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是鬼。」神代埋頭在宮曉沫耳邊低語一句,連忙從她懷中掙脫而出,一邊給她解釋一邊脫下身上的白色t恤,再把t恤撕成四塊碎布,咬破手指以血畫符。
「它是貓又,找我報仇的。」摘掉脖子上的神珠扔給宮曉沫,「你把它帶着,如果待會兒我有什麼意外……」他想了想,回頭猛瞪她一眼,「這次別賣了。」
宮曉沫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後垂頭看了看手中的神珠,又抬頭虛眯着眼努力想把鬼影看清。
……貓又?
「小代代,你……在幹嘛?」
白色t恤上的符咒逐漸成形,神代沒有回答,嘴裏不停念叨着什麼。直到四塊碎布上的符咒全部完成,他從地上起身,手指對着其中一塊符咒虛畫幾筆,一邊簡單給宮曉沫解釋一句,「貓又怕水,這是求雨符。」
在人間對於求雨這種行為有各種各樣的傳聞。它是一種巫術,不同門派不同文化里有着完全不一樣的求雨方式。
而神代用的這一種,更偏向於道教的求雨方式。
只見他站起身將其中一塊畫好的符咒舉於頭頂,念道,「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布潤澤,輔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鬼神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隨着咒語落下,以血為墨的符咒突然燃起大火,與此同時大風襲來,摩天輪的晃動愈來愈劇烈,神代一伸手緊緊扣住宮曉沫的手腕,回頭對她淺淺一笑,「小沫沫,別怕……我是鬼神。」說罷還不忘對她挑挑眉一臉得意,「很厲害的那種。」
宮曉沫完全不能理解此時的狀況。還沒回過神,瓢潑大雨頃刻而下。摩天輪里不是封閉的空間,大雨伴着大風不斷竄入,沒一會兒兩人全身濕透。
半空中的貓又被大雨淋得不斷發出嚎叫。九條如同鐵棍一般結實有力的尾巴仍然一下下狠狠地拍打着摩天輪。吱吱呀呀的故障聲越來越大。
神代又拿起另一塊符咒,扔出窗外,在符咒被雨水打落之時,他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不停結印。
「……急急如律令,定!」只見他雙手交疊着,兩隻食指在咒語落下的同時指向半空中的貓又,同一時間正在空中飛揚的符咒如同長出翅膀,跟隨着他食指的方向,迅速貼在貓又身上。
伴隨着貓又的嚎叫聲,一切慢慢趨於平靜。就在宮曉沫以為已經安全的時候神代一下跳上了窗戶。
他知道貓又雖然怕水,但水不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而剛剛那種階級的定身術對於貓又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他必須抓住這短暫的一分鐘……
拿出第三張符紙扔於空中,他又開始迅速結印,口中念叨有詞,然後他在宮曉沫的眼下雙腿一蹬,躍向空中。
「神代!」回神過來的宮曉沫立即伸手,卻沒有抓住他。跳出窗外的神代猶如借了神力,一下躍出很遠。
宮曉沫看見他扒在了那團詭異的黑影之上!
風雨交加,摩天輪雖然停止了恐怖的搖晃,卻仍然有一種搖搖欲墜感。風雨之聲里夾雜着人們驚慌知錯的求助聲。
大雨迷濛着人們的視線,宮曉沫模模糊糊地看見神代拿出了最後一塊符紙,不一會兒他便隨着那團龐大的黑影一同墜落,沒入腳下的湖水裏。
可是……沒有驚起一點水花。除了大雨落在湖裏激起漣漪意外,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宮曉沫愣了愣,然後猛然趴在窗邊對着漆黑的湖大喊了一聲,「神代!」她看見他掉進水裏了!
「快!救救他!」宮曉沫慌亂地對着摩天輪下大喊,可如此遙遠的距離再加上風聲雨聲和人聲,沒有任何人聽到。自然也沒有人看到有一個孩子跌入了湖水之中。
宮曉沫緊緊捏着手中的神珠,着急得恨不得也從窗戶跳下去。
好在神代剛剛那句話起了作用,他說,他是鬼神,很厲害的那種。
所以他不會有事的。
剛剛的一切還在宮曉沫眼前回放,如此不可思議,就像熱血動漫里的場景一般。那麼玄幻……
她沒有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自從遇到那個熊孩子以後就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上一次是黑巷,這一次……
那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孩子,他會沒事的。
瓢潑大雨逐漸成了綿綿細雨,沒多久摩天輪故障修復,慢慢轉動了起來。當人們從摩天輪出來時腿都軟了,他們擁抱在細雨中,享受着死裏逃生的喜悅。
只有宮曉沫,發瘋似的到處求人幫助,她哭喊着說有孩子掉進了湖裏。卻沒有一人相信。
她只能自己跑到湖邊,對着漆黑的湖面大聲呼喚着神代。雖然她不斷在心裏安慰,雖然她已經認定神代並非常人,可他在摩天輪上時給她說過,「如果他有什麼意外……」
垂頭看着手中的黑珍珠項鍊,她緊緊攥着,雙手不停顫抖。
「神代?!神代……」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癱坐在湖邊的階梯上,垂下頭泣不成聲。
雖然沒人看見,但她看見了,她知道她此刻的安全是那個熊孩子拼命換回來的。他救了她,現在想想其實上一次在黑巷之中……也是他救了她。
所以他才會說,她賣了他的珠子,他還不顧危險回來救她。怪不得自上次後張道士對神代都很不一樣。
就在這時,湖面上突然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宮曉沫往後一退,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見神代和那個鬼影同時掉入了湖裏,所以現在除了神代還很可能會是……
「噗——」
宮曉沫一愣。
「小沫沫!你哭了!」神代伸手指着她,「是因為我嗎?!」他游到她的腳下,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頰邊,額頭上,他眯着眼沖她甜甜地笑。
宮曉沫一動不動。驚喜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神代從冰涼的湖水中起身,伸手一把抱住同樣濕漉漉的宮曉沫,「我沒事!我說了我是很膩害的哦~」
宮曉沫繼續傻愣着,一分鐘後總算緩過神,也緊緊抱住了他,直接將他從地上抱起,轉身離開。
「熊孩子……你再敢這樣嚇我,我……我就打你屁股!」她此時的手都還在顫抖。
「咳咳~」神代趴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咳嗽了幾聲,他連忙伸手捂住嘴,努力控制住咳嗽,但從指縫間還是有鮮紅的液體流出。宮曉沫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也沒有注意到那漆黑的湖面上有一灘被鮮血染紅的湖水。
她只是覺得他的身體特別冷。
「小代代,你很冷嗎?」神代的t恤剛剛用來畫了符咒,他此時赤裸着上身,又淋了雨掉入了冰冷的湖,身體冷也是很正常的事,宮曉沫並沒有多想。
「我沒事。」神代無力地趴在她肩膀,雙手挽住她的脖子,慢慢閉上眼,輕輕說了一句,「只是……你又要多照顧我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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