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要老命了!莫緋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一臉戾氣的人,終於明白這是個極其嚴肅的事情,瞬間腦中嗡嗡作響,一股熱流從背後竄到腦門,簡直要燒的頭頂冒煙,走火入魔了!
「別逼我詛咒你啊!我咒人一向很靈驗的啊!小心我咒你碰不了別的女人,一輩子都不能!」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觀,才能幹出比『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更沒有下限的事情!就好比自己不做防護措施,回頭怪別人肚子大了一樣!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可是這裏,王法還真是他一手遮天!
莫緋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白淡兮,一身月白常服的人,姿態閒然地走到門口,又突然折了回來。
「雖然我一定會休了你,但現在你還是太子妃,最好檢點一點!成天想着勾引男人,真是****!」
你才不檢點!你還佔着茅坑不拉屎!莫緋真想破口大罵,最後還是咬緊嘴唇。能不能別讓別人動手,哪怕是不帶把的公務員,可是打屁股這種事,畢竟太傷自尊了!
有本事放開她,兩人正大光明干一架!事實證明,男人也並不是都喜歡動手動腳的,極有可能是只愛動口的!白淡兮就是如此,瀟灑地回到書房處理公務,而東宮再一次迴蕩莫緋的慘叫聲。
自然,莫緋是疼暈過去的,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趴在被褥上,心情基本上壞到長了惡性腫瘤的地步。連打三次,東宮到整個大東乾皇宮,都開始流傳太子與太子妃非一般恩愛的傳說。所謂『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深處用腳踹。』,而這非一般的恩愛,簡直是『愛到了極端』的表現!
睜眼就看到東宮侍女好奇的隱忍的八卦的眼光,莫緋趕緊用手捂住屁股,而後又立刻改為捂臉。說來,這也是個隔世的報應啊!
在現代上學時,莫緋被一個男生用匪夷所思的方法追求過,以至於她記憶如此深刻。該男生總是對別人說是莫緋暗戀他,自己一直處於猶豫中,而另一方面對莫緋是窮追不捨,只要莫緋有所表示,哪怕這表示只是拒絕和厭煩,此男生也會一邊跪哭哀求,一邊在別人面前說自己拒絕莫緋是多麼的於心不忍。然後裝慫地去喝酒,一瓶的酒量撐死喝了兩瓶,吐的是慘絕人寰,還因酒精過敏長了一臉的疙瘩。又在夜黑風高的夜晚,在女生宿舍樓下擺心形的蠟燭,說是回心轉意,非卿不娶。莫緋自認為脾氣不錯,也被折騰的忍不下去了,一臉盆水潑下去,順便說了一句:『長成這樣,只適合捂臉出門!』。自此後,此男生再也不來糾纏她,而她剩下的校園時光,再也沒有被男生追求過!
果然,時候到了,報應就來了,以另一種方式,讓她現在真的過上了捂臉的生活。
「小姐,這盒藥膏真好,昨晚抹了一次,剛剛又抹一次,現在都收水結疤了!」
「什麼狗皮藥膏?我看看!」
千蘭放下莫緋背後的衣服,把薄被蓋到她身上,才將手裏的木盒遞過去。
莫緋打開,半透明的乳白色膏體,聞一聞,還有薄荷的清香,難怪背後涼涼的舒服。
「這是太后送的吧?也只有她老人家關心我,估計不出五天就能好了,到時好好孝敬她!」
等等!孝敬太后,勢必要把老人家拉到自己的勢力,革命尚未成功,必將用生命繼續!
莫緋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沿,把剛要張口說話的千蘭嚇得一個激靈。
「白淡兮!我這輩子跟你沒完了!你就是玩完了,我也不給你燒紙,給你燒一坨一坨的狗屎,臭死你!」
千蘭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合上了木盒。
等第五天的時候,曼香聽從莫緋的要求,摳掉一半的疙瘩。令莫緋苦惱的不再是屁股上長新皮膚的痒痒感覺,而是手臂和大腿上長的痱子!不得已便下到地上,整天站着,午飯後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真覺得痱子像一個一個爆炸又沒有聲響的炮竹似的,真是要命的煎熬,而說好的去巴結太后,也成了空話。
等到被杖打的地方完全好時,莫緋連脖子上都長滿了痱子,又被折騰的頓頓吃不下去。許是有感於御膳房的廚子們壓力倍減,總管何辭居然來向千蘭打聽,被她無情地迴避了。
所以,當極少露面的白淡兮來到輕羅樓時,面對這樣一副場景,完全進入了死機狀態。
莫緋躺在竹製的涼榻上,兩隻手各執一把芭蕉扇,閉着眼睛對自己狠狠地扇着風。上身一件吊帶,下身是只到半截大腿的短裙,雪白的手臂和長腿全部露在空氣中。這套衣服是她自己用剪刀剪出來的,第一次穿上的時候,千蘭嚇得大叫一聲,曼香則是沉下臉給她披上衣服。正因為兩個貼身婢女的排斥,莫緋才不得不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製造清涼,也就沒有人給她報告大當家的突然駕到。
「成何體統!堂堂太子妃比青樓女子還要放蕩!」
怒氣沖沖的聲音,打斷了莫緋的自我消遣,睜開眼睛,看了好一會才確定門口站着一個人,站的是一個男人!
