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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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兮只是靜靜地喝茶,楊明曦留念兮再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便由朱青妍,送念兮離開。
「姐姐,這個秘方,姐姐可要保密哦。萬不可泄露了。」臨走之前,念兮還假裝神秘兮兮地低聲對朱青妍說。
朱青妍點點頭,依依不捨地對念兮說:「這次可是多虧了妹妹,怎麼會說呢?」
念兮於是便離開,朱青妍回到了自己的藥田裏。
朱青妍也是醫門之後,也懂得一點點藥醫知識,念兮所給的藥方卻是她從來沒聽說過的。不過,為了順利懷上孩子,她不介意試一試。
念兮然後去找朱世顯。
這一次,朱世顯依舊求她進入太醫院的事。
「念兮,如若這一次你不應我,我便自己進去了。」朱世顯顯然年少氣盛,一點也意識不到前路的危險。
這時,倪超走了過來,看着他們倆說:「念兮,既然世顯一定要進入太醫院,你就讓他進去吧。我對林溫柔的假麵皮,很有信心。再說了,如今林溫柔恐怕要被楚流風給打壓了,一時之間,我們對付不了楚流風的,如果朱世顯進入皇宮,只會對我們有利。」
倪超的意思,念兮聽明白了,他是想讓朱世顯,成為宮中的一枚內應,不過,這太危險了,念兮還是不願意。
「我希望世顯可以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安安靜靜地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進入到權謀爭鬥之中,世顯,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念兮說得如此直白,使得朱世顯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父仇一日未報,我一日也無法安靜下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再說了,你可知道,我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嗎?是成為太醫,而不是在這裏,庸庸碌碌地過一生。」
既然朱世顯執意要進去,如果念兮不幫他這個忙。只怕朱世顯會衝動行事。念兮只好說:「好,我同意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你答應,我什麼都可以答應。」朱世顯眼中閃着執着之光。
「就是,進了宮之後,你做什麼之前,都要先經過我的同意。萬不可衝動行事。尤其是見到了楊明曦,你也得裝作不認識他。」念兮叮囑道。
「這個你放心,雖然我恨不得將楊明曦碎屍萬斷,可我不會因小失大的。我答應全部聽你的。」
「你說話可要算話。」念兮邊說,邊伸出了手掌。
朱世顯用力在她的手掌上拍了一下。
「好,一諾千金!」二人說。空中響起了擊掌聲。
倪超笑道:「既然連世顯也要離開了,今日可得好好做一頓好吃的,為你們餞行。」
念兮卻搖搖頭:「今日不行了。我得回去了。」
倪超一怔,眼中有些不舍:「你就這麼急?」
念兮點點頭:「我在等林郎的回信。」
「林溫柔有事?」倪超愣了一愣。
「難道依你的智慧,你會猜不到嗎?」念兮溫柔反問。
倪超那微皺的眉梢,頓時舒展開來,他深深地凝視着她。想不到,念兮也算了解他。
「對。我猜到,楚流風一定不會放過林溫柔。」
「那你為何眼睜睜地看着林溫柔有事?難道袖手旁觀才是你做哥哥的責任嗎?」念兮眼中的溫和散去,浮上一抹犀利。
面對着念兮的質問,倪超只是淡淡一笑,他的目光掠過念兮的頭頂,看向遙遠:「如果我走了,去救我的弟弟,那我手下的這些弟兄怎麼辦呢?還有,你,還有朱世顯與小世昌,怎麼辦呢?」
沒有人知道他的痛苦。
為了保護好林溫柔交待他的這些人,為了大局着想,他與林溫柔,從一開始就已進行了好明確分工,並且,相互約好了,今後,不管是誰遇到了危險,都不可去救。除非,大業已成。
可是,念兮不理解,念兮忿忿地罵了一句:「你可真冷血!」然後,便忿忿地離開了。
這句話,比刀尖還犀利,滑過倪超的臉龐,他默默地凝視着念兮遠去的方向。
心如刀割。
「超哥,我看出來了,你愛念兮姑娘。」在一旁的朱世顯,忽然揭破了這個秘密,這個倪超略有尷尬。
「怎麼會呢?念兮是我的弟媳婦啊。」倪超尷尬一笑。
「那又如何?愛是不受控制的。」朱世顯顯得很老成的樣子,這使得倪超笑了起來:「莫非,你也愛過?」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愛吧,反正,見到了她,我會很開心,她關心我,我也會有一種錯覺,雖然知道她是不可能喜歡我的,可我還是很開心。」朱世顯說。
念兮回到穆府之後,等不到林溫柔的回信,真的是如坐針氈。
