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體異形晃着頭顱隨意地查看了一遍空曠蕭索的街道,昂起的脖頸朝着廢棄複印店的方向一扭,似乎在細細地辨識着什麼。
韓修宇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看着成熟體往複印店的門口前進了幾步,滴着口水的舌尖突然襲出,刮下了門把上殘留的一絲血跡,滿嘴的利齒叼着不鏽鋼門把一咬,只聽得「咔嚓」一聲,像是咬碎了一塊餅乾般,成熟體咀嚼了幾下金屬物,全無障礙地吞咽入腹。
活人殘留的汗液、一絲新沾上的屬於喪屍的氣息……
強酸胃液迅速將腹中的「食物」融化成一堆金屬液體,分分鐘送入了成熟體的消化道,甚至才剛出胃袋的口子,就直接被腸道分解吸收。
它很餓……這是韓修宇所能想到的全部。
餓到連一絲血跡都不放過的成熟體,真的是太少見了。但奇怪的是,明明相隔了幾公里處便是喪屍遍佈的區域,它若真想解餓,完全不必委屈自己呆在這塊地方,靠着零碎的食物過活。
而導致一頭實力不俗的成熟體安於原地的原因,大概也就以下幾點:其一,幾公里處有着比它更強大的對手讓它忌憚;其二,它或許耗費太多的能量用在了進化上,從而有些飢不擇食……
不過,無論是哪一點,都不是讓人感到放鬆的猜想。
吞了一個門把,成熟體只覺得腹腔更餓了,它略顯不耐地甩動了一下身後拖着的黑鐵色長尾,倏忽間帶起一陣撕裂空間的凜冽風聲。
只見黑鐵色的影子忽地一閃。尖銳的稜角和犀利的骨刺輕而易舉地就切開了廢棄車輛緊實的外皮,骨骼下意識地伸縮着。一勾一帶,一轉一拋。猛地將障礙物往外掀飛了出去,好似丟開一塊破布,幾噸重的車身在它的攻擊中根本沒什麼分量。
灰黑漆身的大眾在高空眼花繚亂地滾了好幾圈後,便轟然落在了七八米處的大後方,一下子壓扁了另一輛質量高檔的轎車,爆出車頭內的一陣金屬火花。
好在油箱算是爭氣,沒有當場爆炸。不然,按照這街道上廢棄車輛的密度,極有可能引發連環的爆破。到時候,他們三人就算沒被成熟體發現都得先一步暴露自己,畢竟他們躲藏的地方障礙物雖多,但車輛亦不少。
「哐當」一聲巨響在死寂的街道上顯得異常突兀,成熟體扭過醜陋的長筒狀腦袋轉向灰塵翻飛的地方,恐嚇似的吐了吐長滿鋸齒的長舌,便蹬起強勁的後肢向着三人躲藏的方位靠近,像是認定了有食物躲藏在側,倒是連最基本試探也省去了。直接慢悠悠地行來,似乎在期待着獵物恐懼的尖叫聲。
因為強大,所以自信。成熟體也不管獵物的實力究竟如何,也不管前方會有什麼陷阱暗器。在它有且僅有的思維方式里,「躲藏」就是弱者的代名詞,就意味着那只是可口的點心。而不是個有能力的對手。
這想法雖然極端且自傲,但不得不說。它有這個瞧不起人的資本。
高大黑沉的背影愈發靠近,他們的耳邊已經可以聽見它的身體刮過無數車輛的摩擦聲。雲默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即使平日裏沒什麼豐富的表情,只是這一次,她「不愉悅」的情緒展露得格外明顯。
這一小片面積的街區,只是上海的一個角落。
這兒幾乎沒有喪屍行動的痕跡,地上也沒有特別噁心的大塊殘骸,像是經歷過一場風捲殘雲的處理般,就連成長期的異形和卵體都渺無蹤影,除了個別角落歪歪扭扭生長着的某些變異植物和蟲類,從種種跡象看來,基本可以斷定出這是某隻大型肉食動物的專屬領地。
正因為是專屬領地,所以針對入侵者的行蹤,往往會在第一時間注意。
也難怪,在警署地段密集如織的喪屍體居然沒有涌到這塊地皮來,想來這地盤四處遍佈了成熟體的氣味、威壓漸染、威懾四方,而作為獸性化的喪屍體,自然會本能地趨利避害些。
反倒是他們這些闖入者,不小心踩亂了成熟體氣息的磁場,進而直接驚動了這頭正處於進化階段的異形。
是的……進化階段。
眼前這頭成熟體無論是身形還是肢體力量都比一般的成熟體有所成長,並且已漸漸有了接近異形長老的進化趨勢。相信只要佐以足夠的養料,譬如十幾噸生鮮人肉、飽含t病毒的喪屍之類的,必然能夠在一定時間內推進它踏上一個台階。
若僅僅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她最多為該怎麼以最小的代價取勝煩惱一下,可關鍵是,只是城市外圍的小街區就已經誕生了強悍如斯的成熟體,那麼,不斷接近市區中心後,是否還會碰上異形長老,甚至於……接觸異形王者?
