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9日,距離末世滿一年已經沒差幾天了。不過,比起一年前尚顯「溫暖」的氣候,這一年的冬天實在是太過難捱。
原本該在澳洲出現的冰川世紀,再度在北半球上演,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日子從不停歇,短短時間就將朝鮮半島熔鑄成了冰雪之城。而這樣的場景,着實讓這支沒吃過多少苦頭的援軍一路倒霉。
「榮光」眾人的成活率大大高於隊伍中的其餘人,很自然的,他們也願意成為衝鋒軍和開拓者,為團隊的生存率做出貢獻。
只是,他們畢竟也是人,若是後頭被保護的對象得不到實質的成長,反而會將他們也拖入地獄。
於是,在應天揚幾人刻意的操作下,由「榮光」、京都、朝鮮、韓國四部分組成的援軍就有了輪流衝鋒的意識。因着朴珉賢的強勢鎮壓,韓國軍隊終於偃旗息鼓地不再折騰么蛾子,這一安分之下,倒還算有了三分軍人的樣子。
且,末世前韓國的義務徵兵制的益處,也在這時候體現了出來。但凡是隊伍中的成年男子,終歸是參加過服役的人選,當他們真正對朴珉賢感到畏懼的時候,這柄「刃」總算是慢慢發揮出了它的光和熱。
相比之下,朝鮮和京都的素質略顯欠缺,尤其是京都……怎一個「孬」字了得!
趙易和應天揚還真是無語了,任是誰成天面對一群看見喪屍就聲嘶力竭尖叫的大老爺們都會神經衰弱的好吧!
京都的奇葩簡直聞所未聞,幾個女性異能者安分守己聽從指令,各方面都做得很到位。
而一群京都的男性異能者,幾乎是丟盡了男人的臉。那些個大少爺自然不消說,這些個混混也是難纏的主,魚龍混雜,泛出一股濃濃的「餿味」。
應天揚也因着這事兒就近問了個女性異能者,誰知對方臉色黑成了炭,唇邊的冷笑如有實質:「其實我們姐妹幾個還得感謝這批不成器的男人。他們告訴我們,女人還是得靠自己比較合適。」
「末世里,誰也不必對誰負責,與其依附個強大的男人。不如老娘自己強大了,找一票環肥燕瘦的男人。也省得對方被個小狐狸精迷得七葷八素,還得老娘出面給收拾爛攤子。」
在京都女性異能者面前,男人似乎頗為不待見。應天揚就算有着一副好皮囊,依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他悻悻地回到了臨時的營地內。默默地給這批女人的戰鬥力劃上了一個A級。
「評價很高?」趙易略顯差異地說道,「A級?她們……明明最高的是三階,最低的只有一階啊。」
「嗯,然而,敢在一階就給我甩臉色的女人,也是稀罕了。」應天揚摸了摸鼻子,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得,被念叨了。我給你說啊,這批女人沒準會成為京都的中堅力量。她們特別獨立,我覺得……如果能將京都的掌握權轉交給她們,那麼,應該是另一番光景了。」
「我從來沒小看過女人。」趙易淡淡地說道,「幾年前,我們特種兵小隊曾有個9號,是個年僅十六的女孩,但她的腦子實在縝密得可怕,在金三角清剿毒梟的事兒全出於她的算計。可惜的是,逃離的直升機被導彈追尾。她連同三個資深特種兵都死在南海。」
「真是可惜了,又一個出色的女孩……」應天揚眼眸幽深,良久之後,方才嘆息出聲。「你說,為什麼隕落的總是女孩子?我就從沒有聽說哪個天才男孩半路出岔子的。」
「國情問題。」趙易冷聲道,「我們隊伍曾經的9號,生於農村,就因為她的性別,讓她自童年時期就飽受虐待。時間長達八年。」
應天揚微微蹙眉,如他這般京都的公子哥兒,確實很難想像這些事情。畢竟,他身邊環繞的女孩子,都是個頂個的精緻高貴。
「直到她忍無可忍地在大鍋里放下了一包毒鼠強,終於什麼都結束了。」趙易緩緩說道,「她被帶走後接受心理治療,最後不知為何轉入了特種部隊,但……就因為她的存在,我們統共執行的五次任務,都像是得了特攝令一樣容易。」
