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愛三十六計
白佳佳睡得很早,想着早上起來送送蕭延,結果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8點了,手機上的鬧鐘被調過了,大概是蕭延不想耽誤她的休息,把鬧鐘關掉之後,就悄然的走了。
她去醫院看望蕭蔓,剛走到病房所在的樓層,遠遠的,就看到蕭蔓病房門口站着7、8個人,有男人女,不時的向病房裏面張望。
她走過去向那些人打招呼:「你們都是小蔓的朋友吧。」
有人說是同學,也有人回答是朋友,她主動介紹:「我是蕭蔓的嫂嫂。」
蕭延和蕭蔓的感情曾經轟轟烈烈,估計在朋友和同學圈子裏,無人不曉,所以大家看她的目光,也變點有點微妙。
她走進病房裏的時候,蕭蔓的床邊坐着一男一女,大概是護士提醒過病房裏需要保持安靜,所以一幫子朋友派了兩個代表進去。
她走到床邊,蕭蔓用虛弱的聲音跟朋友介紹着:「這位是佳佳。」
她自己補了一句:「我是小蔓的嫂嫂。」她得先鞏固一下自己的身份。
跟外面的人一樣,一男一女的眼神里閃過驚訝,不過很快就平息了,蕭蔓和蕭延分手很久了,各自男婚女嫁是很正常的。
白佳佳笑着問:「你們都是小蔓的朋友吧。」
床邊的兩個人笑着點頭,然後自我介紹,女的叫穆容,上大學的時候跟蕭蔓一個宿舍,男的叫高凡,大學的時候是班長,還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當時蕭蔓是副主席。
看來蕭蔓的大學生活應該是很精彩的。
她說:「小蔓現在正在恢復期,天天呆在病房裏也悶,如果有你們這些好朋友的陪伴,她的心情也會好些,這樣病自然會好快一點。」
穆容說:「今天我們幾個朋友還在商量,每人來陪她一天,四五年不見了,要說的話,多着呢。」
她一點都不懷疑這些話是敷衍的,蕭蔓好歹也是c市有名的青木實業的千金,這些同學在社會上磨礪了這麼久,都知道人脈是現在事業發展不可或缺的東西,有這樣的機會,當然得牢牢的抓住。
白佳佳向幾位同學微微欠身:「那小蔓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舊相識見面,肯定有聊不完的美好的回憶,她站在旁邊也無趣,親自囑咐了看護和保姆一遍,就決定回家,今天新劇開播,她得在網上論壇里看一看,大家對新劇的關注度和建議。這會間接影響到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下行的電梯很擁擠,特別是護士推進一個從輪椅的大爺後,連多一個人的空隙都沒有了,她只好步行下樓,反正也沒幾層,就當是鍛煉身體。
在經過三樓腫瘤科病房的時候,走廊上,一個中年大嫂跪坐在地上,緊緊抱住慕臣風的腳,慕臣風皺着眉,一臉的不耐煩。
大嬸因為太過悲傷,五觀皺成一團,讓人看了就難過,她只好走過去,看看究竟。
慕臣風用非常嚴肅的聲音說:「快放手!」
大嬸直接把臉貼在他的腿上:「慕醫生,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不耐煩的一蹬腿,把大嬸甩在一邊,快步的向前跑了,看到她,他趕緊抓住她的手,把她拖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大概是怕大嬸追上來,他把安全通道的門給關上了。
他問:「你來看我?」
&才那位大嬸有求於你,你的態度就不能好點嗎?」
&不覺得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好,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的病人,我都會積極的去救治,但治不治得好,這個是跟個人的體質和病情的差異有關,治得好就是醫生的醫術超群,治不好就是醫生不盡心竭力,醫生一天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那全是醫生的過失嗎?」他一臉的不屑:「如果不是看她年紀大了,早讓人把她拖出去了。」
&家已經很不幸了,你就不能安慰她兩句。」
&以為我一天很空嗎,一進這醫院大門就沒閒過。」他看了看表:「我還預約了兩個病人,六點下班,晚上一起吃飯吧。」
他這人從來就是個自大狂,讓他溫文細語的安慰人,是有點太苛求了,她說:「還預約晚上吃飯,我又不看專家門診,沒空。」
他懶得跟她囉嗦,拉開安全通道的門就出去了,然後丟下一句話:「晚點給你電話,如果敢關機,你試試看!」
重尚給她打電話,問她父親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她哀聲嘆氣,還沒進展。
重尚安慰了她兩句,說明天他要帶劇組去h城取景,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在c市,如果有需要,讓她打電話,他的手機為她24小時開機。
一聽h城,她就有點心血來潮,蕭延也在h城,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增進一下兩人的感情,她說:「帶上我吧。」
&不是不喜歡跟組去外地嗎?」
她很堅決:「我要去。」
她趕緊回家收拾東西,順便給蕭延發了條短訊:親愛的,你安全底達了嗎?
