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凱克堡壘,龐大的廢墟在漫長的時間中並未被清理乾淨,這倒是使戰鬥現場的痕跡保存得很完整,大大方便了華夏來人根據種種痕跡摸索出戰鬥雙方的力量和等級。
肖琛穿着件單薄的黑色汗衫,毫無形象地趴在某個縫隙中像獵犬一樣聳動着鼻子,身上糾結的肌肉一鼓一鼓,隱約間有灰色的鱗甲閃過暗淡的光芒。
二月份大冷的天氣,夜間氣溫更是低得發指,可偏偏異形種像個沒事人一樣,全身包裹的布片也不過那麼幾塊而已。
要不是礙於人類的形象和顏面,肖琛還真想一把脫光了了事,在他看來,身為個男人,穿個褲衩就成了。
半晌後,肖琛雙臂一個用力,將自己從地上撐起,隨後將縫隙中的半截玩意兒拉扯出來,身後就拋給了後頭的特種軍人。他們還沒到分開行動的時候,能一起解析出信息,多得到些情報,也是件好事。
被丟出去的半截玩意兒還帶着淡淡的血味兒,但更多的卻是肢體腐爛的味道和t病毒外溢的怪味。它像是眸中動物殘留的肢體,一排排的觸角孔密集分佈,但好似被大力扯下了般,不少部分都有着豁口。
乳白色的蛆蟲爬滿了口子,每一條都有拇指粗細、一根中指的長度,瞧着還真是分外的噁心。不過,這對於吃苦耐勞慣了的肖琛和特種兵來說,蛆蟲也是種高蛋白的「美味」。
如此,「零嘴兒」就有着落了……
「這截肢體,是蜈蚣……」特種兵拿捏良久,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他慢條斯理地將所有的蛆蟲都扯到飯盒裏,將蜈蚣的肢體遞給後頭的人,「應該是尾部的部分,看這個架子,起碼得有個三階的等級。」
「肢體的切面……是被剁爛的。」經驗豐富的軍人給出了答案,「大概是錐形的兵器,類似古武的楊家槍或者戟。將整個尾部都戳下來。蜈蚣的殼子很堅硬。跟異形鎧甲的硬度相仿,能夠下手還成功的人,起碼得有四階的實力。」
「你怎麼肯定是錐形的武器?」肖琛好奇道。「小爺咋看不出來,還以為是被狗啃得。」
特種兵們:「……」你的重點……抓錯了吧?
詭異地沉默了一瞬,原先解釋的軍人無奈地繼續說道:「我曾經在京都的重案組呆過四年,處理過七起類似的分屍案。所以判斷這個,有一種本能。你真要我解釋。我給不出理由,我並不是專業的重案人員。」
「還有……」軍人瞧着肖琛日漸剛毅的臉,嘆息道,「你的重點應該投放到吉爾吉斯可能存在四階異能者的點子上吧?」
「啊?四階
。哦。」肖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片刻後,癟嘴道。「四階管我屁事兒,揍唄!」
他一個即將跨入六階的生化人去忌憚一個面還沒見過的四階異能者。開玩笑吧?