「所以,她成了眾矢之的。」應天揚接口道。
「嗯,有人要她死在金三角,不惜一切代價。」趙易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她用自己的命,換了我們的命。那年她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
「所以,無論我小看誰,都不會小看一個女人。」趙易的視線略過營地中沉默的女性異能者,緩緩道,「爆發起來的威力,太過可怕。你該知道的,平日裏謝敏珊發怒了,誰都扛不住。」
應天揚笑了笑,不做答覆,他看了眼天色,支開了這個話題:「夏美凝失蹤好幾天了,你說,她之後會用什麼方式登場?」
「一直跟着呢。」趙易扭頭看向遙遠的後方,說道,「她在等我們分離,然後一個個擊破。」
「那我們,什麼時候分離?」應天揚笑得十分溫雅,「我需要個突破的契機。」
「你一個人對上她,未免危險。」趙易不敢苟同,「兩個兩個行動比較方便,朴珉賢有雲默看着,你跟我一組即可。」
「別忘了我對她下過暗示。」應天揚說道,「可能她等級太高起不了大作用,然而……些微的影響還是存在的。」
「什麼暗示?」趙易問道。
「那個暗示……和雲默站在一起會發揮最大的作用。」應天揚笑得陰森森的,「一個雲默夠她頭疼了,那麼,如果眼前的人突然變成了兩個呢?」
趙易微微一怔。
……
一個中型地下商場內,雲默握着個鏟子一巴掌削翻了一頭喪屍,鏟子頭一把戳進腦殼內攪和了兩下,就撈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晶核。她摩挲掉上頭的腦漿放進口袋裏,惹來身後一片眼熱的目光。
「金嫻珠。」一道熟悉的女音從後頭響起,雲默一回頭又看到了兩個高傲的鼻孔,那頂着一頭邋遢長發的女生貪婪地盯着她的口袋,說道,「我們在你後邊護了那麼久,你想把晶核獨吞嗎?」
雲默直勾勾地盯了她一會兒。猛地提起鏟子一把插進了水泥地里,那混凝土合成的地面忽然皸裂開來,延展的裂縫嚇得幾個女孩連聲驚叫。回音蕩漾在商場內,招惹得周遭的喪屍又多了漸漸朝這邊靠攏。
「你還要嗎?」雲默平靜地問道。「你如果還要,那你的下場就跟喪屍一樣。」她一手指向被爆頭的喪屍,嚇得幾人面如土色。
「金嫻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李社長的女兒!」那女孩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拿什麼跟我比,我……」
雲默抬起鏟子指向她的臉,說道:「我殺了你,然後告訴別人,你們都死在喪屍嘴裏……」
陡然間,這熟悉的話語讓這群女孩想到了朴珉賢吐出的那句話:領軍者死在喪屍嘴裏,這是你們都看到的事實……
毫不懷疑雲默會捅出那一鏟子,幾個女孩終於噤若寒蟬,連半句話也沒有了。
「現在,去。拿起工具區的『武器』。」雲默指着一邊的農用工具,淡淡地說道,「喪屍會在三分鐘後到達,你們逃不了了,只能戰鬥。」
「為什麼?為什麼要面對這些!」有人驚懼地嘶吼起來,「軍隊呢?珉賢歐巴呢?剛剛還在的?」
「你的珉賢歐巴連你是誰也不知道。」雲默冷冷地說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有什麼價值讓軍隊返遣來救你?」
「為了給我一個教訓偷偷跟着我來到商場,有膽子整我沒膽子殺喪屍嗎?」雲默真是被這群奇葩氣笑了,「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擔,沒人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雲默手腕一抖。一根嶄新的銀絲直接釘上了天花板,她將自個兒拉扯了上去,漠然的眼神看着下方的五名女孩:「拿起武器,每人起碼十頭喪屍。」