蕭延很快就回復過來:剛到酒店,晚上和幾個項目經理一起吃飯。
她問:窗外的風景好嗎?
聽說這裏是嘉陵江的上游,可以看到碧綠的江水,江對面的山上,有一座很大的中式建築。
她說:「那是普陀寺,我是在h城長大的。
她有五年沒有回過h城了,既然城市再日新月異,也不會有太大的送別,她大概能確定,他住在h城臨江路的什麼位置。
在她的劇本,幾乎都是男主角為了給女主角一個驚喜,不遠千里的尋愛,而她,正在上演現實版的千里追夫。
主創人員提前坐飛機過去,道具器材由車子送過去,會晚到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在機場貴賓廳集合的時候,她看到了盧森浩帶着助理。
她一身清爽的打扮,因為是去見蕭延,她沒有帶眼鏡,還特地化了個淡妝,盧森浩一眼就認出她來,過來打扮呼:「美女,咱們又見面了。」
她笑了笑:「是阿。」她本來想說冤家路窄,但這是在工作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盧浩森又說:「我真為凌璽感到惋惜。」
&謝你還有這份心。」
&問小姐貴姓,你是劇組的演員?」
&費姓白,我是導演的助理。」她對這個人沒好感,找藉口趕緊離開:「重導在找了我,回見!」
等上了飛機,她又遇到盧浩森,他坐她旁邊的位置。
飛機起飛後,她戴上了眼罩,她打算小睡一會兒,只有1個多小時的航程,不算遠。
但盧浩森卻沒打算讓她安安靜靜的睡覺,他說:「像你這樣相貌出眾的姑娘,怎麼能只當一個小小的助理。」
她懶懶的說:「我本來就是個沒理想的人,懶慣了。」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挪開:「你很有趣,讓我很想了解。」
他在明顯的示好,她側過頭,不想看他一眼:「我又不是趣智遊戲,不用對我太在意。」
&這麼好的資質,只當一個助理,太委屈了,你不過是缺少人脈罷了,我能完成凌璽沒有幫你完成的事。」
她不想聽他囉嗦,站起身來:「我想去衛生間。」
她在衛生間旁邊站了一小會兒,重尚走過來:「需要幫忙嗎?」
想必盧浩森的騷擾他已經看到了,她說:「我坐你的位子。」
換了位置,她才能安靜的睡到目的地,飛機落地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眶有點濕潤,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回到h城,其實在心底,她厭惡着這個地方,她所有不美好的回憶都在這裏,但真的來了,又有一種急切的想念。
這次的拍攝地點是h城的一個古城區,重尚選了好久才定在這個地方,古鎮繁榮於清中期,在民國時因為戰亂開始零落,又因為地熱偏遠被保存完好,後來政府發現了這塊風寶地,出資修繕。
古鎮的許多房瓦和木雕軒窗,聽說都是保存了上百年的原物,那裏到h城來旅遊的人不得不去的地方。
白佳佳對那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當初重尚要選擇拍攝景點的時候,還是她主動推薦的。
去到下榻的酒店,還不到午飯時間,她給蕭延發短訊:在忙?
在工地上。
晚飯怎麼解決?
在酒店。
沒有應酬?