肖琛雖說吃過很多虧,也受過致命的傷害,可這都是建立在他遭遇的怪物非比尋常的基礎上。
細細算來,他幾乎每一次都在越階挑戰,也每一次奇蹟般地活了下來,真要按照實際來講,肖琛才是真正執行着雲默命令的人,他一刻不停地遭遇生死戰,因此,能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也無可厚非。
只要沒遇上強悍的精神系怪物,或者實力超過他一大截的變異獸,基本上「六階以下無敵手」這話放在肖琛身上十分妥當。
故而,肖琛此話一出,特種兵也沒勸阻什麼,足足高出兩階的實力,他確實有能力碾壓敵手。
不過,萬事小心總好過事事大意。
待特種軍人前後分析了一遍他們可能會遭遇的情況後,肖琛把能記的都記了,隨後簡單地用了些凍肉,就朝着比什凱克堡壘走去。
而特種兵各有任務,似乎韓修宇交給每個人的任務都有所不同。但肖琛明白,隊伍中充當主體拉仇恨的存在,怎麼着也得是他自己。
甩了甩頭拋開別的念頭,單體行動之後,肖琛的速度那就是開了掛一樣。只見他三兩下起躍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所有的斷壁殘垣,都沒有給他造成任何障礙。
仿佛是一頭融入了黑暗、正慢慢接近獵物的異形,即使行動如風,也不會發出絲毫的聲音。肖琛就這樣麻利地潛入了出現人影的地方,而後頭的特種兵還在很遠的地方。
「咻!」肖琛利落地翻過一道十幾米的合金牆,偏生上頭長出的倒刺傷不了他分毫,他謹慎地杵在城頭沒有動彈,遠處的人聲響起,正吸引着他一探究竟。
中東地區的語言他可聽不懂,畢竟,按照肖琛的學渣水平,學了十幾年的中文還是那麼個樣子。
但身為野獸也有身為野獸的好處,譬如現在,肖琛就直覺性地朝着一處方向走去,因為那裏,t病毒的味道最是濃郁。
同樣的,那一處建築物的守衛也是最嚴密的。
肖琛痞痞地一笑,竟是露出了小時候做惡作劇的慣有表情,他往後背的小包里掏啊掏,終於摸出了一隻活着的、新鮮的、灰色的大老鼠。
這特麼是他的口糧啊……真是可惜了,不能咬一口就要送走。
肖琛遺憾地想着,砸吧了幾下嘴回憶着「蜀都」基地外圍田鼠的甘美。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老鼠放在了地上,他視線掃過某個紅外線探測器,嘴角的笑弧越來越大,看着十分瘮人。
老鼠一得到自由,當真是忙不迭地逃脫了肖琛的魔爪,五階高段的異形種氣息如影隨形,籠罩在它的身上,讓它連跑路都不看方向,竟是橫衝直撞起來。
一如想像中預料的那般,當紅色警報響起的那刻,吉爾吉斯的軍人簡直如臨大敵
。肖琛二話不說再接再厲。畢竟軍人可有替補,人數太多也不方便行動,這可是部隊交給他的話頭。
抱着肉痛的心情送走了四五隻老鼠,眼見得周遭的人幾乎散得乾淨,到處都是槍支提起的聲響,肖琛一個騰躍高高翻過幾處交錯的探照光,利索地一把臥倒在第一實驗室的穹頂。而直升機的白色光線堪堪在頭頂掃過。
氣味越來越濃烈了。在這個穹頂的下方,t病毒的味道像是海洛英,一分分地刺激着他的嗅覺和味蕾。
控制着自己的食慾和不耐。肖琛躡手躡腳地順着窗戶擠進了裏頭,落地的方位,偏巧是一條死寂的走廊。
若是沒錯,這該是二樓的方位。可實驗室中光線的昏暗,還是讓肖琛有點瘮得慌。
而明暗交錯之際。恍惚中,他看見走廊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名抱着洋娃娃的女孩,長長的棕色捲髮遮掩了她的表情,昏暗的光線蓋住了她的臉龐。白色的衣裙隨着穿廊的風絲擺動,她安靜得恍若不是真人。
影子被拉得老長,肖琛卻在第一時間繃緊了軀體。因為就在雙方對視的那秒,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若隱若現的威壓。
這個女孩……不是人!
不。不對,她的身上,明明好殘留着人類的味道?
雙方幹上一架的場面沒有出現,肖琛親眼看見這個女孩深深地凝視了他一會兒,隨後按照原來的路子,走了回去。安靜地來,安靜地走,就這樣簡單的、輕易地放過了他這個陌生人?
肖琛覺得自己一定還沒有睡醒。
想是這般想着,他的腳步早已跟了上去。直覺告訴他,跟上去,會有更多的、更大的「驚喜」,或者,有驚無喜。
……
俄羅斯的莫斯科,總體氣氛稱不上好,原因無他,自從華夏來的那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企圖掌握大俄的局勢,甚至還說出「聯盟是唯一出路」的話後,保守派的人員幾乎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原本接待「英雄援軍」的暖熱氛圍不再,有些保守派的高層甚至連面子都不給,徑自甩袖離去,可偏偏新銳派極為擁護華夏,甚至連總統和坎迪帕夫家族都站到了「聯盟」的那一邊,真是讓他們氣紅了眼!
