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凌晨三點左右,數十輛大大小小的車子趁着夜幕的遮掩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一個地處偏僻的村落,像一條遊走於草叢中的巨蟒,蜿蜒着駛入目標洞穴.
"這就是玉茂村?"田宏義看着夜色中模糊至極的平房輪廓,不知怎麼的,心裏湧起一股違和感,"連聲狗叫都沒有?這裏真的是村落?"
悍馬緩緩在村口枯萎的竹籬笆牆外停歇了下來,後頭的車隊也隨之熄了火.
田宏越拿出手電筒細細照了照地圖,再三確認眼前的村落的確是地圖上的標識後,鬆了口氣道:"確定是,不會錯的."
話雖這麼說,可卻沒一個人想着要下車.原因無他,實在是那個黑洞洞的村子死寂一片,好似一片偌大的墳場,四處瀰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光是站在村口處瞅瞅,就讓人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
"哥,要不下去看看?額,還是算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田宏義搓着胳膊上的小顆粒,忽然遏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出手背揉了揉沁出淚花的眼角,在到達目的地後,他終於露出了少年人熬夜過多的疲憊,"唉,讓我睡會兒,就一會兒,我保證待會兒……會起來開車……"
還不待自家哥哥給個答覆,繃了大半夜神經的田少年終於蜷縮在駕駛座上睡了過去,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三秒入睡?看來,還真是累壞了啊.
田宏越扯了扯嘴角,泛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意,伸手撈過那件大號的外衣,蓋在了蜷成一團的弟弟身上,抬手揉了揉他凌亂的髮絲,體貼地將駕駛座的高度調整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看着自家弟弟眼眶下濃重的青黑色,他不由地感到一陣心疼.
他的弟弟啊.雖然混得痞了點,無法無天了點,但比起被殘酷的現實過早地催熟,他更希望他能無憂無慮地再過個幾年.可哪裏知道,這個以前連方向盤都把不穩的弟弟居然能夠在幾天內練就一身絕佳的車技,只能說,都是被逼的.
這個世界,正在以最殘忍的手段逼迫着所有人成長.
田宏越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轉頭對着後座睡眼朦朧的劉思憶說道:"肖姨,肖叔,你們還是睡會兒吧,我下車去前頭看看,沒什麼事兒別出來."
"阿越."被紗布纏着半邊臉的肖父喊住了他,不無擔憂地提醒道:"別走太遠了.有什麼不對就趕緊回來,別耽擱!"
"嗯,我會的."田宏越點了點頭應道,隨後從弟弟的背包中掏出了一貫手電筒,一柄匕首和一根電棍.思量了一番後,還拿上了一個打火機.
掂量着手裏頭一塊錢一個的劣質打火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帶上它,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看它格外順眼,索性也就這麼帶上了.他打開車門走下車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剛走到悍馬門前的雲默和韓修宇.
雙方微微點頭表示打個招呼,然後三人轉頭看向那片黑漆漆的低矮房屋.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眼前的玉茂村沒有半分鄉間村落的清新雅致,在失卻了電源的夜間整一個黑壓壓的石頭城,沉悶陰森,雖說在鄉間地區凌晨三點左右的確該是最安靜平和的時間段,人們大部分進入了睡眠,會處於一片靜謐也是常有的事.可怪就怪在.玉茂村這地皮,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是個人都能感覺到反常.
就像田宏義說的那樣,連聲狗叫都沒有的村落,真的是村落麼?
再加上這紙糊一樣的竹籬笆防禦牆.若是裏頭真有倖存者存在,總該派出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丁來門口守着吧,畢竟,病毒降臨,連世道都變了,就算是傻子也懂得躲起來避避風頭,怎麼一個村子還不見得做做防禦工作?
所以,只能說這地方有古怪.
"這裏有些眼熟."韓修宇喃喃冒出了一句話,輕微的好似囈語,帶着一股子蠢蠢的疑惑,"但我明明沒來過啊……"
雲默的手指輕輕拂過寒光四射的唐刀,晃蕩了一下身上實在不多的精神力,立刻打消了用精神力編織地圖的舉動,她揚起小臉輕嗅了下空氣中的味道,清淺的聲音中帶着絕對的篤定:"有味道,新鮮的,血的味道.活血,很淡,具體位置不明."
一旁的田宏越滿眼深意地看了身邊的雲默一眼,輕啟薄唇道:"你那是什麼鼻子?警犬麼?我可是什麼都聞不到."
雲默不理會他的調侃,平板的語調毫無起伏地陳述着事實:"時間很緊,浪費不起.去找找村子裏有多少地窖,能夠把味道沖得這麼淡,只能藏在地下了."
