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叫沒怎麼?看這樣子再說兩句都要緊張哭了。
陳嬌被趙無心的樣子逗笑了,起身來到她面前又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趙無心身體繃得厲害,整個小臉似乎只能眼皮能動,僵硬的說:「翁主到外面園子裏走走吧,反正,反正沒壞處。」
陳嬌真是納悶了,不過跟趙無心那麼多年的朋友比較了解,知她不會有什麼壞心思。當然對於趙無心的反常行為陳嬌自己也很好奇,反正橫豎都是在府里也出不了亂子,陳嬌疑惑了一下便不再多問,轉身道:「大寒,帶幾個人陪我和趙姑娘到花園裏走走。」
陳嬌住的院子就在花園南面,過一道高牆甬道轉過去就到了。既然趙無心請她去花園走走陳嬌就換好衣服帶着侍女跟趙無心前去。
一路上趙無心都不肯說話,陳嬌看得出她有多緊張,特別是走到甬道的時候趙無心的緊張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無心。」
「啊?」趙無心雙肩一顫猛然回頭,看到陳嬌冷下的面容。
「到底怎麼回事?」陳嬌停下腳步冷冷的看着她,「你太反常了!」
「我……翁主我……」
「阿嬌!」
趙無心支支吾吾正着急的說不出話,陳嬌忽然憑空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這聲音對她而言確實太熟了,可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陳嬌怔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再問趙無心,頭頂上的呼喚聲竟又響了起來。
「阿嬌,是我。」
陳嬌眉梢微動,還是沒反應過來。
「阿嬌,我在上面!」聲音里多了一分無奈和急切。
這一次陳嬌確定不可能聽錯,她回身循着聲抬頭一望,差點驚訝的沒站穩。
劉徹雙手撐着甬道的外牆,露出半個上身正在朝他招手,生怕她看不到似的。
「你怎麼……你……」陳嬌實在沒想到劉徹會忽然出現在自己家的內牆上,說實話着實讓她吃了一驚。
趙無心看到劉徹現身,終於全身泄力的靠在了牆上,下意識的擦擦額頭長舒一口氣:「翁主,我可真是再不幹這種事了。」
這時牆後面又傳來一個苦苦支撐的聲音:「殿下,殿下小心,下臣快,快支撐不住了……」
陳嬌見牆上的劉徹臉色一變身子忽然矮了一段,他撐住牆頭的左臂隱隱有不支之相。
大寒常隨陳嬌入宮自然認得劉徹,見劉徹趴在牆上身形不穩連忙招呼身後的侍女:「快去把院門口花匠用的木梯拿過來,小心貴人摔了,快去快去。」
陳嬌也擔心劉徹挨摔,他是太子摔一下她可賠不起,眼下又沒別的辦法只得對牆頭上的劉徹急道:「抓緊了別摔着。」
轉念一想又提高了音量道:「張騫是你嗎,你給我聽着,你家主上身上有傷要是再摔一下我第一個不饒你,你若撐住了我便賞你,要什麼都隨你。」
雖然左臂生疼但劉徹倒也不慌,踩在張騫肩頭聲音里還略帶了笑意,低頭道:「聽到了嗎張騫,翁主要大大的賞你,你可得撐住。」。
其實就算陳嬌不說張騫也會拼了命的撐下去,他這會是拿出了看家本領提着一口氣支撐劉徹,半晌才憋着氣道:「是,是殿下。翁,翁主你可要說話算話,別,別……別騙我,下臣我讀書少……」
好在這裏距離陳嬌的院子不遠,小侍女們手腳快,說話間就將木梯支在了牆邊。
劉徹動作敏捷,翻身越過牆體踏在木梯上,單手扶着木梯跳了下來。
劉徹瀟灑落地的同時牆外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長嘆,不過馬上又是一聲驚呼「哎喲……」
劉徹與陳嬌對視一眼,劉徹蹙眉道:「張騫你又怎麼了?」
半天牆外才傳來張騫有點氣虛的聲音,「沒什麼,下臣腳腕受了點小傷。」
劉徹無奈的嘆了口氣,陳嬌卻笑了,對趙無心道:「你帶來的人,你看怎麼辦?」
趙無心唇抿一線,認命的搖了搖頭:「翁主我去看看他。」
趙無心朝甬道盡頭走去,才剛走了兩步便聽身後傳來少年劉徹特有的低純嗓音。
「多謝趙姑娘。」劉徹看着趙無心微微一笑。
趙無心仍舊皺着眉,點一下頭算是回禮便快步離開了。
大寒眼看太子大老遠的跑到了堂邑侯府見翁主,心知自己在此多有不便,馬上吩咐身邊的侍女道:「你們把梯子送回去,今日翁主心情好院子裏不相干的人都散出去休息半日。今日見到貴人不可去他出胡言,聽到了嗎?」
