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承業認為,如果能夠了解更多的情況,肯定是便於自己的分析和判斷。而知道詳情的,肯定是梁小姐本人。就是曹柱,也未必了解真情。
而要親自詢問梁小姐,卻是自己最感為難的地方……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如何能夠開口究問一位小姐的私情?!況且與這位小姐發生私情的,還是……那麼一位王爺。
有朝一日,若是他們重新團聚,而不定何時,梁小姐興許就會想起今日被自己逼問的羞臊不已的情形,一句「那個盧某人好不正經!」那……這樂子可就大發了。
盧承業盧縣令盧大老爺感到頭大如斗。他寧願對此不聞不知,甚至都後悔自己巴巴地來這麼一趟。
「都是那個誰……那個誰惹的事兒!」想到此處,盧承業的目光開始尋找那位把自己拖下水的人。找到之後……至少能夠狠狠地剜上幾眼,還好替自己消消氣兒不是。
雙手反綁在身後的獨行狼,自然沒有資格與聞機密,因此被兩名兵丁看押在一旁。
不過,獨行狼此刻的心情卻是很好。他正在心裏琢磨着,這下自己好歹是立了一功,朝廷的發落肯定也會減輕不少,最好一筆勾銷!想到此處,他的臉上竟然漾出笑意。
獨行狼的那副模樣正巧被盧承業看到眼裏,而獨行狼臉上的微笑,在盧承業看來,純粹就是幸災樂禍。
盧承業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塔瑪德,竟然還敢恥笑老子……你以為就沒你的什麼事兒了?等抽出了空,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這個念頭剛剛閃過,盧承業就不由得猛然一震……自己為何就不能學學他呢?至少眼前的事兒是躲過去了,至於其他……那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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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翔府鳳翔縣城中的第一大戶,就是周學忠周家。
周家的宅院位於鳳翔縣城內文昌巷中段東側,本縣人通常稱為周家大院。
周家大院座北面南,分左、中、右三個即可獨立又有門洞相通的院落。整個院落佔地三十多畝,各種各類房屋佔據了院落多一半的面積。
院中的房屋建築均是磚木建成,建築風格也是爭相輝映,有五檁重檐、退壁、穿廊等等,雕樑畫棟,美不勝收。大門、中門、側門及山牆等處,皆有細木、青石、磚雕,內容有人物故事,花卉鳥獸,鏤刻精細,十分精美。
尤其是中院內的那處小花園,假山溪水相間,亭台軒榭穿插其中,實在不比江南差出分毫。
這是鳳翔府鳳翔縣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之地,因此皇帝陛下從西安府移駕鳳翔府之後,就在此落腳。當然了,他的公開的身份,還是王爺。
洪承疇剛從皇帝陛下駐蹕的那個院子裏出來,就遇到了匆匆趕來的盧承業。一場「喜相逢」之後,兩人退入旁邊的一處涼亭中詳談。
盧承業將事情的經過稟報完了之後,洪承疇洪大人也陷入了沉思。
看着號稱陝西第一能吏的洪承疇洪大人聞聽此事後都一籌莫展,盧承業的心裏稍微好受了些。
「……因此,下官急忙返回,先向大人稟報此事。不過,臨行之前,已經找好了車輛,等稍微近些熱乎湯水,他們就會送至縣城,再有……」盧知縣抬頭看了看天,然後接着說道:「再有一個多,最多兩個時辰,應該就能夠到達縣城了。」
盧知縣稟報完了之後,涼亭內一時陷入寂靜。兩人似乎都在思考着什麼,因此暫時沒有引出話題。
洪參政兩眼上抬,似乎神遊天外。盧知縣順着目光看上去,原來目力所及之處是涼亭的檐角。
「有沒有……找個先生號號脈?」洪參政說話時,眼睛依然注視着那個方向,連眼睫毛都沒有眨動一下。
盧縣令正要仔細研究一番,那處檐角到底有何不同之處,耳邊就忽然響起了洪參政的話語聲。
洪承疇的意思,最好是先確定一下,那位梁小姐是否與那位王爺就琴瑟和了諧,即使已經琴瑟和了諧,也最好能夠確定是否就珠胎暗裏結。
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此後的對策,都是要以此為據。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不管冒多麼的風險,都是對皇帝陛下言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恐怕也得與皇帝陛下言明,而且也僅僅是言明而已,完全可以當做一個笑話來傳說。
「沒有,這不……」這點兒意思,盧縣令還是能夠反應過來的,不過,他本來想說「這不才剛知道嗎?」但想到自己剛剛知道消息,尚未辨明真偽,就風風火火地來匯報,這不是拿上司架在火上烤嗎?不僅有欠穩妥,而且還令上司認為自己不成熟,因此馬上改口說道:「這不……這位王爺來陝西……也不過個把月的工夫……」那意思是說,總共才一個來月的時間,即便有「珠胎暗結」的情況,因為時間太短無法通過脈象顯示出來,而並非是自己遺漏。
「那個……那個獨行狼挾持了他們幾天?」洪參政不動聲色,但是話題卻有所轉變。
「有五六天吧,」盧縣令如實回答。但在心裏,卻有些不明所以……難道是怕混嘍?!難道洪大人是懷疑這獨行狼也會染指?!不能啊,回到懸崖峭壁之處時,兩人也是見過獨行狼的,當時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激憤的樣子啊!
「這麼長時間……」洪參政似乎是有意抻量一下盧縣令,說了半句話之後,竟然停頓了下來。而盧縣令卻要篤定:洪參政就是那麼想的。沒想到洪參政在大喘了一口氣之後,又接着說道:「……身子不會有恙吧?」
「是,大人的吩咐,下官一定照辦……下官這就去請薛神醫,等他們到了之後,馬上就進行診治,」到底也不是一竅不通的莽漢,洪參政的指點,盧縣令馬上就領會洪大人的意思,就是……反正梁小姐身子虛弱,的確需要醫生看一下,那麼就「順便」也看一下那什麼吧。你滴,安德斯丹!
盧縣令當然安德斯丹。
如果剛才還強調「個把月時間」,而不敢指望能夠通過醫生的診脈來最後「確診」的話,此刻經過洪大人的一再地、反覆地強調,洪大人那不好出口的話,盧縣令也能夠理會——不管通過什麼方式方法,一定要確定那位梁小姐是否是珠胎暗結。這一點非常重要,必須搞清楚,因為以後的舉措都要據此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