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精神力波動席捲着一眾軍人的身軀向四周退散開去,溫和卻又十分強硬地逼退了企圖上前的新兵,眾人只覺得身體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鐘罩包裹着,如脫韁的野馬般全然擺脫了大腦的控制,一個勁兒地遠離"雲默"這個目標地點.
還不待眾人驚呼出聲,雲默一手緊握住唐刀刀柄,猛地將它從深深扎入的地方提起,而伴隨着唐刀流線型的刀身一同從土地中迸射而出的東西,除卻焦糊的土壤碎塊之外還有一股泛着惡臭的濃綠色汁液.
"吱——"
一聲尖銳而短促的慘叫從地底傳來,由於里外壓強的差異,孔洞中的膿液向高空噴去,刺鼻的臭味泛濫在空氣里,聞着直讓人覺得胃疼噁心,幾欲暈厥.
黑色的地面突然如同沼澤般蠕動了起來,大片大片乾裂的土壤淪陷塌方,以雲默的腳下為圓心,蜘蛛網狀地往外擴散.
一時間,綠色的漿液流淌在泥濘之中,一條條墨綠色的粗壯藤條在泥漿內翻滾出沒,好似洶湧暗海內神出鬼沒的巨型海怪,散發着讓人心悸的氣息.
"啪啪啪——"
許是敵方極度厭惡火光的照射,一有空隙之時,墨綠色的暗影瞬間朝着火堆衝去,借着翻卷的土壤和人類的恐慌,折騰了三兩下就徹底熄滅了半數柴火,眼看着另幾堆光輝也終要淹沒在淋漓的泥水裏,所有的軍人頓時一凜.
槍支迅速上膛對準了四處翻騰的藤條,但是射擊目標着實太大,而且地面的顛簸讓人站不住腳跟.
為了避免使用熱武器誤傷隊友,軍人們暫且只能隱忍不發,在被動的局面里腦海中不由得閃過千百念頭,卻唯獨想不出該怎麼阻止這"地震"的法子.
雲默動作迅速地閃身穿梭在藤條狂抽的境地中,雙手翻轉着唐刀發狠地切斷了數條襲向火堆的黑手,但防禦的境況只能給她帶來挨打的局面.從來善於近身戰的雲默不禁皺緊了眉頭.
跟爬行者一個等級的二階變異的植物,在一個迎合了它的"勢"的地形環境內,原本是一成的能力也能夠發揮出強於平時幾倍的功效.
換句話說,同為地面作戰的二階體.爬行者一定殺不了變異植物,而變異植物如果捕獵技巧高超,便一定能扛得過爬行者的攻擊.
弱肉強食,自然規則從來如此.若非是此地的威壓尚且對它還有些壓製作用,只怕這東西是不甘心埋在地下作怪的.
上邊活躍着的人類是它相中的血肉,低劣的土壤水分早已滿足不了體內積聚的病毒的異變,它迫切地想要突破自己的桎梏,邁上本源中的另一個高端的台階.
不過……即使這變異植物想躲在地下造反,那也得看她雲默允不允許.
擅長高階體的領域,既不俯首稱臣地紮根成原住民.也沒有安安分分地退去,倒是在這地頭上作威作福,意圖挑釁此地的王者,這等自不量力的蠢貨,不毀去還真是拉低了她的檔次.
雲默一腳踢進燃燒的火堆中.將所有冒火的乾柴踢飛了出去,火紅色的光影在半空中如流星般划過,一根根落在了軍人的腳邊.
既然對方忌憚火種,與其被它全數毀去,還不如先自損三百,也好在最後利用一把.
慢慢調動起身體內積聚的另一種能量,身為究極兵器的雲默.此刻的眼中滿是血腥的殺戮之氣.
"王八羔子的!這啥玩意兒啊?"徐東來雖五大三粗的,但心一旦撲在了戰場上,倒是細膩非常.他一手拾起腳邊的柴火,想着雲默將唐刀插入地面的情景,只覺得靈光一閃,立馬粗着嗓門衝着大伙兒吼道.
"啊!俺想到了!"他一把將手中的槍支插進了泥土裏.興奮道,"快打它個縮頭烏龜!在底下咧!揍它出來!"
大概是打開了軍人們思維定勢的一扇大門,經過對方這一句提醒,眾人一下子明悟了過來,趕緊有樣學樣地將槍支插進土壤中.也不管方位對不對,只一個勁兒地開槍.
"砰砰砰……"
凡是能站穩的新兵立刻照着老兵做,紛紛將槍管捅進了裏頭.
剎那間,接連不斷的槍聲悶在泥土裏,後座力龐大得讓不少人的肩膀都青紫了一大塊.一縷縷細小的汁液從下方往上冒,咕嚕嚕地泛着熏人的腥臭,而土壤中的生物更是發狂了幾分.