晚上有許多材料要看。
末了,她說:注意休息,累壞了我要心疼的。
她還沒整理好東西,就聽到有人在敲門,以為是重尚,打開門一看,是盧浩森,這人還真是賊心不死,他說:「一起去餐廳吃午飯吧。」
&去。」
&小姐,請不要拒人千里之外,你要知道,現在出來做事,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呀,可我現在是路多得都不知道該走哪一條了,所以偶爾多一條,少一條,也就無所謂了。」
她關上了門,正當盧浩森被拒絕而氣惱時,她又把門打開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她朝着臉上比劃了一下:「太老了。」
說完,她衝着他微微笑,然後用力的關上了門。
現在,他應該知趣了。
白佳佳沒打算在酒店用午飯,她在地圖上搜了搜,蕭延應該住在臨江路的鼎盛酒店,她打算坐公交車過去,順便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看看她不在的這5年,城市發展的新面貌。
而且到時候會露過五福路,那裏是h城最有名的小吃街,光是想想,就讓她饞得流口水。
一上公交車,她就開始四處張望,過去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腦袋裏不停的播放,她經常在街角的那家書店裏買書,喜歡去東三路口的那家琴行里彈鋼琴,那裏有架10幾萬的鋼琴,曾經是她最夢想得到的東西。
她還喜歡和徐喬去圓夢廣場的冷飲店吃雪糕,也不知道現在徐喬在幹什麼,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徐喬就轉學了,之後再也沒見過。
很快就到了鼎盛酒店,在前台問了他的房號,但他並不在房間裏,她只好到旁邊的書店去看書喝奶茶打發時間。
重尚給她打電話,問她跑哪兒去了,她說辦事,估計晚上不回去了。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跟蕭延重溫一下浪漫,自從蕭蔓來了之後,他們之間的激情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她一直等到7點,蕭延都還沒有回酒店,她給他給短訊:幹什麼呢?
他回覆:和項目經理在一起。
什麼時候回酒店?
估計有點晚了。
那你注意休息。
既然來了,她就不想半途而廢,書店9點就關門了,天氣又冷,她只好去酒店的大堂吧坐着,點一杯咖啡,可以隨便坐。
大堂吧的電視機里正播着她編劇的電視劇,看着看着,她竟然睡着。
支着頭睡,很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好像靠着什麼東西,微微的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截深藍色的西裝衣袖,她像是觸了電似的,趕緊坐直,然後側頭看着這個趁她睡着,悄悄把她的頭枕在他肩上的男人。
原本是要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是他先給了她驚喜。
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驚喜嗎?」
&果不是上午談事情在這裏掉了文件,這會兒趕來拿,你可能要在這裏坐到天亮了。」
她嘟着嘴:「那剛才為什麼不叫醒我?」
&睡覺的樣子很好看,有點捨不得叫。」
蕭延拉着她的手回到客房,他捧着她的臉,她把眼睛瞪得圓圓的,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怎麼,才一天不見,就忘了我長什麼樣了,要看仔細。」
&怎麼突然跑來了。」
&跟劇組過來的,他們在在古鎮取景,大概要呆一個星期。」
蕭延彎下腰來吻住了她,現在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他想用胸中涌動的熱情來表示對她的渴望。
她纖瘦的身材,被他輕輕一攬,就緊緊的箍在懷裏,來到臥室,他剛把她放到床上,紅熱的唇又貼上來,讓她透不過氣。
他的手探進她的毛衣里,輕輕摩挲她的柔軟的胸,大概是天氣冷的緣故,他的手很涼,碰觸到溫熱的肌膚,尖銳的刺激感讓她輕輕的哼出聲來。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本來想忽略,繼續跟他的激情纏綿,沒想到那鈴聲不斷,一直滴滴的響個不停。
蕭延鬆開了她:「還是接吧,萬一是劇組呢?」
她一看,是慕臣風打來的,她很不情願的接起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打電話會擾人清夢!」
&果我不打過來,再繼續下去,我的東西就快被他吃干抹盡了。」
她一愣,慕臣風在她身上裝了攝像頭嗎,怎麼他什麼都知道?
