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疊羅漢似的男女老少被雲默接二連三地扔進了一輛廢棄的大巴內,也不管他們摔痛與否,雲默在一刀子結果了身邊的三隻喪屍之後,猛地一個高抬腿迴旋式地踹碎了大巴駕駛座的玻璃,隨即,她敏捷地踩踏着無頭喪屍的軀體,一蹬就躥進了巴士內.
身姿靈巧地套入座駕之中,右手卡住方向盤,左腳使勁一踩油門,在老舊的巴士那一聲冗長而沉悶的喘息中,一車的人群被大卡驅動的慣性連帶着磕到了四面的硬座,只聽得一片"啊喲","我去","尼瑪".
然後,在眾人嗚呼哀哉的痛呼中,這輛破巴士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往前沖了出去.
"雲默!啊!小姑奶奶你悠着點啊!"被撞得灰頭土臉的許飛死死扒着後座,費力地讓自己的身子變得平穩些,可待看到身邊人連"坐"和"躺"都成了問題後,果斷咆哮道,"雲默!這裏好歹有老年人你照顧一下會死啊!"
只可惜,回答他的是"嗤啦"一記輪胎大漂移的摩擦聲.
耳朵後方傳來的尖叫十分刺耳,煩得雲默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盤上,猛地雙臂一打彎扭過大巴的肥頭,鋥亮的車頭燈在閃過一陣灼熱之後就毫不留情地碾壓了一眾擋路的喪屍.那速度飈得如同一頭髮瘋的野牛,雄風大展地往百草藥堂的街區衝去.
"雲默!求你了!開車慢點啊!我骨頭都快撞散架了!"破碎的嗚咽聲從後座傳來,丁秅捂着左臉的一片青紫,眸中淚花爆滿,"是我聲音太輕了嗎?她怎麼越開越快了啊!"
"白痴!她明擺着不會開慢車,我們真是瘋了才拖家帶口地跟她走!"黃凌海緊緊抱着懷中的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女孩,粗厚的手掌揩去她眼角的淚花.大聲道,"嘉美別哭!待會兒馬上就下車!哥哥會保護你的!別哭!"
女孩抓緊了黃凌海的衣角,怯怯地抬頭將腦袋甩得像個撥浪鼓.只見她的視線緊盯着車窗外的世界,臉上是萬分的驚慌失措:"哥哥.不是的,不是車……外面的……是外面!"
三個滾在一起擠成一團的少年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車窗外,在目之所及的範圍內,他們看到成群結隊的巨蜥放肆地追逐在大巴後頭,富有彈性的長舌擦着車窗而過,留下一大灘黏膩的汁液.
若非雲默的車技實在高超得將一輛破巴士開出了f1方程式的賽車速度,只怕他們這一車人早就……
"啊啊啊!雲默你開得再快一點啊!求快!求飛快!求超神!"
少年在急轉彎中滾成球後,異口同聲地吼出了心中最深層的咆哮.
另一端.在不斷縮短距離的兩點之間,肖琛一把掃蕩開周圍的三隻喪屍,一拳一個地錘爆了它們的腦袋,他感受着來自於身體深處冒出來的力氣,只覺得這股從基因中蔓延的力量就算源源不斷地任他汲取都無所謂.
這就是……他異變後的結果麼?
還真是,又喜又悲的複雜感覺……
不過,比起這個,眼下有個人形的麻煩似乎更加讓他感覺頭疼.
肖琛一回頭轉向身後長相嫵媚的少女,看着她一臉血跡地癱坐在精神力屏障旁,纖瘦的身子緊張地抱着懷裏那具血肉模糊的"人形"體.兩眼空洞無神地哭喊道:"阿琛,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求求你救救我表姐啊!救救她呀!嗚——"
晶瑩的淚珠沿着血跡斑斑的臉蛋滑下.莊菲菲一頭長髮順着肩側垂落,零散的細發勾勒着她精緻的瓜子臉,一時間顯得無比脆弱:"嗚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阿琛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我們和好吧!我就這麼個表姐,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幫幫我呀阿琛!"
因為巨鳥的抓痕和啄痕而翻捲起來的血肉浸濕了她單薄的羽絨衣,少女瑟縮地摟緊了懷中那具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軀體,再度下了一記猛藥:"你怎麼可以這麼傻?為什麼要撲上來幫我擋着?你明知道那會死的呀?幹嘛要這麼做?我,我也就這種賤命而已,你,你何必幫我……"
"夠了!給老子閉嘴!"肖琛喝道,止住了對方沒完沒了的哭喊."以前的事情老子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和好』就算了.老子會幫襯着你一點.但不是看在情分,而是純粹作為同班同學的道義幫助!你可得給老子記好了!"
