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縣恆威鏢局,在這方圓幾百里,卻是赫有名,當年的老鏢頭韓德彪,曾是宮中四品帶刀侍衛,武功十分了得,年老還鄉後,教子成才,開了這間鏢局,生意興隆,威名遠揚,押運貴重物品,走南闖北,沒有那個山頭的賊人敢於問津。
這位總鏢頭叫韓守業,繼承父輩韓正勤之業,闖蕩江湖二十多年,一套「韓家劍法」,早已練得爐火純青,比其父韓正勤還犀利幾分,他親自押過不知多少鏢,在青城縣,就沒有他不敢接受的貨,即使是宮中之物,也是來不拒,他走鏢從未拜過山頭,一直都是平安無事。
這一趟,他押的是特別貴重的鏢,責任重大,所以帶的弟子也多,一路上小心謹慎,只求能安全地把貨物送到目的地,現在遇到的賊人比自己多了一倍,打將起來,不一定能贏,損失了這麼貴重的物品,按照恆威鏢局每年的收入,十年也賠償不起,還敗壞了上祖的名聲。
為了安全起見,他只得忍氣吞聲地報出鏢局的名號,想以此嚇阻對方,不敢動手劫貨,如果是在平時,貨物的價值又不大時,他早就帶着弟子們衝上去,殺他個人仰馬翻了,萬一失了貨物,也賠得起,何必受這窩囊之氣?
說實話,如果不是秘密組織在背後撐腰,你就是借十個水缸給見賊大當家,他也不敢去劫恆威鏢局押的貨,一旦撕破臉面,韓鏢頭聯合青城縣十幾家鏢局的趟子手,五六百人行動,不把他那百多號人殺得精光,把山寨夷為平地才怪呢?
在那個時代,走鏢也有一個聯合體,叫押運聯合會,出門在外,團結一致,互相幫助,他這次帶出來的五六十個趟子手,有一半是向其他鏢局借的人,一旦被賊人劫了貨,由押運聯合會出面,各處打探消息,除非是流竄作案,如果有山頭的,也就不能再立足了。
賊大當家早就在馬志飛的威逼利誘之下,加入了秘密組織,搶劫這批寶物後,逃往馮白駒的總壇,接受他的直接指揮,食王府撥下來的糧餉,這就使得他有恃無恐了。
他看見韓總鏢頭在不停地給他說好話,卻趾高氣揚地說道:「哼!這個時候才想起投拜帖來,遲啦!」
「這是一批普通的貨物,即使劫去,你們也發不了大財,何必為此傷了江湖義氣?」
韓總鏢頭強忍住心中怒火,和顏悅色地說道。
賊大當家「嗤」道:「你以為老夫只是一個三歲小孩,那麼好糊弄?如果不探查準確鏢車裏裝的是什麼東西,能在這裏設伏嗎?一般的鏢車,老夫還不想劫呢!」
「那你說得出來,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嗎?」韓總鏢頭問道。
賊大當家用手一指那三輛用油氈布封得嚴嚴實實的馬車,說道:「裏面裝的是古董字畫,雖然說不上是價值連城,但說是價值青城,卻不為過!」
賊大當家這一說,連方磊也被嚇了一跳,這消息那裏是賊大當家打探出來的?他一個落草為寇的莽漢,佔山為王的綠林大盜,能有這個本事?分明是馬志飛設在青城縣的分壇所為,下次再去清剿這個分壇時,真得要好好地籌謀籌謀了,對付這些奸詐狡滑之徒,單靠武功是解決不了的。
韓總鏢頭一聽,着實嚇了一大跳,這三大車貨物,確實是古董字畫,這是受青城縣一間大商行鄭老闆所託,他原來是燕山鎮鄭家莊人,二十多歲時便在青城縣經商,開始時不過是經營一間小雜貨鋪,由於他經營有方,為商有道,薄利多銷,童叟無欺,人緣也好,後來改為日用貨棧,竟賺得杯盤缽滿,最後鳥槍換炮,開了間青城縣數一數二的大商行,做了三四十年的大生意,資產頗豐,平日裏喜歡收藏古董字畫,日積月累,便攢下了大批寶貝,竟然有三大馬車之多。
所謂「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個時候,金錢對於他已經失去了誘惑力,他也想着要「落葉歸根」了,古董字畫,就成了他的摯愛,準備先把這些古玩運回燕山鎮鄭家莊,然後把商行轉讓出去,歸隱田園,怡養千年,盡享天倫之樂。
一天晚上,他偷偷地約上韓總鏢頭,凝重地說道:「在青城縣,老夫最看重的,就是你的恆威鏢局,講信譽,有實力,我行所有的貴重物品押運業務,都是交給你們來做,這次你得幫老夫押運一批貴重物品回鄉了,至於佣金,老夫重酬,不會讓你們為難,這是我的心頭所好,視為生命,可不要辜負了我的重託啊!」
說時,帶韓總鏢頭來到地下室,清點他的古董字畫,登記在冊,然後打包裝箱,開始總鏢頭也有些猶豫,但他早已誇下海口,在青城縣,沒有他不敢接的鏢,而且這二十多年來,也是順風順水,安全可靠,從未發生過被劫的事。
出發前半夜時分,他和鏢師駕駛着三輛大馬車,來到商行後門的小巷,把一箱箱的貨物裝進車箱,然後用油氈布蓋好,並用繩子扎得結結實實,當場駛回鏢局的大院裏,加派弟子守到天亮,這才出發。
一連幾天,都是平安無事,在這荒草嶺上,卻遇到了大劫匪,他還是好聲勸道:「好漢大人!這些貴重物品,是受僱主所託,不是鏢局之物,被你們劫去,一是沒法賠償,二是失去了信譽,你叫我恆威鏢局,以後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賊大當家說。
韓總鏢頭見已無商量之地,問道:「那你們想怎樣?」
「留下鏢車,放你們一條生活,老夫也是求財不求氣!」賊大當家的態度十分強硬。
韓總鏢頭說道:「我們開鏢局的人,視信譽比生命還重要,七尺男兒,如果失去了鏢,失去了信譽,那還要命做什麼?不如奮力一拼,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韓總鏢頭的人數只是人家的一半,而且又有胡遜帶來的二十個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秘密組織成員,他能打得贏這場硬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