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白話音一落,連他自己都有些發愣了,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般強勢的話,但是那確實是出於本能,脫口而出的。
付長空聞聲,俊朗的臉上閃過感激之色,輕聲說道:「幫主,這儒生不一般。」
而那儒生則是面色一冷,眼睛一瞪,冷聲道:「小子,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快滾開,先生我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姬墨白面色不變,眉間一挑,說道:「像你這般蠻不講理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蠻不講理?哈哈。」那儒生氣極反笑。一聲大笑之後,手上的長袖一揮,猛地一袖子拍向了姬墨白。
「姬哥哥,小心,他們是大荒谷三怪,痴僧瘋道狂儒。」易含煙見到那儒生猝然出手,心中一急,立馬大聲喊道。
但是,此時那儒生的攻勢已發。
姬墨白見到這儒生來勢洶洶,倒也不怵,手中的掌力一動,一雙白手瞬間變得血紅色,散發着熾熱的氣息,擋住了儒生的攻勢。
「小子,原來還有些底氣,難怪這般目空一切。」那儒生看着迎面拍來的血掌中,氣勢洶洶,極為熾熱,心中不禁高看了姬墨白兩眼,說道。
倒是那瘋道人一聽到易含煙認出了自家三人的來路,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連那痴僧無神的眼眸中,也看向了易含煙。
而此時,那儒生又是一招發出。他進招極為詭異,長袖飄忽不定,時而指西打動,時而指南掃北,讓人讓人難以捉摸透徹。
但是姬墨白在那藏龍峰螭吻崖上修煉的乃是螭吻帝璽中的內功心法,雖然內力沒有儒生修煉得深厚,但是卻高深了許多。他以螭吻帝璽上的內功運轉趙無延的追血手,出招也頗為精彩。
那招追血手的「赤炎蝕心」在他特殊的內力下使出,熱浪滔滔,直撲儒生的面門,每一勢有大開大闔,將追血手的威力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甚至比趙無延都勝了數籌。
而那儒生面容不改,似乎能夠猜出姬墨白每次出招的軌跡。他的衣袖翻動,每次都堪堪比姬墨白快了數息,擋在了他的前面。
姬墨白心中越打越覺得憋氣,渾身內力鼓盪得激烈,甚至連追血手第七層「赤炎滔天」都隱隱使出來了,但是仍難奏效。
他哪裏知道,趙無延這追血手的武功在江湖上並非什麼頂尖武學,加之他又沒什麼打鬥的經驗,因此在儒生這樣淫浸武學多年的宗師面前,這場打鬥不免的有些小孩和大人打架的味道了。
倒是那儒生心中好奇,暗道:這小子的內力醇厚,浩浩蕩蕩,端得是神奇異常,只是為何這招式這般低劣,莫非是他藏拙?
他想到這裏臉色一變,大喝一聲道:「小子,拿出你的正是水平來,不然今天橫屍當場。」
那儒生素來張狂,此時說話大聲地駭人耳目,讓易含煙心中一驚。
「姬哥哥小心,我來幫你。」只聽得一聲嬌喝,一條細長的黑線從易含煙的腰間香囊中抖出,直奔儒生而來。
「呼哧呼哧」那種奪人心魄的叫聲,突然響起了。
那瘋道人聞聲,鼻子在半空中猛地嗅了幾下,驚道:「燭九陰?」當下,他運功玉目,目光炯炯盯緊了那絲黑線。
儒生耳目聰明,剛聽到那呼哧呼哧地令人煩躁的聲音,又微聞瘋道人驚呼的「燭九陰」三個字,心中一驚,暗道:怎麼會世間還有如此毒物存在?