「你憑什麼?」依然有人在叫囂。然而雲默連個眼神都欠奉。
冬季時節,又是暴雪天氣,喪屍的行動力本就遲緩。要是這幾個人連最低階的喪屍也敲不碎,那她們還真是沒讓她刮目相看的價值。
腥臭的喪屍氣息由遠及近,雲默的精神力微微一掃,發現不過是一群為數一百的低階體而已。當然。比起末世最初始的低階體,這批喪屍在行動力和攻擊力上都高出不少,如果現在不是冬季,只怕還會更棘手一些。
而這五個女孩,末世整整一年了居然還能保留一雙養尊處優的手,瞧着那沒沾過血的模樣,着實讓她眉頭緊蹙。
眼見得喪屍的集聚真的快突破地下商場的卷門,一群女孩也顧不得推搡了,她們尖叫着抓起了工具,可依然不敢面對喪屍。
只見其中一個承受不住地暈厥了過去,而其餘四個竟是連看也不看,就將同伴貢獻給了喪屍。
她們胡亂揮舞着工具朝着一個狹長的冗道跑去,屁滾尿流的腥臊味一直吸引着後頭的屍群,雲默一直漠然地看着,沒有半分上前幫忙的心思。
被留下的女孩已經被啃成了骨架子,雲默在天花板上爬行前進,決定跟上去看看那些女孩究竟有沒有被逼得自救。然而,一路上除了嘶聲尖叫和相互背叛下黑手之外,她再也沒看到她想看到的東西。
雲默不是聖母,會對一而再再而三惹毛她的人心生同情,機會也給過,忍耐也夠久了,自己作死實在怨不得別人。
她親眼看着最後一個女孩被淹沒在屍群里,她高亢的尖叫着怒罵雲默的無情,並詛咒她不得好死。然而,被詛咒的主人公連半分情緒也無,只靜靜地瞧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在末世,沒有誰會為對方的死活負責,即使她有這個拯救她們的能力,可她們達不到她的預期,自然只能成為被放棄的一批。
但凡這五個女孩能夠有一點團結的意識和戰鬥情緒,她都會出手……然而……
精神力傾瀉而下,將一群喪屍和屍體直接碾壓成渣,雲默在餘波沖盪的走廊內靜靜落地,搜羅了百八十枚晶核後,用鏟子挑起了幾枚沾血的校牌,隨後便朝着外界走去。
她們離開軍隊很久了,至於走時五個人,回來是五張校牌的事兒,也不過是掀起一陣微小的風波而已。
韓國軍隊之中,早就沒了所謂大韓民國的同胞愛,在接連幾天的生死奮戰中,除了「活下去」,誰也想不到別的。
「隊長……」朴珉賢回頭看着忽然跟上隊伍的雲默,輕聲道,「隊伍里,似乎又少了人。」
「嗯。」雲默翻出五張帶血的校牌,遞交到他的掌心內,「這五個,出局了。」
朴珉賢微微一怔,隨後便又恢復了漠然:「我明白了……能拿回校牌,也算是不錯的事情了。」
風雪愈發重了幾分,朴珉賢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說道:「隊……接下來,我們……必須去首爾嗎?」
「是的。」雲默平靜地說道,「謝敏珊先一步到達那裏,兩支隊伍匯合之後在首爾駐紮。你該明白,首爾作為韓國最後淪陷的地方,總集聚了不少資源和彈藥,這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
順便,她需要借着首爾的設備梳理一遍韓國領土的脈絡,尋找韓國可能存在的……倖存者!
雲默覺得,海難爆發之後,不一定只是這批人出逃。朝鮮半島雖小,可該有的奇特之處也不少。連澳洲大沙漠都能藏人,更何況是地勢凹凸不平的半島,她需要搜羅這股力量,興許,還有別的收穫。
這些時日過去,在首爾孤軍奮戰的謝敏珊應該到了突破的時刻,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半島附近的海域有着蠢蠢欲動的可怖氣息。
雲默想,她多半不會弄錯,畢竟,體內的巨龍基因對海洋的敏感度,實在是太深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