&事就說,要不我掛電話了。」
&樓下來。」
他輕鬆的口氣,她提醒:「你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城鼎盛酒店的608號房,給你十分鐘,你要是不下來,我就只好親自上來一趟了。」他又說:「讓蕭延一起下來吧。」
掛完電話,她癟了癟嘴:「慕臣風來了,說要請我倆吃夜宵。」
酒店的大堂里,慕臣風正在彈頭上的冰花,看到他倆從電梯裏出來,他說:「外面下雪了。」
&的?」她有點驚訝。
&的氣候濕氣重,冬天陰冷,卻極少下雪,既然下雪,也只是冰花飄飛,掉在衣服上就變成了水,慕臣風伸出手臂,給她看衣裙上六個角的雪花。
蕭延嚮慕臣風微微欠聲,算是打招呼了。
因為他現在是蕭蔓的主治醫生,蕭延對他的態度很客氣。
她湊到慕臣風的身邊,小聲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他壞笑:「心有靈犀。」然後又說:「到了我的地盤,肯定要盡地主之宜,我請你們吃夜宵,我從手術台下來就直接奔機場,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他這樣說了,自然不好駁他的面子,畢竟他還沒吃,如果說不去,不是明擺着不讓他吃東西嗎。
白佳佳這才想起,為了趕過來跟蕭延共進晚餐,她現在也還空着肚子。
酒店門口,有人開來一輛黑色的寶時捷,司機下車後把鑰匙交到慕臣風的手裏,臨走時說:「少爺,老爺讓你明天一定要回家去一趟。」
慕臣風不耐煩的說:「知道了。」
慕臣風拉開車門:「請吧!」
車子平穩的在燈火通明的公路上緩慢的行駛,以便于欣賞兩岸璀璨的夜景,慕臣風說:「我們去吃烤魚吧,我記得佳佳以前最喜歡吃五福街花店對面的那家,現在那老闆的生意越做越好,已經擴展到6家店了。」
他不提,她都快忘了那家店裏,高中的時候,她在外面打零工,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總要去幾次,價格很實惠,算是慰勞自己,她還記得慕臣風第一次跟去的樣子,說那魚的死樣太難看,被人開堂破肚,扒皮去骨,還要拿油和辣子來糊傷口,被他形容得,她和徐喬連連作嘔,一點味口都沒有了。
難道他現在口味也變了?
一進店門口,店老闆就趕緊跑出來,對着慕臣風點頭哈腰:「真是貴客,包間我已經預定好了。」
慕臣風指了指白佳佳,對老闆說:「你還記得她嗎?」
老闆笑眯眯的說:「當然記得,你那時候為了給她過生日,把店包下來了,你是第一位在我這裏包場的顧客,我怎麼能忘記。」
蕭延的心裏微微一動,看來這個慕臣風當年花了少心思來追求佳佳。
老闆說:「今兒你們一起過來,這麼多年了都還沒分開,看來你們的感情真好。」
她一臉黑線的盯着老闆,這時,蕭延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老闆笑容一下就僵了,知道說錯了話。
慕臣風要了烤鱒魚,用電烤爐自己烤,他說:「碳烤的致癌,我可不想你們以後都成為我的病人。」
坐下之後,老闆忙着上菜,給他們倒好茶之後,就出去了。
她問慕臣風:「你來h城幹什麼?」
&里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房間裏有暖氣,慕臣風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明天下午這邊有台手術,是個熟人的,推不掉。」
&這樣跑來跑去不累嗎?」
「□□說了,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老闆把殺好的魚拿上來,各種的調料一大盒,慕臣風坐在烤爐邊:「今天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他伸手:「把魚遞給我。」
那熟練的手勢,仿佛是在手術台邊,來,把剪子遞給我!
鱒魚本來就帶着鮮味,烤好之後,只撒一點鹽,就美味無比。
吃魚的時候,慕臣風問:「你有跟徐喬聯繫過嗎?」
她愣了一下,說:「很久沒聯繫了。」
&現在在慕氏地產下面一個樓盤當售樓小姐,你這次回來,要不要約她出來見個面。」
她和徐喬的決裂全是因為慕臣風,中間發生了許多事,他都不知道,她也不想再提,只說:「我是跟劇組過來拍攝的,如果有空再約她吧。」
他說起了許多以前的事,她一直都是臉色僵硬的敷衍着,而根本插不上話的蕭延,感覺自己被涼在了一邊。
老闆還拿來了大蝦,說是特別贈送的。
見蕭延不動筷子,慕臣風問:「你怎麼不吃?」
她趕緊解釋:「他吃海鮮會過敏的,上次起了一身的紅疙瘩,擦了好幾天藥才好。」
慕臣風的臉色馬上就不好了,她瞥到他眼睛裏閃動着氣惱,蕭延全身起紅疙瘩都被她看到了,明顯着兩人經常肌膚相親。
慕臣風說:「你要去看伯母嗎?」
當然,這是她來h城要辦的第二件事,她有6年沒給母親掃墓了,這次非去不可。
慕臣風說:「前年墓碑旁邊有棵樹倒了,把墓碑砸壞了,我已經讓人重新修繕過了,而且每天都會讓人送花過去。」
心裏突然冒出一股對他的歉意來,沒想到她不在的日子,他替自己孝順着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