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23點41分,"榮光"基地異能者部隊專屬地帶,會議室.
大塊的屏幕閃爍的光輝明明滅滅,帶着裂痕的鏡頭艱難地定格在一名渾身浴血的男子身上,輾轉反側,搖擺不定,讓整幅畫面顯得混亂不堪.模糊的屍吼透過二重處理的音響刺入了圍觀者的耳內,一陣陣地敲打在脆弱的耳膜上,噪得人心慌意亂.
雲默抬手扣着下巴,另一手按着遙控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錄像,她的視線細緻地掃過每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半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應天揚的身手,有兩下子.但單單就這兩下子,只怕做不到這份上."
大幅的畫面中,男子的肩膀猛地被爬行者的長舌刺穿,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一下子染紅了他大半邊的身子,若是長舌趁機再偏移幾分,估計就能一擊劃破他整個胸腔.
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男子竟是強行抬起受傷嚴重的手,兇悍地揮出一拳打偏了那隻爬行者的腦袋,另一手由下至上地帶起匕首,將那根危險性最大的長舌絞成了兩段!
爬行者憤怒的咆哮霎時間迴蕩在整個會議室內,駭得會議室外守衛的警員臉色慘白,一個個握緊了槍支,膽戰心驚地在門口探頭探腦,還以為會議室內闖入了怪物.
只可惜,雲默似乎是忘記了調節音量的高低問題,自顧自地倒帶重來,反反覆覆,直將外界的警衛員嚇得神經脆弱,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京都應家是富商,牽涉領域廣.在軍政商界都有涉獵.天揚作為應家的嫡系子孫,少不得要練些身手,畢竟,爬到他們那個位置,綁架,撕票,暗殺之類的事情都很普遍了."
趙易坦然地說着,並不覺得跟雲默談這些陰暗的話題有什麼不妥,恰恰相反.他認為在這方面雲默比他還通透幾分.
果然.他身邊的女孩瞭然地點了點頭,淡然地回了句:"應天揚能平安活到現在也算是有本事了."
"既然是政要地帶活下來的,想必他的社交能力不錯.以後『榮光』對外的交涉,談判,合作事項都可以交給他……很好,他的素質不錯."
細聽着雲默對自家兄弟的評價,趙易熟練地解開開始滲血的繃帶,將止血粉均勻地灑在手腕上.再度扯過一大截雪白的繃帶將傷口三下五除二地快速纏緊,利索地打上了一個結.
他受的傷並不重.但傷得不是個地方.
由於拍攝的緣故,在來不及避開的情況下,腕部的動脈被爬行者的爪子給切開了,要不是他當即棄了數碼相機迅速閃開.只怕有八成的可能性被切掉整隻手.
沒動骨卻傷了筋,也是要不得的事兒.
"換成以前的天揚,確實做不到這份上."趙易抬眼注視着屏幕閃爍的畫面.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那隻斷舌後發狂的爬行者,說道."他一定變異了,如果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扛得下爬行者的攻擊.但怪就怪在,就算是在他瀕死的關頭,我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作為一名軍人,趙易當真是按照着雲默的指示一條條地辦到了!
找一隻爬行者給應天揚練手,將變數控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把錄像相對完整地拍攝下來,最後……活着回來!
就連在應天揚瀕死的時刻,他也按捺住救援的衝動,只是斂聲屏息地作為旁觀者,逼着應天揚只能靠自己的能力覺醒,自救,殺敵.趙易無疑是個合格的教官,更是一名優秀的軍人.
這種對於上級命令絕對服從,但也絕不盲從的性子,讓雲默很是滿意.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能量波動."趙易蹙緊了眉,面上閃過疑惑,"只是,毫無所覺.他的能力並沒有以具象化的形式出現."
直到錄像的末尾,還是不曾流露絲毫的端倪,應天揚的能力,似乎成了一個謎.
"爬行者雖然死得挺慘,但天揚也好不到哪兒去."
重傷,肩膀被貫穿,肋骨斷了三根,脾臟輕微破裂,內出血,左腿骨折,以十分慘烈的代價親手幹掉了一隻爬行者,最後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還是被趙易背回來的.
每當想起應天揚瘋魔了一般拿起匕首砍殺爬行者的畫面,趙易頗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京都貴族圈兒里清貴的公子哥麼?整一個癲狂的肢解砍屍狂啊真是!
大概那時候傷得太重,以至於應天揚覺醒了潛意識中的獸性,那一刀刀狠辣至極的殺招,每一擊都兇惡地削掉爬行者的皮肉肌骨,而爬行者修復的能力竟是遠遠趕不上應天揚肢解它的速度!