沒有見過比基尼的古代人,你們真是弱爆了!
不能接受先進生產力前進方面的古代人,你們真是夠了!
莫緋眯起眼睛,心情不是很好。傍晚的天空,上天像犯了煙癮一樣,一根接一根地抽,以至於漫天的雲彩燒得通紅,映得房屋和樹木,都是灼熱的視覺效果,這也是她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的映射,繃緊而盛怒的臉。
「這是我自己的房間,又沒有外人,睡覺還可以脫光光,我這不是還留了遮羞布嘛!天氣太熱了,再這樣下去,往我身上灑點鹽巴,刷上孜然粉,就可以吃到最天然的烤肉了!」
「還真是不要臉,在外面勾引老五,在家裏倒貼我不行,這般狐媚手段都用上了!莫緋,我真是小看你了!」
皮笑肉不笑的說話方式真讓人受不了,關鍵是這樣被一個男人毫不避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感覺也不是很好來着。莫緋摸了摸發燙的臉,站起來,要去拿扔在衣架上的衣裙,曼妙的身體在橙紅的夕陽里,帶着柔和的光芒,鍍在皮膚上,一種妙不可言的神秘魅力。
白淡兮咳了一聲,臉頰也微微紅了起來,怒氣已經失蹤,雙眼無法移開。當莫緋從他面前走過時,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
說完,又像突然反應過來,嫌棄地甩開,但還是皺着眉頭。
看看!什麼叫做沒見識!沒常識!古代只有科舉制度,卻不分學歷等級,估計這種最高貴族學校出爐的畢業生,最多也就小學文憑!
讀書少,不欺負你欺負誰!莫緋笑了,礙於對別人的尊重,她還是先披上了衣服。
「這是病,會傳染的!你別碰到啊,長到臉上,以後就不能見人了!現在只是小小的紅點,會慢慢長大的,大的想包子一樣鼓起來,全身都是,然後就開始腐爛,膿水淋出來,還會發臭,痛不欲生的死去。哎!看我命苦的,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也只能關在房裏看着!不過,你要是也長了這些紅紅點點的,我倒是樂見其成,反正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定會說不認識你的!」
說着,還舉起手臂向白淡兮貼過去,嚇得某人用起輕功向後躍去,這下莫緋是真的忍不住了,捂住胸口大笑起來。
「我可是記仇的!你自己說,打了我多少次?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跟你說,可以是病虎!」
莫緋粗粗地系了腰帶,捋起袖子,就將有痱子的一面向白淡兮蹭過去。而白淡兮跳到桌上,又蹦到榻上,最後蹲在窗台上,這麼熱的天氣,一圈追逐下來,額頭已經出汗成滴。而她並沒有收手的打算,是卯足了勁要逗逗這個膽小鬼。
「別跑啊!你有本事打我!你有本事別跑啊!」
感謝雪姨的實力演繹,簡直是神一般的作品,現在套用到這個場合,居然也是神切合。
「白淡兮!你有本事打我!你有本事別跑啊!」
「你別碰我!瘋了!瘋了!」
白淡兮又跳了一圈,突然看到頭上的房梁,毫不猶豫地躍了上去,對着底下同樣氣喘吁吁的人招招手。
「現在……現在你來碰我啊!啊?」
娘的!會武功了不起啊!這是什麼樣的人格,做到這么正大光明義正言辭大義稟然明目張胆地欺負人?何況之前還各種冷艷高貴拒人千里冷麵冰霜生人勿近的模樣!敢情就是一副傲嬌嘴臉!
你這麼逗,你那望子成龍的父皇知道嗎?
莫緋恨恨地瞪了上方一眼,走到桌旁,喝了兩杯水,又拿起扇子給自己一通狂扇。古代劉伶可以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別人進他的家都是鑽褲襠。如果這樣比喻,白淡兮豈不是掛在自己胸衣帶子上?
莫緋覺得好笑,又去看看蹲在上方的人,見他緊緊盯着自己剛才喝水的茶壺,突然就破功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