不,應該說不僅是接觸異形那麼簡單了,三階體的狩獵者降臨末世已久,估計四階體的出現也不會太遠。既然上海人口基數頗大,且大部分為身強力壯處於黃金期間、出來打拼的年輕男女。
他們健康的身體足以孕育成健全的異形,足以在成為喪屍後覺醒自己的天賦,若是僥倖成了活下去的人,那麼也可以理解成大批移動的鮮肉資源,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肉食者犯罪。
而除卻人類的肉量之外,繁華都市上海必然不缺大型冷藏庫,而庫中數以百噸記的凍肉,足以養活數十頭高階的成熟體!
也就是說,假設市中心有十個大型冷藏庫,按照一個冷藏庫養活十頭成熟體的比例換算,他們很有可能在進入市區後要對戰上百隻異形長老。
再加上不同族種的高階體之間絕無可能和解的惡戰,爭奪食物、地盤、生存空間、病毒量,一場場極致的廝殺必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刻快速進行,而在純粹的殺戮中磨練出來的嗜血本能,現在還能存活在市區中心的強者,必將是百里挑一的劊子手。
每一隻的危險性都是逐級遞增、成倍上漲,針對韓修宇應天揚的水平而言,已經不是讓他們走向成功的踏腳石,而是實實在在地成為了催命符。
應天揚的「魅惑」才堪堪觸摸到二階的門檻,實戰能力評價合格,但異能儲量不夠,不足以支撐大範圍的戰局;韓修宇摸到了三階的門檻,但說到突破還為時尚早,遠程攻擊勉強算作優秀,但近戰能力時強時弱,不穩定得像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轟了對手的同時也埋葬了自己。
這倒是她的疏忽了,只一心想着讓二人遊走在生死邊緣突破進化,卻也忽略了他們的對手將以更快的速度增長。
而以「人類」的軀殼為藍本的他們,在某些先天的戰鬥素質上,早已被對手拉下了一大截,更何況,這「一大截」並不是靠着他們短短一月的奮進可以趕超的!
先天的戰士和後天的戰士,溝壑的彌補絕非一朝一夕,她近一月過度關注於他們二人的成長速度,倒是無視了揠苗助長的危害和錯處。
嘖,要命……但,她不後悔。
至少,率先讓這兩個後輩見識一下生化怪物非一般的進化也好,省得關在地基狹隘了眼界。
「你的異能可控制它多久?」韓修宇嚴肅着臉抽出一沓紙張,眼睛緊緊鎖定在成熟體的雙腿上,飛快地伸出手指在應天揚的掌心劃下了繁複的筆畫,「催眠?暗示?」
應天揚搖了搖頭,在他側過臉後用口型說道:「控制爬行者,我目前的極限,成熟體太強,三階以上,不明智,反噬精神力,我會死。」
對付起異形這等純戰鬥種族,因其戰鬥本能以及嗜殺意識太過強烈,初初入門的催眠及暗示的作用着實太低。而且稍一不慎,當即會被發現絞殺,冒這個險,除非他成活的幾率有五成。
那麼,他興許還會賭一把。
「賭一把?趁其不備,全力發動,困住一秒,你殺?」應天揚不確定地說出這個計劃,說實在的,他心裏覺得自己和韓修宇整個體型放在成熟體面前簡直縮了一圈。就好比兩個拿着柄刀子對着猛漢揮舞的小不點,人家一隻手都能擺平他們。
果然,還是太弱了麼……
「算了,一秒改變不了什麼,紙張穿不破它的表皮。」韓修宇沉默了片刻,否決道,「能困住它一陣,周圍車輛不少,想辦法引爆這一圈的汽油,只要炸出它身上的一個血洞,我就可以……」
雲默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隱去了聲息,眼見二人沉入唇語討論中徹底忘記了她的存在,雲默低低嘆了聲,覺得有必要找找自己的存在感。
成熟體相距他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雲默伸出刀鞘攔在準備搶佔先機攻擊的二人面前,努了努嘴,別向另一邊的大卡:「我處理,你們去警署地帶。」
像是才發現雲默在身邊一樣,二人只覺得莫名一悚,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麼……
真是……神出鬼沒得嚇死人!(未完待續。。)
ps:沒更上的明兒個補齊,我去……那得補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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