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西部山脈,深淵地帶,變異植物林。
一個小時後,雲默甩幹了唐刀上的翠綠汁液,抬手抹了把臉,消去滿掌黏膩的灰塵土壤,隨後就着滿地的坑水馬虎地洗了遍身體。
即便看上去仍是狼狽到慘不忍睹的地步,可雲默個人感覺良好,甚至覺得自己清爽了許多。
在原地躥了幾下抖落不少汁水,雲默乾脆地除掉身上的衣服褲子、踢開了浸水的球鞋,只穿了件被染成墨綠的背心、搭着條短褲,赤着腳踩上一地的狼藉,攜着兩柄唐刀往前走去。
那裏,洋溢着一股格外醒神的生機!
就好比田宏義木系力量的十幾倍加成,哪怕雙方相隔甚遠,雲默也着實被這股精氣神震得微微一愣。
緊接着,她的眸子亮了起來,像是猜到了什麼,竟是三兩步搶上前去,以刀作鏟,快速地朝着地底挖去。
早該想到的,這片區域的變異植物茂密成這副德行,範圍綿延方圓三里,越是中心位置的植物越是兇險異常,就像她花了十分鐘才剷除掉的這株食人花,要說它們沒有助力輔助,根本不可能長到抗衡異形的地步。
醒神的芬芳混合着一股藥味傳入鼻尖,雲默放下了唐刀,小心翼翼地伸手插入土壤內,仔仔細細地摩挲着細小幼嫩的根須。
精神力緩緩下方,操作精細地包裹住內中的植物,謹慎地排開周邊的土壤。
這是一株變異的「紫參王」,自身的藥性與T病毒交相融合,反而形成了無限趨向「生機」的治癒能力。
但很顯然,植物擁有的先天優勢絕非人類可比,自然而然的,田宏義的異能要是拿來跟「紫參王」相比,分分鐘就會被秒成了渣。
「一米八十公分長,七十四千克重,紫紅色……」雲默喃喃報數。雙手輕輕拍着出土半截的「紫參王」,拂去它滿身的泥屑,「難怪,這麼濃郁的生命力。能保住三里地的植物確實不在話下。」
不同於別的變異植物或是防守、或是攻擊的能力,一般來說,靈丹妙藥類的植物在變異後除了壯大自身的藥性外,很難再表現出別的優勢。
換句話說,「紫參王」在這一眾變異植物中是個另類。獨獨它既沒有攻擊力,也沒有自保力。
於是,為了保護自身,「紫參王」自然會和周邊的植物達成「交易」,提供生機是它的本能,而享受着生機的其餘植物必須護它周全。但同樣的,距離「紫參王」越近的植物,其變異程度實在令人髮指。
所以,這才有了方圓三里的植物王國,這才有了深淵之地的神秘感。這才有了異形都頗為忌憚的禁區。
收拾好這株一米八的人形參王,雲默掐下一根須含在嘴裏。
清香入口,帶着一股甘冽的甜味,舒爽得雲默延展開了無數精神力觸鬚,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片領域。
這個味道,這種藥性,不僅巴夫曼可以拿來續命,就連於青山和朴珉賢都能拿來補補身體。
救命用的東西,來路正當,既不是大路貨更不是虛空出產。將這玩意兒拿出去她坦然得很。至於別國眼紅也想分一杯羹,無妨,拿糧食來換吧。她並不介意多簽幾份合同。
將戰利品丟進了虛空,雲默含着根須慢慢走到了深淵邊緣。探出頭朝幽深的下方望去。
從這端的懸崖眺望另一端,只見白靄繚繞,幾乎看不到頭;從她站立的地方俯瞰深淵底部,除了看不穿的漆黑和陡峭的崖壁,似乎再沒了其它。
她俯下身摳了塊岩石下來,手指摩挲着岩石的裂痕與紋路。半晌,她將岩石從山頂拋了下去,只聽得「咚」、「咚」、「咚」的幾聲碰壁,就再沒了別的聲音。
根據聲音的傳播速度、地心引力、自由落體、時間差、回聲差……
一系列複雜的公式在雲默腦海里成型,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她便決定攀岩而下,仔細去探探下邊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深淵,不愧是深淵,從西部山脈海拔最高處開裂,一直延伸到地殼的位置,這個深度確實讓人膽寒。甚至於,她懷疑這條新生的裂谷下方湧入了海潮,因此,以她的聽力都未能感知到岩石砸地的響聲。
這條深淵多深,假設她所處的位置在海拔三千米,那麼,這條深淵可能是三千米的高度外加下陷的未知數。
至於下方是海水、稀泥、亦或是荒漠,等她到達的底端,一切終將揭曉。
雲默轉身,將唐刀別在背後,隨即攀着懸崖在呈九十度的山岩上爬下,利索得像只爬慣了的猴子。
由於穿得少,在幾乎沒有負累的情況下,她攀岩的速度快得好似壁虎,精神力灌注在雙手中沁入岩壁,十指像是插入豆腐中一般在岩石上摳下幾個黑乎乎的印子。
倒掛、翻騰、側躍,她一步步向着底端進發,慢慢接近這一方未知的領域。
與此同時,澳洲西部大陸,最北段的地底世界。
肖琛從地底探出一隻手,隨後扣住這塊乾燥的地面,一使勁兒就將它整個掀了起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界算不上新鮮的空氣,可對於重獲新生的異形種而言,這滋味簡直舒服到家了!