「哥哥,明日,我入宮之後,請你幫我打探一下林郎的消息。還有,朱世顯入宮一事,還請你多多照應着。我會在宮中請小德子公公通融一下。」
念兮一一對煥青交待着。
然後次日,念兮便入宮了。
她先將朱世顯一事,告訴了林太醫:「老師,我有一朋友,十分好學,可否通融一下,讓他進來,學習?」
林太醫說:「一般是不允許的,不過,念兮,你在太醫院的成績非常地好。學院規定,若是有哪個學生學業非常優秀,可允他帶進一個人。」
這真的是太好了,念兮連忙對林太醫行禮:「多謝老師。」
林太醫搖搖頭:「你不必謝我。我且問你,你所帶進來的這個人,可有醫學基礎嗎?」
「當然有了。他非常好學,並且,醫術也有自學過。」
「既然如此,那便是極好的。念兮,你不知道。皇上正下令,多多招收一些年輕有為的學醫者,如今,宮中缺少一大批良醫啊。」
念兮點點頭,然後,前往小德子宮裏。
「公公,還請您多多通融。」念兮說。
每個進入太醫院的人,都是要先經過小德子的批准的。
小德子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那人的履歷,便笑道:「念兮姑娘,你挑的人。我放心。」
念兮便揖謝了。
很快,朱世顯戴上假麵皮,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走進了太醫院,被安排在了最後面旁聽的位置。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太醫院聽課了,可是,朱世顯還是顯得很興奮,這裏看看。那裏摸摸。他這種行為,引起邊上別的同學的好奇與鄙夷。
「瞧,來了一個鄉巴佬兒。」有一個穿着一身綾羅綢緞的貴族子弟,看到朱世顯一身的布衣,嘲笑道。
朱世顯心中壓着一股氣,不斷地對自己說。不能引起爭端,不能引起爭端。要不然,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可是,有人還是過來欺負新生:「你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父母親族是誰?通通說出來。」
這氣勢凌人,朱世顯真想一拳揍過去。
「我看他哪。年紀也不少了,竟還讀太醫院第一年。真是丟人。」
「聽說啊,他可是念兮引進過來的。」
「什麼,難不成,他是念兮的情人?」有個胖子大叫道。
這下,可真將朱世顯給惹火了。
「你取笑我可以,取笑念兮,卻是萬萬不可以的!」朱世顯一氣之下,一拳頭打過去,正中那胖子的鼻樑。
胖子頓時臉上開了花,血涌了出來。
「你竟敢打人?」作為一個新生,竟敢打舊人,這委實是讓人非常生氣的事。
頓時,所有的人,都馬上圍住朱世顯。
眼看,一場暴打就要開始了。
念兮正好走進了學堂。
看到朱世顯被人圍住,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去,一手拉開一個,用身體擋住了朱世顯,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
眾學子一怔,有的與念兮關係不錯的,上前小聲提醒道:「念兮,我知道他是你介紹進來的,可是,他剛才打了別人,他太壞了。」
「是他先取笑念兮的。」朱世顯辯駁道。
念兮瞪了朱世顯一眼,很明顯,眼睛裏是對他的失望。
「請大家看在他還是新生的份上,饒了他吧。至於這位同學的藥費,我出。」念兮邊說邊從衣服里掏錢。
「不要給他們錢。念兮。」朱世顯顯得好窘迫,他也真的是太不爭氣了,竟然還要一個女人替他掏錢。
「錢,想用錢就打發我們嗎?哼?我們又不缺少銀子,我們爭的是這口氣!」一夥男生不幹了,衝上去就要打朱世顯,念兮急忙攔住他們。
「如果你們再鬧事,我就去告訴林太醫了。」
「好呀,你幫這個男的,你是不是他的情婦啊,要不然,怎麼會這麼不顧生死地幫?」男生們冷冷地鬨笑起來。
朱世顯又握緊了拳頭,想要打,可是,卻被念兮狠狠地罵回去了:「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什麼你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他們罵我我可以忍,可他們侮辱你啊,這讓我怎麼忍?」
「難道你忘記了,你肩負着的使命嗎?我被他們罵一句怎麼了?罵一句會死嗎?會少塊肉嗎?」念兮義正詞嚴地喝道。
朱世顯的頭,慢慢地低下來了,他知道自己錯了,念兮一心為他好,可他竟這樣地沉不下氣。
「對不起。」他說。
念兮搖搖頭,然後,對那幫男生說:「我知道各位都是大人有大量,他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諸位就不要計較了。我給大家賠個不是了。」
說着,念兮對着他們,鄭重地鞠了一躬。
那幫男生鬨笑道:「果然是情人情深啊,你看,都替自己的情人認錯呢。」
可是念兮面對這些侮辱,臉上全是忍讓。
朱世顯氣得牙齒都要咬斷了,可他不能生氣,不能打人,因為。他還有一個重要使命,他要報仇!
