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第二日下午三點,澳洲的溫度降至零下二十度左右,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高空落下,一寸寸疊加、滿布、鋪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遮掩了骯髒的世界,只留下滿眼刺目的蒼白。
剛死不久的異形橫屍在雪地上,墨綠色的酸血揮灑一地,四肢抽搐了良久,終是失去了所有的聲息。
雲默甩開唐刀上的血漬,赤着腳跨過塞滿街道的屍體,她拂去肩頭的落雪,彎腰拿起裝滿物資的背包,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
銀藍色的鱗片覆蓋了她的全身,一股躁動的氣息在體內灼燒翻滾,讓她覺得口渴難耐。雲默抓起一團雪塞進嘴裏,可嘗到的全是T病毒的滋味。
百分之十的濃度……她吮幹了指尖的水漬,暗自計算着T病毒融入大陸的時間。
片刻後,雲默從背包中撈出了許久不用的通訊器,鏈接上了南線的臨時營地。
「雲默?」難得的,周嚴的聲音中帶着些許驚訝,於他而言,雲默主動找上營地還真是少見的事兒,莫非……出了什麼異常?
想到這裏,他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大問題沒有,小問題有一些。」雲默淡淡地說道,彎腰再抓起了一把雪糰子,「四代種出世了。」
「什麼?」周嚴幾乎握不住軍用的通訊器,他錯愕地吐口而出,下一秒頓覺不對,趕緊在眾人的側目中壓低了聲音,「四代種出世了?這還是小問題?」
「問題不大。」雲默笑了笑,眼神中一派平靜,「雙生子昨天聯手幹掉了四代種。」
雙生子,那對異國的雙生子?聯手幹掉了四代種?
這等實力,果然讓人覺得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畢竟。那還是十歲的孩子……如果他們的後輩都能有幹掉四代種的實力,那麼,所謂的問題還真不是問題。
只是,雙生子終究是稀有的存在。他們的實力並不普及於全人類,所以,周嚴覺得雲默的心未免放太早了點。
「雲默,這似乎莽撞了些。」周嚴跨離了軍隊幾步,儘量穩定自己的情緒。「雙生子的能力畢竟是少數……」
「可四代種也是少數。」雲默截斷了他後面的話,雖然這行為沒多少禮數,可她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解釋上,「我只是來通知你,等我們回去後可以拔營回去了。」
「該下的陷阱我已經動手。」雲默回首望向屠戮殆盡的城池,眼神冰冷,「四代種已產生,異形的進化快接近末尾。六月、七月、八月是澳洲最冷的冬季,我希望三個月內擺平大陸,再花三個月重新掃蕩一遍。」
「返程日期定在十一月下旬。通知下去吧,等南線和北線合營,就是西部向東部、人類向異形宣戰的時候。」
對面的話音剛落,周嚴握着通訊器的手不由一緊。
此時此刻,他說不出心頭是個什麼感覺,只覺得「宣戰」的話語從雲默口中說出,心頭就生成了一種願意為之赴湯蹈火的激情。
這是第一次,他從領導者的口中聽到「人類向異形宣戰」的話語,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兵、自己的血肉、自己的性命。絕不會白白交付在戰場上!
雲大哥、沁音姐……你們看啊,你們的子嗣,並不遜色於你們!甚至,她終有一天會比你們走向更高、更遠、更輝煌的位置!