"吱吱吱——"
尖銳的慘叫夾雜着一股子"憤怒"的情緒席捲了整一個戰場,幾乎可以震碎常人的耳膜.因為受傷而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怪物更加放肆地伸展着自己的肢體,拍打着岩石碎土,狠辣地抽飛了不少軍人.
"啊!"一名新兵被藤條勒住了脖子,毫不留情地甩向高空之中,仿佛丟出個破布袋一般砸在一旁的軍車上,新兵頓時被撞得五臟六腑巨震,連嘴角都留下了一絲殷紅的血液.
"豆子哥!"有新兵大聲喊道,滿是震驚與痛苦,"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新兵紅着眼衝進了藤條狂舞的中心地帶,"噠噠噠"的槍聲接連不斷,那一股悍勁驅動着他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本能,敏捷地避開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危機.
可說到底,他依舊是個普通的人類,在高階體的作戰中即使有能力蹦踧得厲害,但在上位者眼中依然只是個螻蟻的角色.
幾根藤條先後貫穿了他的肩膀和大腿,新鮮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生機的誘惑讓藤蔓貪婪地放開藤蔓上的拘束吐出一張張小嘴,貼着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新兵身體,汲取着他體內的養分.
雲默寒着臉掃向那人事不省的新兵,眼見着他生機未斷,但這一絲僥倖並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這**裸的打臉行為,若是不能前輩百倍地奉還回去,還不得讓自己被一口氣憋死!
忽然,她凌厲地舉起唐刀貫穿了一條粗壯的藤蔓,腥臭的汁液噴在陰沉的小臉上,襯着她猙獰非常.
用力地將藤蔓釘在地面上,雲默心裏很清楚,和變異植物一同在土地上作鬥爭,大自然的規則一定會傾向植物系.
土生土養的植物,就有那個本事讓人類長期踩踏的土地都變得很不誠實.
土壤是現在最不靠譜的作戰因素,卻也是最能讓對方鬆懈的底牌.自以為是地躲在土堆中稱王稱霸,只怕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這個世界上熟悉土屬性且能將它利用得很不錯的獵手,可不僅僅只有它一個.
拿着唐刀釘住這根藤蔓,只不過是為了防止對方在有利的地勢中逃跑而已.待到大目標確認了,便也是她逐漸收網的時刻.
根據這些粗暴的物理攻擊來看,這株變異植物應該還沒有覺醒本身的天賦能力,不然,早已經合力將它惹毛的軍人所遭受的攻擊必然不是簡單的抽打,而是另外一些棘手的殺招.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碰上了一株早期進化的普通植物體,如果大軍遇上一株覺醒了天賦的二階體,那難度系數只怕直逼狩獵者之戰吧.
這也是她之所以讓軍人注意腳下的原因,有些變異植物最是喜歡將人類拖進地下咀嚼着吞吃乾淨,然後通過強大的消化系統排出一副乾乾淨淨的白骨,給自己成長的地下環境築巢……
而今天這隻二階體,怕是個蠢得沒邊兒的傢伙,明明是最容易勒死人,也最容易捕獵成功的藤條系植株,居然不曉得好好利用自己的優勢,約莫着它進化時吞食的血肉都是來自於喪屍吃剩的死屍,而不是憑藉着本能中的狩獵行為所得.
如此,被她乾脆地解決掉也着實無可厚非了.
金屬色的電子眼順着蛇一般的藤條將隱匿在下邊的龐然大物一點一點地勾勒出模糊的輪廓,伴隨着大致輪廓的形成,雲默的眼光漸漸凝聚在一個點,五指外翻,做出一個詭異的手勢.
"你們給我拖住它!十五秒!"雲默依然沉穩的聲音在空曠的邊野中響起,安撫性的力量傳遞開去,連那些個涕泗縱橫,以為大限將至的維修工都停止了叫嚷,"讓一小隊找個地方點火,拿出一部分柴油."
兵事容不得緩,雲默這一發話,不少在外圍的士兵立即執行起來.
眼看着不少內圍的軍人想要衝入中心地帶救助那個被藤條捆住的士兵,雲默體內的能量流轉到四肢百骸,而十指變換着複雜的樣式在空中畫下一個個奇異詭譎的符文.
"他們兩個都沒事."還有五秒,雲默在心裏暗暗倒數着,在發大招之前盡力阻止着軍人的作死活動,"現在,快速撤離這個地方,我要解決這個傢伙."
駭人的能量波動在女孩嬌小的身軀上升騰起來,龐大的氣勢將軍人震得很是恍惚,最終還是率先清醒的屠昆,徐東來扯着嗓門兒叫喊了起來,眾人才在那股危險性爆表的能量震懾中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沒跑!
就在他們拔腿而起的瞬間,清亮的女音帶着一股傳自於遠古的威嚴之勢,莊重地輕喚一句:"后土!孽沼剿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