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東部區域的邊境之所,交通線往北之地,滕南特克里克,又一個交通樞紐中心。
淅淅瀝瀝的雨夾雪從灰暗的天空落下,由於周圍溫度實在太低,雨絲已經凝成了冰渣子,並在寒風中滾成了小冰雹,指甲蓋大小,一枚枚從上頭砸下來,打得人滿臉通紅。
東征的軍隊駐守在城市外圍的雪域,在繼連續三天的作戰之後,每個人的神經已然緊繃到極限。肢體力量、精神狀態接近臨界點,如果再不要命地突圍下去,遲早將自己的精力熬干。
但戰事一起,所有的矛盾和爭端已經集中在他們這個焦點,若是長時間駐守在同一塊領域而不採取行動,只怕遲早被東部的異形被踏平了營地。在對手的地盤和巢穴內,他們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三天時間,八個城池,完全超乎了所有軍人的意料,在他們的眼裏,一天能拿下一個就到了極限。
可偏偏,當雲默和艾麗絲聯手的那刻,所有的不可能都成為可能。
沒有人能夠忘記這對姐妹在戰場上揮灑的肆意,猶如站在山巔俯瞰整塊棋盤,每一個分寸都被規劃到完美。
人員安排、武器分配、戰術佈置、守點排序,她們合理地利用着手中的資源,並在不知不覺之間,將每一人的價值都放大到最大。
專屬於她們的棋盤,落子無悔,縱橫捭闔,所向披靡。
沒有人是累贅,沒有人是廢物,更沒有人會在戰鬥中認為自己不靠譜,不值得信賴。特種兵會累,異能者也會累,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沒有區別,更沒有高低之分。
恰是在眾人並肩作戰的時刻。他們才發現彼此的關係更進了一步,至少,為身邊的戰友擋那麼一兩刀,已經不在話下。
軍隊被安排妥當。抽出的兵力被規劃成了八支精英小隊。守夜的戰士被勒令休息,而剩餘者則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往死寂的白色城市衝去。
冰雪漸漸大了,連寒風都變得愈發喧囂。
巴夫曼半邊的肢體變得十分冰冷,他哆嗦着凍得青紫的嘴唇。抬起半機械化的觸手擋在頭頂。冰雹在加大,衝擊力增強了一倍,他邁開腳步朝着目標地點前進,那高於常人的速度慢慢將身後的軍隊甩下一截。
他很明確自己的責任,因為本身的特殊性,他能夠作為最佳的誘餌。並且,在大冷的天氣,異形往往奈何不了他什麼。
但,半機械化的軀體,好用雖有。不方便之處也不少。
冬天的低溫和潮濕,讓他的關節感到萬分不變,甚至,連血液都是冷冰冰的。再者,人類的肢體部分跟不上機械的力量,偶爾的不協調讓他分外困擾。
雙腿發力,巴夫曼率先沖入了城區,機械化的手臂高高抬起,對着那厚實的冰牆就是一拳。
登時,在轟鳴聲中。冰牆裂開無數的蜘蛛網紋,一寸寸地往四周擴散開去,就見得白瀑傾瀉,大量冰渣倒落在地。隨後他的身影一晃,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半機械化的軀體,依舊保留了巴夫曼作為人類時覺醒的異能。雖然按照大星際時代的標準,他只是一個F級,可一旦將他放到了二十一世紀,足以震撼人心。
要不是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對。只怕全世界的科學家都要奔向艾麗絲的懷抱,以各種方法問她是如何辦到的,伴隨着鮮花掌聲和獎章,「半機械化」沒準兒會被擁上人類進化的王座。
只可惜,T病毒出現得終究比它早太多。
「二路軍,前往城市上空。」雲默淡淡地吩咐道,由於這幾天下手的都是大城市,所以,他們總能挖出不少好東西。
例如,某個豪宅內囤積的槍支彈藥、倉儲式內堆垛的乾糧和葡萄酒、澳洲警署區域當擺設的坦克、軍方隊伍遺留的耗盡燃油的直升機……
有了這些必需品,簡直是人類作戰的福音,至少,雲默能夠列出更為完善的戰術,大大縮短他們前進的時間。
十五架漆黑的直升機騰空而起,飛向了「滕南特克里克」的上空,田宏義背起一袋子新鮮的種子跨上了最後的機子,回首間向雲默點了點頭。
「三路軍,坦克戰隊,往另一個開口進入。」
坦克數量不多,只有八輛,但這對於人數也不算多的軍人來講,倒是一筆為數不少的寶貴財產。他們自發自動地組織隊伍麻溜地鑽進軍綠色的坦克,軸帶拉伸翻卷,載着他們慢慢向遠方挪去。
「四路軍,異能者隊伍,從下水道進入。」
這是一支由純粹的異能者組成的激戰小隊,面對大城市最錯綜複雜的地下道路和群聚最多的異形巢穴,雲默已經不打算讓特種兵再度冒險。
這三天來,死於下水道的特種兵已經達到三十個,超出了她的預計,所以,她短時間內不會再啟用傷亡較多的隊伍。
但不啟用這個兵種,並不意味着失去一份戰力,在戰場上,雲默從來兩手準備。
「五路軍,新編澳洲隊伍,跟着巴夫曼的衝鋒隊進入。」
這是三天以來,雲默第一次動用澳洲殘部的力量,經過三天的旁觀和炮火的洗鍊,她相信他們內心對戰鬥和廝殺的渴望已經增長到極限。
因為特種兵在前,他們不敢與之相較,可如今特種兵退下後,他們的戰鬥欲望也在急速膨脹。
每個澳民倖存者中都憋着一股怒火,當看見自己的家園被踐踏成如此模樣,再想到幾個月來所受的磨難,簡直是一股大火無處發泄。
眼看異形也如曾經的他們一般任人宰割,無論下刀子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他們都是解恨的,但如果是自己動的手,那就不一樣了!