有一股熱意在眼角沁出。卻被轉瞬風乾在低溫里,通訊器那頭的聲音已經消弭於無形,徒留下周嚴一聲既欣慰又無奈的嘆息。
他伸手揩去眼角的涼意,笑得有些自嘲:「呵,一把年紀了……這是雪花吧。」
「大校……」追隨周嚴已久的老兵緩步上前,在他耳邊低語道。「托斯克中將很擔心你,聽說你的情況不對。」
「沒什麼。」周嚴微笑着收起了通訊器,將它熨帖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雲默說,拔營回去,再過不久……就跟異形宣戰了。」
「啊?」特種兵傻眼了。
……
與此同時,華夏,西藏地區,珠穆朗瑪峰山腳位置,一塊重達十幾噸的巨型岩石被緩緩移開,露出山岩洞口處幾具血跡斑斑的屍體。
澤爾提着手中的一具被挖空了腦勺的男屍,將之與零散的屍體一道丟進了洞窟外的窟窿中。當那層薄薄的地皮被掀起,一堆黝黑的蠕蟲爭先恐後地撲上了澤爾不需要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啃食起來。
男子沉靜地抹去白袍上沾染的血漬,一點點地剝離着這群「食物」的記憶。
希伯來給的這批人很不錯,質量都是個頂個的好,也不枉他耗費了幾管加工過的血液。這一百人,每一個都是身體素質極好的士兵,若不是被希伯來廢了,只怕是一支不容小覷的戰力。
京都來員,帶着他所需要的情報和資料,當他們溫熱的腦漿湧入自己的喉管,澤爾的思維剎那間與這群士兵重合,無數的影像聲音傳入耳膜,將一切的迷霧盡數剝離,抽出了他最需要的部分。
【夏美凝,京都最強的異能者,現為異能者部隊的首席人員……】
「夏美凝……尹媛?」智慧種的思維可不比常人,幾乎是些許血案的蛛絲馬跡,就讓他斷定「夏美凝」就是「尹媛」本人。
澤爾的眸色漸深,他抬手抹去嘴邊的血腥,嘴角上揚,緩緩笑開:「看來……『榮光』的資料是真的了,尹媛,十三年前安德洛斯出逃的究極兵器嗎?」
「真是期待啊……」澤爾仔細思量着,以自己為基礎估算着尹媛的實力,「以『掠奪』為基準,如果食用了一百名異能者,那麼,她就有一百種樣貌、能力、異能。挺棘手的獵物吶……」
但正因為棘手,才讓他加倍地感到即將虐殺敵人的顫慄和興奮。
不過,澤爾並沒有急着往京都去驗證「究極兵器」是否可虐殺的事情,他素來是個極有耐心的人物,斷不會被一時的好奇心蒙蔽了知覺。
他眼下需要做的。便是根植在西藏做好基礎工作,在還沒將希伯來的價值榨乾前,並不考慮別處的事情。
只是,希伯來這個人。也是個難纏的主。
澤爾身上緩緩溢出漆黑的異能,他閉上眼回味着希伯來異能的氣息,最後冷凝了眉眼。
他們兩個的異能,恰恰是相生相剋的種類,他的有多陰暗多恐怖。希伯來就會有多光明多溫暖。
就好比上帝與撒旦的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可惜,希伯來的起步雖然早,可對方的頭腦終究比不過他,就連心智,也容易被「長生」迷惑。
說來也是奇怪,澤爾身為喪屍卻總能給人如沐春風的溫暖,而希伯來身為人類卻陰鷙得讓人不敢靠近。
同為極端的存在,而最後。終究只能剩下一個。
無論站在巔峰上的是希伯來、澤爾、尹媛還是……永遠只能剩下一個!
這就是——食物鏈發展的終點!
……
華夏,安徽省區域,「榮光」基地,異能者專屬區域,會議室內。
「唰唰唰——」
應天揚翻閱着一大堆資料,最終揉着眉心將它們全數砸在了桌面上。他嘆息了一聲倚着椅背,隨後伸了個懶腰,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休息一會兒。
可正在這時,風塵僕僕的趙易從外頭趕來,帶着一身的冷意僵坐在椅子上。呼吸間隱隱不穩。
「怎麼?高層動手了?」應天揚瞭然地說道,「魯老將軍已經『解甲歸田』,何大校因為身體原因被『革職』,接下來。我想他們該收拾咱們異能者部隊了。」
「確實……」趙易深吸了一口氣,冷怒難消,「雲默才離開兩個月,他們就開始犯渾了。」
「呵呵,等雲默回來就行。」比起趙易,應天揚十分氣定神閒。「我們要做的僅僅是保住一部分弱勢群體,盡力就成,但不能同情心泛濫過度。雲默的棋盤,再孱弱的棋子也有殺傷力。」
「我們把決定權交給平民就行。現在可不是末世前,當基地建立、異能者興起的時候,華夏的權利天平註定要向所有人傾斜。高層還妄圖用老一套的方法從平民那兒汲取利益,無疑是自毀長城。」
「他們以為現在的安穩是哪兒來的?如果『榮光』沒有雲默鎮場子,早毀在三階體誕生的那晚了。一群不知恩的人,理所當然地享受着他人給予的安寧,卻還思考着往人背後捅刀子的快感,不過是遲早被平民拋棄的廢柴。」
應天揚拉扯過毯子蓋在身上,慵懶地瞥了自家搭檔一眼:「你跟這些人生氣,真是白瞎了你的身份。」
「對元老級的將領也能如此手段,他們很能耐!」
趙易身為軍人,自是對魯革生很推崇,但如今老將軍被軟禁,他連見上一面都要面臨詰難,而現在,他也不能因為個人情緒亂了分寸,箇中鬱悶,難以言訴。
「比起平民,他們才是真正的普通人。」應天揚安撫道,「蛀蟲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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