就這樣,從頭到尾一共七百多刀,血影翻飛,碎肉四濺,慘叫連連,這隻爬行者硬生生地被發瘋的應天揚片成了一具骷髏,那血腥的畫面簡直讓人不忍直視,似乎應天揚才是兇殘的爬行者,而爬行者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受害者.
"刀法的效果不錯."雲默嘴角一勾,不咸不淡地下了個評語,"但……總覺得使得很不像樣."
不像是經過專門訓練得來的招式,反倒是和某些傳統的下廚手段有些相似.但身為京都的公子哥兒,應天揚實.[,!]在不像是……
"那是刀削麵的削法."趙易着重強調了"削"字,想起年少時的黑歷史,唯有付之一笑,"京都胡同口的街攤,攤主的刀削麵味道上佳.天揚最喜歡看老師傅片面的手法,覺得很瀟灑,回去後就和麵粉自學,模樣是像了,只是片出來的面……算了,不提也罷,不過這隻爬行者算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了."
無意識時暴露的殺招,居然是刻入骨子裏的片面手法,這後輩喜歡刀削麵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
雲默如是想.
她是真沒想到,在應天揚既騷包又龜毛還風流的外表下,竟然包裹着這麼傳統的品性,當真是意外了些.
像他這種富家子弟,動不動就該是紅酒牛排頂級魚翅之類的山珍海味,如此一來,選了"刀削麵"作為奮鬥目標的應天揚還真是奇葩到了極點.
"呵,原來如此."雲默再度將鏡頭拉回去,反覆地看着應天揚扒着爬行者片肉的場景,頗有些惡意地說道:"等他身子利索了就讓他好好『欣賞』這段錄像,要是哪一天他不想干文職了就規劃到後勤部的廚房,專司片面,相信掌勺的師傅會很喜歡他."
興許雙方都是資深軍人的緣故,雲默和趙易相處時頗感自在,就像是回到了大星際時代出征時和同伴之間的相處,同樣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可以輕易地拉近他們的距離,而這,是屬於軍人之間的默契.
趙易面癱着臉點點頭,淡淡地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二人的天線詭異地同步到了一個頻道,而遠在重症室的應天揚即使處於深度昏迷中,亦感受到了一陣深深的惡寒.他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起,英俊的面孔難受得扭曲起來,露在外側的五指不安地痙攣着,似乎就連昏迷也不踏實.
"找到了."雲默輕輕地說道,慢慢,慢慢地將鏡頭上調,定格在24分45秒的地方,開始點擊播放,"這個點,對,應天揚發起攻擊的那一瞬間,看到了麼?"
24分45秒,應天揚的匕首狠狠地斬斷了爬行者的長舌.
"從這個點開始直到最後."雲默飛快地對比着前後的鏡頭,漆黑的眼瞳溢滿了流光,"仔細對比爬行者的動作,還有應天揚的攻勢."
趙易立刻將注意力凝聚在雲默說的兩個點上,目光隨着畫面的輪轉記下一幀幀的要點,然後在腦海中飛快地排演起來:"挨打的人翻身了而已,沒看出什麼不同點.我只發現應天揚強大了不少."
"呵,不要只看武力值的對比."雲默沉靜地說道,"沒發現麼?爬行者的速度,在應天揚挨打的時候奇快無比,但在應天揚覺醒之後顯然慢了不止一拍."
趙易微微一怔.
"換句話說,這並不是應天揚瞬間變強了,反倒是爬行者因為某些不可說的原因變弱了."雲默再度將畫面調到應天揚片爬行者的鏡頭,解釋道,"你看他的攻勢,片肉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你看得清晰,我看得清晰,你怎麼就肯定爬行者看不清晰?"
"既然看得清晰,為什麼躲不過?它可是二階體,是爬行者,我不信它願意站在原地被人片成骷髏."雲默抓起遙控板緩緩地將鏡頭拉大,將整張屏幕都定格在應天揚的側臉上,"只拍到背影,側臉,就是最大的失誤.他的異能,或許是暗示,催眠一類的屬性,不近距離觀察不會輕易發現,所以,我們查到現在才發現些蛛絲馬跡."
"暗示,催眠……"
"不止這些,這只是個籠統的概念."雲默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椅子的手把,唇角划過一抹笑弧,"走吧,去重症室看看他,我想我已經猜到了."
想起應天揚那張俊美非常,男女通殺,連喪屍都能為之"傾倒"的臉……或許對於男人來說,那種屬性的異能……呵!(未完待續)
ps:應天揚的異能……呵呵呵,雖然後期很強大,但是前期那是相當坑爹的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