「媽蛋!小爺就跟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一樣!」他暗暗唾了一口,嘴角咧開抑制不住的笑意,反反覆覆地活動着自己的雙手,「嘿,跟猴子一樣小爺也認了,反正強嘛!」
第三次蛻變——「煉肉期」。
他終是有驚無險地平安度過,同樣的,作為生死一線的獎勵,他突破了三階的瓶頸,筆直衝往了四階體的大道。
末世開始幾近五個月,他便一路從將死的狀態晉升到四階佼佼者,不說華夏僅此一例,恐怕連全世界都獨有他一人。
當然,他下意識地排除了雲默、以及世界各地可能出現的碉堡人物……
將阿Q精神發揮到極致,想到自己多年來總算當了回「第一」,肖琛在心頭頓時淚如雨下,只覺得現在混得再出息,也沒人給他發個獎狀到尖子生面前揚眉吐氣了。
別說,每一個差生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着當「第一」的美夢,可等到美夢終於實現的那天,他們還是會覺得十分迷惘。
而肖琛便是如此。
他自娛自樂了良久,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餓得慌。可他的狗鼻子嗅着滿大陸的病毒味,頓覺食慾全失。
肖琛懨懨地扭過頭朝着相距不遠的海洋走去,想到自己要淪落成魚餌的命運,或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啃魚度日子,一念起,他一頭黃毛耷拉了下去,像一條失意的金毛犬,蔫兒巴拉地朝着海域走去。
「不過……怎麼頭髮的顏色還沒褪?」肖琛疑惑地拔下幾根通體金黃的頭髮絲放在手心裏觀察了半天,自言自語道,「這不科學……」
只是,在沒有同伴和損友的日子裏,除了呼嘯的海風,再沒人來回答他科學與否的問題。
另一端,澳洲西部山脈,倖存者營地,監控棚內。
「中將,目標開始移動。」今日執勤的是俄羅斯,一名稍顯斯文的技術員指着屏幕上移動的小點,說道,「異能者肖離開原位,目前朝海域移動,很緩慢,周圍沒有異形。」
托斯克中將高大的身影投在屏幕上,倒是讓小綠點更清晰了幾分:「先監控,看看這年輕人想幹什麼?」
「已經進入海域。」
操作員蹙着眉頭將衛星圖像調出來投放在屏幕上,可看着肖琛一步步往海洋中游去,饒是鎮定如托斯克,也不免失色。
「他想……自殺嗎?」
毫無意外,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有這念頭,這世界上哪有活在內陸中的人緊巴巴往海邊跑的時候?
現在可是末世,海洋這地方,完全不是曾經的度假聖地。恰恰相反,它危機四伏,絕對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一個人性命。
托斯克中將衝着身邊的士兵打了個手勢,語氣沉沉地說道:「去請周大校過來,華夏的異能者,他該明白些。」
待士兵奔出去後,眾人再度將精力投入了屏幕中,看着肖琛大半截身子都沒入了海水中,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潛了下去。
「學游泳?」
三個回合後,俄羅斯軍人終是相信這人不是自殺了,瞧他那狗刨的姿勢和起起伏伏的身影,要真是個自殺者,怎麼會這麼不乾脆。
而等到周嚴急匆匆地掀開簾帳入內的時候,屏幕中的鏡頭正巧放到肖琛被一條變異魚的尾巴狠狠甩了一巴掌!
眾俄羅斯軍人:「……」
托斯克中將抽了下嘴角,說道:「周,你們的這個異能者……」
「哦,肖琛啊。」周嚴平靜地看着這傻孩子被抽了一巴掌又一巴掌,陳述式地說道,「別在意,他只是閒得無聊在玩耍。」
玩、玩耍?
就在眾人無言以對的時候,他們忽然看見肖琛一爪子貫穿了變異魚的脊背,然後拖着這條長約兩米的怪魚上岸,連鱗片也不剝,就此開吃!
「周,他在玩耍之後……習慣性將玩伴吃掉嗎?」托斯克中將齒冷地說道。
周嚴:「……別在意,他只有玩得不開心才這樣。」
俄羅斯眾人:「……」華夏,出的都是怪人吧?(未完待續。)
PS: 上個月還和氏璧更新,每塊加更十章,剩下的還月末更新,這個月我把寒假的還上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