田宏越蹙了蹙眉頭,發現把雲默的話拆開了他倒是明白,可一合起來他咋聽不懂了.秉承着不懂就問的求知態度,他問道:"什麼意思?藏在地下?是指村子裏有東西麼?"
"是."雲默不緊不慢地向着玉茂村走去,緩緩抽出兩柄唐刀垂在身側,平靜地闡述着自己心裏的想法,"看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我想過繞道走.等到爬行者追擊到玉茂村,就相當於侵犯了那傢伙的領地,雙方一定會有一場廝殺,那樣,我們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上路."
"爬行者?".[,!]韓修宇忽然插嘴道,這個新名詞他不太聽得懂,"爬行者?那傢伙?侵犯領地?這都是些什麼啊?"
雲默的視線掃過略過一邊的平房,又細細打量過腳下的土壤,分心解釋道:"爬行者,普通喪屍進化後的二階體,簡稱t2.應天揚給你看的那些東西,就是爬行者."
"喪屍進化?二階體?"田宏越抓住了關鍵點,舉一反三道,"喪屍會進化……等等,那麼人類呢?動物呢?總不能一直被壓着打吧,不然還能不能愉快地物競天擇啊?"
唐刀的刀尖劃開一塊起卷的地皮,雲默看着土壤內乾涸的血跡,再度挑了一個方向前進,幾根細小的白色蛛絲纏繞在幾家膿的籬笆樁子上,她沉吟片刻後開了口:"都會進化,只要與病毒沾上了關係.人類會分化成喪屍,普通人,異能者,生化人,變異者五大系,動物也是一樣,不同的是,動物成為變異獸,生化獸的概率比較高."
地點越走越偏,甚至空氣中已經帶着一股子腥膻的味道,大概是為了在極度黑暗的環境中緩解精神壓力,也方便確定彼此的位置,雲默將一些淺顯的概念解釋給兩人聽.
"那,你是什麼人?"韓修宇的手電筒由於電量不濟開始忽閃忽閃地抖動着光線,在了解了一些事情後,他找准機會開了口,"我又是什麼人?"
這是困擾他很久的問題,他知道自己與雲默的某些能力有着相通的地方,但總覺得又有些細微的偏差.
雲默看向村落最偏僻地帶的一座義莊,那黑漆漆的環境壓抑非常,她伸手扯落沾在頭髮上的細小蛛絲,咽下了滾到喉嚨口的"生化人"三個字:"我是異能者,精神力系別.你也是這個支目中的一員,不過,你的異能比較特殊,是精神系異能的變異.比方說讀心術,夢動,預判,詛咒,言靈等,就不知道你具體是哪個分支."
預判吧……韓修宇被一連串的學名震得有些暈,但腦中分析起雲默之前的理論,不由得問道:"按你之前所說的,接觸病毒產生變異的人都有可能進化為異能者,那麼,魏俊呢?肖琛呢?何梓矜呢?趙易呢?"
肖琛……一直保持沉默的田宏越連忙豎起了耳朵.
"魏俊的氣息已經變了,是個異能者,但他本人好像並不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雲默用唐刀頂開了陰森森的義莊大門,放眼望向裏頭層層堆疊的黑木棺材,緩緩向裏頭走去,"何梓矜的能力比較特殊,在變異之前,她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靈體,也就是鬼魂."
"陰陽眼?"田宏越不耐地扯落身上的蜘蛛絲,罵罵咧咧道,"這特麼是盤絲洞啊!多久沒打掃了,怎麼到處都是蜘蛛網."
雲默挑開一條破爛的帘子進入了擺放着不少牌杯的村落祠堂,踏過一塊堅實的木地板時,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輕拍了兩下:"她的異能已經覺醒,變異種類,不知道會往哪個方向發展."
"咚咚咚……"輕微的迴響在祠堂下方驟起,在田宏越和韓修宇驚訝的目光下,雲默將唐刀插入一側的狹窄縫隙,無聲無息地將一整塊實木地板挑了起來.
空心的……她怎麼知道?
"至於肖琛."清冷的聲音隨着地窖階梯的出現逐漸變得低沉,雲默嗅着那從地底飄出的腥氣,眼眸深得好似一汪潭水,"他很幸運,被異形寄生後大難不死,還獲得了變異病毒的融合."
"現在的肖琛不能統稱在異能者的範疇,他的體質趨向於異形和人類的結合,是個半吊子的生化人."
ps:
的確有必要加快進度了……基地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