這種手刃仇人的快感和解脫,這種為千千萬萬同胞報仇雪恨的解脫,從這一刻,讓他們浴火重生!
他們確實比不上異能者的高效率,比不上特種兵的戰鬥素質,但是在一群殺紅眼的復仇者面前,即使是鋼筋鐵骨的異形,也不得不被銼下三分。
新編的澳民軍隊猶如猛虎般向城池衝去,作為土生土長的人士,他們熟悉澳洲的每一塊角落。自然而然的,對於某些偏僻的犄角旮旯處,也能一一找出不同來。
「雲默,攻克這個堡壘,大概要花去多少時間?」何梓矜抬起毫無波動的眼,望向逐漸燃起烽火的城池,「太大了,而且,異形有點多。」
「嗯。」雲默沉聲道,「異形的毒素散佈,主要集中在東部密集區和整個西部,可以說,維多利亞大沙漠以東的位置是重災區,但沿着交通樞紐向北進軍,災情就並不嚴重。」
「這就意味着東北的方位將保留着相對完整的異形巢穴,我們或許還會遭遇未經異變的女王或者女皇。」雲默繼續道,「這也是我率先向這塊地下手的道理。至於多少時間幹掉這兒,看他們的能力了。」
「地下的異形雖多,但異能者會在最快的速度內解決。」雲默說道,「雙生子的空間異能足以摧毀整個地底,而就算地貌全毀,他們還是有能力逃出來。」
「這樣,規避了傷亡率。」雲默說罷,忽然皺緊了眉頭,隨後望向城市之內,低聲道,「巴夫曼的氣息……這是……變得沉厚了?」
……
「轟轟轟——」
半機械戰士一拳頭砸翻了一頭異形,強勢的力量在異形的鋼皮之外打出了一個窟窿,酸血凝成渣滓,巴夫曼只覺得體內的力量橫衝直撞地想要尋找排泄口,他奮力地克制住愈發狂躁的內心,一拳一拳地干翻了身邊的異形。
有什麼東西正在半邊軀體內涌動翻轉,一股溫熱的氣流從腹腔蔓延到四肢百骸,就連冰冷的機械肢體也漸漸被異能所覆蓋。
與機甲強制融合後的傷痛逐漸散去,前所未有的敏銳刺激巴夫曼張開了五感。
視覺、嗅覺、觸覺、聽覺、味覺……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着新生,就好像慶幸自己年輕了十年般,年輕人特有的蓬勃朝氣湧出了毛孔,讓他忍不住對着城市上空嘶吼出聲。
長嘯一起,激盪的異能從他身邊擴散開去,積雪被嘯聲從高處震落,萬千雪塊堆積而起,像是雪崩一般猛地朝他襲來。
巴夫曼縱身一躍跳到了遠處,愈發適應的新身體讓他忍不住心神澎湃,就像是碌碌無為許久的人一朝得志,內中的興奮,讓他難以克制情緒的激動。
冰雪覆蓋了異形們的軀體,身後跟着的澳民和軍隊二話不說地開始落井下石,各種冷兵器往裏頭捅、無數火藥朝裏面送,強大的爆破聲響遏行雲,無數的殘肢碎塊在裏頭炸開,操作不慎之下,砸了不少澳民滿頭血。
但,澳民戰瘋了,竟是不管不顧地盯着一臉血到處跑,勾來一堆又一堆的異形,正當異形大軍呈合圍之勢向他們進攻時,千萬條墨綠色的藤蔓從天而降,分分鐘將眾人包裹進了柔韌的堡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