眼睛,笑嬉嬉地趴在藺簡戈的肩頭。
喝了酒的緣故,童鈺的臉上帶了一些暖色的紅暈,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更顯得柔和無比。
藺簡戈顧及童鈺背上的傷,只輕輕拍了拍:「哪裏不舒服?」
&服!超級舒服!」童鈺還在笑,眉眼都舒展開了,眼裏全映出藺簡戈的模樣。
後者扳正童鈺那晃晃悠悠的腦袋,直視着童鈺,正好從童鈺的眼裏看到自己的樣子,先是一怔,隨即就是笑了起來。
&很久沒有這麼舒服過了!沒人跟我一起吃飯,更別說跟我一起喝酒了,也沒有人跟我一起看煙花跨年,我都是一個人,身邊連只小動物也沒有。」童鈺雖然這樣說,可還是帶着笑,笑着笑着竟是哭了起來。
也許這樣的心思別人不懂,但是藺簡戈明白,而童鈺以前,還是有親人在的,陪着她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一切的改變也都是因為童鈺,隨着童鈺的長大,四周的人都發現和她在一起久了會有不祥的事會發生,之後除了自己的父母,就再也沒有人會這麼陪着童鈺了。
就像別人知道了藺簡戈不一樣了之後,就沒有人再同藺簡戈一起跨過年看過煙花,是一樣的意思。
藺簡戈想到這裏,摻着童鈺的手就是多加了兩分力,穩穩地將童鈺扶在自己的手中。
被外面的風吹了吹,雖然酒氣被四散吹開了,可童鈺還是軟軟綿綿地靠在藺簡戈的肩頭。
沒等到藺簡戈的回答,童鈺在藺簡戈的肩頭蹭了蹭,轉而伸出手來攬上了藺簡戈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了藺簡戈。頭枕在藺簡戈的肩頭,揚起眉角來笑得很開心的模樣。
&就陪着我吧,不管你活了多久了,我不要你幫我抓鬼,咱們就作個伴好嗎。」雖是一句問話,可童鈺沒有給藺簡戈回答的機會,還沒等藺簡戈回過神來童鈺又道,「我聽到你答應啦。」
被童鈺抱着,藺簡戈的心跳得很快,轉而聽到童鈺說兩個人一起作個伴時,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而那句不在意自己活了多久才真正戳到了藺簡戈的心裏。
可這些酒話等童鈺清醒了後可還知道得悔成什麼樣子,再說誰會真的不在意自己在變,而身邊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呢?
藺簡戈微微嘆了口氣,正欲再同童鈺說話時,卻感覺到自己肩頭的童鈺身子在慢慢地向下滑,而童鈺卻還是伏在自己的肩頭咯咯地笑得開心,身子無力就是要往下面掉。
藺簡戈一把抱住了童鈺,然後拉住了童鈺的手。
童鈺的手很纖細,很軟,握在手中仿若無骨,就這樣兩人保持着面對面的姿勢,童鈺靠在藺簡戈的肩頭,藺簡戈卻是死死地握着童鈺的手,兩個人之間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動作,竟是在冬夜裏就這樣摻抱着,渾身也不覺得冷,倒是覺得暖得很……
童鈺舒服地閉着眼睛,軟着身子在藺簡戈的肩頭蹭了蹭,最後微微抬起了眼眸來,輕輕一掃竟是來了精神,一掃剛剛的萎靡。
藺簡戈也感覺到了童鈺的不同,正詫異間就看到了童鈺傾着身子有些歪歪扭扭地推開了藺簡戈。
藺簡戈看着童鈺晃了兩下,她想上前摻童鈺一把,可是接着她就見到童鈺蹲下了身子。藺簡戈起初以為童鈺是想吐,可接着她就見童鈺從地上撿起了一件東西。
童鈺將撿的東西慢慢地舉了起來,衝着路燈仔細地看了看,說是仔細也不盡然,此刻她也就是微眯起了眼睛來努力想要去看清自己撿的東西是什麼。
倒是藺簡戈通過路燈將童鈺撿起來的東西看了個清楚,那是一個瓶子,像玻璃又像琉璃,上面沒有什麼繁複的花紋,只有綠盈盈的色澤,在黑暗裏還泛着綠色的光,也難怪童鈺會在黑暗中將這個東西給看見了。
童鈺眯着眼睛看了這個瓶子半天了後才站了起來拉了拉藺簡戈的衣擺。藺簡戈側頭看向童鈺,就見童鈺笑咪咪地將瓶子往自己的大衣里一裹:「真好看。」
&回去吧。」
童鈺抬起頭來,還是衝着藺簡戈一臉傻笑,可是還是將那瓶子又往自己的懷裏緊了緊:「好看。」
的確好看,而且年代不詳。
藺簡戈抬起頭來又看了眼童鈺,童鈺還是帶着笑,眉眼彎彎,還有一些話,藺簡戈便是沒有再說下去了,便是由着童鈺將那瓶子揣在身上帶上了。
她上前拉了拉童鈺:「走吧,回家了。」
童鈺怔着沒有動,然後又看了眼藺簡戈,軟軟的就是要往下倒,藺簡戈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童鈺。
童鈺眯着眼睛攀上了藺簡戈的肩頭:「來來,單身狗,我背你呀。」
藺簡戈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將童鈺一拉,就是扛在了自己的肩頭,背着童鈺就往外走,就童鈺這樣慢慢拖拖,指不定她們倆今天晚上得在小巷子邊上睡一晚上。
童鈺半伏在藺簡戈的肩頭,輕咳了一聲:「好舒服呀~」說完還要在藺簡戈的脖頸處蹭一蹭。
藺簡戈也不再說話,只背着童鈺往外走,遠處還有些沒有炸完的煙花,在夜空裏綻出微微的光來,童鈺也在藺簡戈的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