"老子不管你說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才推你的』,『我不知道你居然被困了』之類的是不是真的.但是,莊菲菲你聽好,對以前往老子背後捅刀子的女人……呵,小爺現在真沒興趣了."
肖琛冷眼看着一瞬間面色驟變的少女,鼻端輕嗅着她一身濃重的血味,嘴角突然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你身上有三個人的血味,卻沒一滴是你自己的.哼,這裏頭是個什麼爛賬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真要小爺給你數數麼?"
一股是於青山的血味,一股是源自她懷裏那具還在不斷抽搐的"屍體"的血味,至於最後那一抹淡到幾乎散去的味道,只怕是那天晚上和她一起脫逃的男人的吧?
呵,有些事情,雖然正常人做得高妙,但在異能者,生化人眼裏,就恍若小孩子騙騙大人的把戲,隨時有着被拆穿.[,!]的可能.
而也正是這膚淺的一點,讓肖琛忽然覺得曾經的自己真的很悲哀.
想到以前為了這個漂亮少女作下的混事兒,怎麼回憶都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被人戲耍在鼓掌之間還樂意為她肝腦塗地,簡直傻缺得可憐.
沒準兒,在他未留心的背後,這個被他喜歡的女孩子正靠在另一個男生的懷裏,漫不經心地嘲笑着:"哈哈,肖琛啊!他就是個傻子,我說什麼他都聽,還以為我有多稀罕他呢!"
說的也是,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肖琛就一混混,要是沒那背後的錢財勢力,誰他媽稀罕他呀?
莊菲菲的瞳孔猛地一縮,但她頗為警覺地低下了腦袋,在黑亮的長髮遮掩下格外得楚楚可憐,就好像……對於肖琛即將脫口而出的真相無力反駁,或者更可以說成是——無論肖琛是污衊還是喝罵,她都不會加以反抗,也無法反抗.
脆弱得仿佛一隻玻璃娃娃,隨時有着被摔成碎片的可能,柔弱而又動人,只怕有些事情真是那般不堪,也不會有人相信了吧?
見此,肖琛別了別嘴,突然就沒了說話的興致.
遠處,韓修宇彎下腰從散亂的屍塊中撿起一枚透亮的晶核,用隱有薄繭的指腹擦去上頭的血漬,隨即將它塞進了皮帶上掛着的小腰包里.
這個原本用來裝備用子彈的小包,在彈藥耗盡之後的作用,大概也就這點了.
百無聊賴地收回精神力絲線竊聽完各處的聲音,韓修宇面無表情地回頭掃了眼被軟妹各種抱大腿的肖琛,頓覺自己都跟不上時代了:"初中生都談戀愛了……還愛恨情仇到跟連續劇有的一拼,呵,肖琛,看來你腦子全長在下半身了."
老老實實地剖析了一遍莊菲菲的個人戰鬥力和危險程度,韓修宇果斷選擇無視之.在他的思維里,只要這女孩識相些別再影響肖琛,他就願意留給她一條活路.
是的,留給她一條活路……
對於在一個戰力爆表的肖琛和一個戰五渣且性格不怎麼樣的莊菲菲之間的選擇,擺明了讓他偏袒前者.
只是,對一個普通人下手,大抵還是他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
可每一個念頭的由來總有它不得不說的根源,而這個根源的來處,韓修宇再度將它牽扯到了自己那類神的第六感.
"怎麼想都覺得……留着是個禍患."他扭頭歪了歪酸痛的脖頸,甩着胳膊朝後方慢慢走去.
藥堂方位的掃蕩已經接近尾聲,共計殺滅一大批變異巨鳥,586隻普通喪屍,41隻爬行者,19隻異形體,估計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什麼簍子了吧?
但豐滿的理想往往趕不上骨感的現實.才堪堪邁出了十幾步,韓修宇就突兀地停下了腳步,隨即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跟個機械人似的曲過腦袋看向身後的某個角落,嘴裏喃喃念道:"不是吧……"
"轟轟轟……"
大型機車擦過拐角撞翻了一連串的路燈,在一片耀眼的金屬色火花中像一頭蠻牛般沖向藥堂,車內的尖叫和車後的喪屍咆哮混合在一起凝成讓人爆血管的交響樂,眼看那撒開蹄子奔得歡快的巴士即將瀕臨兵解的地步,韓修宇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肖琛!過來幹活!"
平地一聲吼,帶着難以控制的顫音和哆嗦,讓第一次見識到韓修宇"歇斯底里"情緒的肖琛頗感意外.
一身黑皮的少年咧開嘴正想嘲笑對方對方兩句,可就在看見離自己相距不到三百米的巴士時,整個人立刻斯巴達了:"臥槽!雲默你個混球!誰特麼給小爺解釋下那群爬行者是怎麼回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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