聯盟,聯盟意味着什麼,難道這群腦瓜開瓢的傢伙就沒想過聯盟之後,俄羅斯的掌權人就得換了嗎?
從此之後,誰給糧食、誰給特權、誰來維護他們舊貴族的顏面?
沒有!統統沒有!既然沒有,什麼利益都不給,他們何必支持聯盟的成立呢?
與其爭取一個看不到的未來,還不如維護好自己能拿在手中的利益,而對於什麼世界格局、人類生存、進化大勢的東西,都見鬼去吧!
沒什麼比握在手裏的金幣更實在,作為一批宦海沉浮日久的政治家,他們可謂是「心裏清楚得很」,不過是拿着民主的大旗想從他們手中搶奪利益罷了,這種小兒科的把戲,都是他們玩剩下的。
保守派自以為是地想着,殊不知他們手裏根本沒有任何讓人覬覦的財富。
毫無建樹的高層在末世中的「作用」,除了消耗糧食外,就再沒有其它了
。所以,保守派還想折騰一二,擺擺架子,早就在京都耍完流氓的雲默一眾人都沒什麼耐心。
連京都那塊難啃的骨頭都被啃得連渣也不剩了,更何況是本就沒多少感情的俄羅斯。華俄建交多年關係一直不錯,可那是高層的事兒,與他們這批新晉的異能者何干?
故而,雲默二話不說地在當天晚上就命令地下兵種將所有保守派五花大綁,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刻,將人一股腦兒地丟入議事廳。
雲默的做法新銳派自然清楚,他們抱着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讓她折騰,最後在沒有保守派干擾的情況下,總統閣下愉快地簽署了聯盟的協議。
雲默並沒有為難他們,實際上這份協議對於俄羅斯來言沒什麼壞處。恰恰相反,既保留了國土,又除去了蛀蟲,甚至還被九階異能者許下庇護的承諾,新銳派覺得自己賺到了。
畢竟,世界聯盟成立之後,真正談得上話的,大概也就美俄與華夏三國,美帝是霸主地位,自然要給三分面子,俄羅斯一直是亞洲巨頭,蘇聯的光輝並沒有散盡,而華夏,在九階異能者坐鎮之下,崛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一個十三歲的九階,傻子都知道這是個怎樣的潛力。
不得不說,雲默氣兒上來了,那動作可是大得很,三下五除二地將頭羊捆起來,再麻溜地解決了他們麾下的勢力,散的散,收編的收編,輿論與局勢兩手抓,她用心得很。
前後一天的時間,莫斯科就變了天,雖說要掃除保守派的尾巴還得廢一番時間,但云默很乾脆地將瑣碎工作都丟給了總統,而她自己則率領着軍隊,準備了幾十家軍機,準備浩浩蕩蕩地趕赴西歐戰場。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雲默最近……似乎有些着急。
「春季要到了,夏季也不遠了。」這是她告訴應天揚的話,「氣溫爬升以後,生物的進化會越來越快,半年之後,六階體一定會出現在大路上……或者,已經有了也說不準。」
「我等不了,也不能等……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勝算會越來越小。」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人類聚集在一起,我們需要精銳的大隊和英勇的平民。」雲默最後道,「當然,還需要一個穩定的人口增長率。」
唯有新生的血液沖入人類大本營,他們的世界才會一點點亮堂。
「西歐方位,我會先行,今晚就出發,至於整個戰機大隊,就拜託你了。」雲默的身軀泛出淡淡的光暈,這是她逐漸豹化的特徵,「按照你的精神力,足夠護衛這一支戰機隊。」
應天揚點了點頭,應下了這個命令。
而後者則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室內,窗外的寒風順着窗戶吹入,將帘子穿得獵獵作響。
雖然應天揚不清楚雲默從莫斯科橫穿半個大陸抵達白俄羅斯會消耗多少時間和力氣,但想來雲默,應該有自己的方法。
作為一個稱職的下屬,不該問的他就不會多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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