這時,林太醫進來了,眾人才一鬨而散。
念兮叮囑了朱世顯一句,便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來。
林太醫看到一片狼藉的場面,便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這幫紈絝子弟,都是花錢進入太醫院的,沒幾個有真才實學,只要有一個新人進來,他們都會鬨笑取笑胡鬧。這憶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鑑於他們老爹的威望,林太醫倒是不想管太多。
「接下來,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位新來的同學。叫倪越。」
朱世顯給自己取的假名字叫倪越。
一堂課上下來,朱世顯上得很認真,不停地做筆記,念兮見了,心裏特別高興。她的這個三弟,真的已經頭腦開竅了。
然後念兮帶朱世顯到他的房間。
為了安全起見,她給他安排的房間,正在她的隔壁。
「要記得,不要經常洗臉。」念兮再三叮囑朱世顯。
只要洗臉,朱世顯就要拿下他的假麵皮。這當然是不安全的。
朱世顯點點頭:「知道啦知道啦。你再囉嗦,就真成我姐啦。」
念兮聽了,忍不住好奇地一問:「怎麼你姐姐過去也會對你囉嗦中嗎?」
朱世顯點點頭。目光中充滿着懷念:「嗯嗯,我姐姐對我特愛囉嗦,可是,過去我不懂事,總是嫌她煩。如今。我才知道,她這樣都是關心我。我真的好想。再聽一次她的囉嗦。」
這番話,到底還是感動了念兮,只見念兮眼睛紅紅的,忽然抓住了朱世顯的手,深深地說:「你放心,以後,我天天給你囉嗦,讓你感覺一下,姐姐的關心。」
如若是放在過去,朱世顯肯定驚訝,不過他現在早就習慣念兮以姐姐自居了。
「好的,那就一言為定,你哪天要是沒有對我囉嗦了,我可不依的。」朱世顯說。
然後,朱世顯這一天,便相安無事地先睡下了。
只是,念兮卻收到了朱青妍的急信。
原來,念兮的計策已成功實現了。
朱青妍為了與楊明曦懷上孩子,竟在薰香里添加了一種香油。
這種香油其實是一種有毒物質。可是,它的毒性並不明顯,一般大人吸之,不會有事,可如若是三歲以下的小孩吸了,就會中毒身亡的。
朱青妍聽信了念兮的話,以為這種香油,真的可以讓她懷上孩子,誰知,香油一點上,香氣四散,小初塵走進房間不到一個時辰,就流鼻血而死。
朱青妍痛哭不已。
於是,寫信過來問,念兮是怎麼一回事。
念兮冷冷地將信給燒了。
並不打算回這個信。
小初塵死了,真的死了,看到仇人斷子絕孫,她真的很開心。
出於禮貌,也為了好好看一看,仇人失去愛女之後的悲痛,她打算,好好地以憑弔為名,去楊府,觀摩一番。
念兮先去朱氏墳墓之前,跪下來:「爹,娘,孩兒終於走出了復仇的第一步,殺死了仇人的女兒。接下來,就輪到朱青妍了。請爹娘在天之靈,保佑念兮,復仇順利。」
然後,念兮駕車前往楊府。
楊府上下,一片白色,不時,從裏面傳出了哭聲。
念兮下了車,走進府中。
正中的靈堂,寫着「幼女楊初塵之靈位」,念兮看到這個靈位,想到自己那個未出生就先死的孩子。手中,似乎還沾着孩子的血。
看到這個靈牌,她真的好想笑。
因果循環,她不一定是贏了,可朱青妍卻一定是輸了。
「孩子,孩子,娘親終於給你報完仇了。」一顆碩大的淚,從眼中滾落。
這時,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念兮回頭一看,是楊明曦。
她很奇怪,朱青妍為何不現身。
「念兮姑娘,謝謝你過來看我的女兒。」楊明曦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明顯的形容憔悴,看來,失去這個女兒,對他的打擊,是如此之大。
念兮強裝鎮定,「請楊公子節哀順變吧。對了,青妍姐姐去哪兒了?」
「不要再提起這個毒婦,就是這個毒婦,竟敢在薰香里下藥,害死了我的女兒。」楊明曦眼中是深深的悲憤。原來,楊明曦以為,是朱青妍乾的。
朱青妍一定是被楊明曦關起來了,只怕這一次,她離死期,是不遠了。
念兮看着楊明曦的悲痛。心中恨意難壓,忿忿地說:「據我所說,玉華姐姐死的時候。肚子裏也懷着君侯的孩子,為何君侯卻是一點也不悲傷?同樣是君侯的孩子,為何他們的待遇,會差得個天地之別?」