「喏。」
小侍女們唯唯諾諾的離開後大寒才近前行大禮:「殿下和翁主到院子裏去說話吧,這裏通着花園人多口雜,奴婢為二位準備些鮮果。」
事到如今陳嬌算明白了,肯定是劉徹和張騫從宮裏偷偷溜出來潛入堂邑侯府意外下遇到了趙無心就軟磨硬泡讓她把自己引過來的,他是太子身邊又有那個口才無匹的張騫幫腔,三忽悠兩請求的趙無心肯定挨不住。
陳嬌見劉徹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斜了他一眼道:「偷跑出來的吧。」
劉徹表情無辜:「我是太子想出來就出來啊。」
陳嬌不想跟他胡攪蠻纏緩了緩口氣才道:「出宮便出宮,偷偷摸摸到我家來做什麼?」
「阿嬌說話真讓人氣悶,我堂堂大漢儲君光天化日來姑母姑丈家中怎麼叫偷偷摸摸呢。」劉徹再用道理四處看看又道,「不過有時間我可真得跟姑丈好好聊聊,堂邑侯府的警戒也太鬆懈了。」
陳嬌想起昨天父親那蠻有深意的笑容一下就明白了,冷哼一聲,心想要不是我阿爹猜到你不老實會跑過來才故意放水命人放你進來,你能走得進堂邑侯府的大門才鬼呢。
不過這種話她不能跟劉徹明說,話鋒一轉又諷刺劉徹道:「你那麼神通廣大,既然進的來怎麼又不走門,爬到牆上去算什麼?」
劉徹愣是給她這句話噎住了,想了半天才攤手望天道:「誰知道你家的花園裏那麼多女人,本太子風流倜儻太惹眼了不好過去。」
白了劉徹一眼道:「你也好大的本事,連我的人都買通了。」
劉徹聞言開心的笑了:「這你可真冤枉我了,你的人你還不知道麼,那個趙無心能買的通?真真是被本太子的情真意切給感動了,哈哈。」
劉徹說着說着還有點自戀,好像他自己都被感動了似得,搖頭晃腦的自得模樣跟長公主昨日竟如出一轍,果真是姑侄至親。
不過年輕人一得意就忘形,劉徹又說又比劃一不小心牽動了爬牆扯開的傷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你的傷還行不行?」陳嬌一步上去拉開他捂住左臂的手,仔細看了看傷的位置見杏色的衣袖上都滲出了血跡,不由埋怨道,「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嗎,天子的禁衛都看不住你,好好的太子宮不待,一定要跑出來。」
劉徹這會正是熱戀,想陳嬌想的要命根本就吃不下睡不着,什麼太子宮宣室殿,有雙翅膀的話他恨不得馬上就飛到堂邑侯府來找陳嬌。
現在眼見陳嬌關心自己他心裏可算是樂開了花,不過嘴上還是故意委屈道:「哎,父皇吩咐養傷期間不能理政,還真待不住。阿嬌你看我這傷口又出血了,你給我包紮一下吧。」
處理傷口倒真是要緊事。陳嬌也不想耽誤點點頭道:「你跟我到院裏來。」
劉徹一聽能去陳嬌住得院子裏馬上來了興致,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剛進了院門劉徹就環顧四周,看着院中花木茂盛春景和麗,遍植楊柳屋舍儼然,不禁點頭問道:「你平日就住在這裏嗎?」
「是啊。」陳嬌隨口回答。
「恩,這是做什麼的房子?」劉徹指着左邊的屋子邊走邊問。
「是大寒小雪他們休息的地方。」陳嬌一邊走一邊說。
「這邊呢?」劉徹指着向南一處勾檐精緻的華麗樓閣問。
「是我的屋子。」陳嬌說着帶劉徹來到一座素雅的房舍門前,推門道:「進來吧。」
劉徹卻停下腳步不動了。
「怎麼了?」陳嬌見他不肯進屋納悶的問。
「這是什麼地方?」劉徹站着問。
「我的小書房。」
「在這裏包紮傷口?」劉徹挑眉,似乎不太高興,「我不想進去,裏面太憋悶。」
陳嬌無語不明白他這是又要鬧哪樣,不過看他受傷的份上只好按下脾氣溫聲道:「那你要在那裏包紮?」
劉徹長眸一轉,下頜點一下陳嬌的南樓道:「去那裏還差不多,春風一吹倒是爽快。」
「那怎麼行。」陳嬌不願劉徹到她臥房。
「阿嬌連待客之道都不講的麼,況且我還有傷。」劉徹見陳嬌不為所動故意嘆了口氣道,「罷了看你也不想我過去,那我只好……自己去。」
果然是高祖的子孫啊,劉徹這個小無賴根本不經過陳嬌的同意就大步朝她的南樓而去。
他這麼個習武的大男人陳嬌就算想攔都攔不住,偏巧大寒又把侍女們散了出去,她只能一路跟着連拉帶拽,可是並沒什麼用,倒是劉徹還挺享受被她拉着擋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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