這聲聲質問,讓楊明曦猛然回過頭來。看着念兮,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指着念兮說:「念兮,你可知道,每當你提起了玉華。你的眼神,就與玉華的一模一樣。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玉華的轉世?或者,是玉華的靈魂,附在了你的身上?」
念兮冷笑道:「你怎麼說都好,我不是玉華,我如果是玉華。一定第一個殺了你。」
楊明曦嘆了一口氣,「念兮。我都說了,玉華不是我殺的,為什麼你還是不肯相信我。」
念兮真真佩服楊明曦的演技,竟可以歪曲事實到如此,不過,念兮也懶得與他再廢話了,既然她過來,就是想看看楊明曦是如何痛苦的,她已經看到了,便可以走了。
「念兮,這個時候,我好想你留下來,你可知道,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楊明曦拉住了念兮的手,他不想讓她走。
他剛剛失去了愛女,還想找一個人安慰。
「你想要安慰,有的是愛慕你的女人。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念兮拒絕着。
可是,楊明曦似乎非常地依依不捨。
念兮忽然想到,朱青妍還沒有死。
好吧,那就再跟他玩一玩吧。
「如果楊公子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宮裏找我。念兮一定陪楊公子散散心。」
「當真?」楊明曦眼中一陣驚喜。
他沒想到,念兮竟真的會給他一個機會。
念兮點點頭,很大方地揖了一揖:「那麼,念兮先行告退。念兮會在宮中,等候楊公子。」
這話分明就是在暗示,念兮也對楊明曦有意思。
楊明曦心裏一陣歡喜,目送着念兮遠去,一怔,他這是怎麼了?
他怎麼會這麼在乎念兮?難道,他在與念兮的不斷較量之中,愛上念兮了?
這日,林太醫拿着一個褐色的小枕墊,緩緩地走進學堂。
「各位學子,今日,我們學習診脈。」林太醫清咳了一聲,一字一句地說。
念兮提前知道了課程的內容,今日,她特地早早的來,坐到了第一排去。
自古有言,學習祖國醫學,歸納起來就是「望聞問切」四個字,而又以切最為玄妙。
所謂切,就是切脈,或稱為診脈。
念兮在學習之前,已經預習過了相關內容,知道了「三部九侯」的一些基本知識。
「林太醫,切脈最重要的是什麼?」還沒等林太醫開講,念兮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來了。
倪越隨着念兮,坐在她的後面,也就是第二排。
這次學習,倪越也很用心,但念兮身上對他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每次上課,倪越都想坐在念兮身邊。
「大家都說說,切脈最重要的是什麼?」林太醫沒有回答念兮的問題,反而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其他學子。
學堂里就開始熱鬧起來,有的說是坐姿,有的說是指腹的按法,有的說的氣息的調整。
「先生,我認為應該是精心。」倪越的聲音洪亮,一下子就讓學堂里全安靜下來。
念兮聽到倪越的回答,臉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這答案和念兮自己的想法一致。
「恩,倪越的回答是準確的。」林太醫微笑地點點頭,繼續說:「診脈之功,全憑指腹,然最貴於心靜,非心靜不能察微,非察微不能斷寒熱別虛實。」
念兮聽的認真,不斷點頭。倪越也跟着念兮一起點頭。
「診脈有哪三部?」林太醫在授課前,還是習慣性地以問題開始,這種開放式的開場,對調動學習氛圍有很大的好處。
念兮心裏早就知道了,但她故意不說,想看看其他學子是否知道,特別是倪越,是否有認真學習。
林太醫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大家都羞愧的低下了頭,林太醫不免搖頭嘆息。
這時候,倪越舉起手來說:「先生,我知道。三部是指寸關尺三個部位,九候是指醫者手指的輕、中、重三層力量,不同的脈象代表不同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