當下,他出招就有些束手束腳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條黑線,生怕有個什麼閃失。
而姬墨白看到易含煙加入了戰局,先是臉色一變,隨即看到儒生束手束腳的樣子,心中頓時明悟了幾分,手中的招式也放棄了章法,一拳一掌中都蘊含着渾厚的內力,直將那儒生逼得頻頻後退。
這時,只見一道灰撲撲的身影一閃過來,一道亮堂堂的劍光一閃。
「呼哧」突然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易含煙退了兩步,而那道灰撲撲的身影中猛地一掌拍出。
「砰」地一聲,姬墨白也退了兩步之遠,只待兩人都站定了,才發現原來是那個邋遢瘋道人將三人分開了。
那瘋道人先是看向姬墨白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內力這般深厚,隨即又看向了易含煙手上那條抖動的黑線,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寒意。
「哈哈,我老道士說句公道話,你們這兩個小鬼欺負一個老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適啊。」那瘋道人臉色又恢復了一副嬉笑不羈的神態,一會看看姬墨白,一會看看易含煙,大聲笑着說道。
「這老先生比我倆人加起來都大,怎麼不算個以大欺小呢?」易含煙心思靈巧,立馬反唇相譏。
那儒生聽罷,臉色一白,「你這黃毛丫頭……」
「哎,慢點,聽老道士我說句公道話吧。」那瘋道人打斷了儒生的話,說道,「我等千里迢迢而來,初入貴地,禮數不周,是我等的過錯,但是姑娘等人也不能以主欺客呀。」
說着,他那烏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着,一副「我說的有理吧」的模樣。
但是易含煙認真地搖搖頭,俏臉含笑地說道:「大荒谷三怪的威名在四十年前就名揚大江南北,哪裏受到過別人半點欺負啊。」
說着,她笑得花枝招展,連姬墨白也被他感染了。
「哦,你這小丫頭還知道我大荒谷的名聲?」那瘋道人突然那一步踏出,湊到易含煙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
易含煙被一個邋遢道人這麼近距離地看着,俏臉一紅,往姬墨白身後稍稍地縮了一下,輕罵了一聲:「老不羞。」
那瘋道人聞聲哈哈大笑一聲,眾人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先前之處,這才開口說=道:「你這丫頭莫不是西蜀段老兒家的吧。老道我隱隱嗅到了五毒訣的味道。」
易含煙一聽,臉色微微一變,轉而眉頭一皺,清脆地說道:「哪個認識認識西蜀段家,你這老道士不要亂扯關係。」
「哦。」那瘋道人輕笑了一聲,也不反駁,但是先前易含煙的神情全都落入他眼中了。
「你們還沒說來我聚樂舫搗亂所謂何事呢?」易含煙立馬問道,似乎不想先前的話題上和瘋道人糾纏。
「當然是找我大荒谷丟失的九……」那儒生聞聲,立馬回應道。但是話道一半就被瘋道人打斷了。
那瘋道人白了他一眼,運功傳音道:「你這臭儒生,莫非想要將我大荒谷的醜事的公之於眾?還有那小姑娘,我猜想是西蜀……」
姬墨白和易含煙見那儒生話說到一半,就沒了下文,只看到瘋道人嘴唇輕輕地顫動着。
易含煙趁着這機會,小聲地對姬墨白說道:「這三人是大荒谷三怪。三個人亦正亦邪,做事全憑喜好,那邋遢道人說話瘋瘋癲癲的,四十年前江湖人稱『瘋道』,這儒生一臉傲氣,故作清高,江湖人稱『狂儒』。那個到現在還是一言不發的僧人是『痴僧』了。據說是三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姬墨白聽了又打量了那僧人一次,莫非先前那道渾厚的氣勢是這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僧人所發出的?心中不禁暗暗對他提高了幾分警惕。
「哈哈哈,小姑娘,老道士我似乎聽到你和你的小情郎在談論我們啊,不妨說得大聲一點嘛。」瘋道大大咧咧地看着易含煙說道。
易含煙一聽到「小情郎」三個字,俏臉一紅,輕罵了一聲:「老不正經了。」
姬墨白也是覺得一陣害臊,立馬開口解釋道:「道長誤會我們倆了。」
那瘋道輕笑了兩聲,說道:「小子,我等三個老傢伙也不欺負你們了,你乖乖地讓我們進去找個人,我等就不與你為難了。」
「這……」姬墨白面露難色,糾結着說道。
「那怎麼行,你們都是世外高人,一開始就打傷了我聚樂舫的人,還傷了我長樂幫的堂主,要是就這麼輕鬆地放過你們,那我們長樂幫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易含煙眼珠一轉,立馬接口拒絕道。
那瘋道人臉色一白,腦子還沒轉過來,喃喃道:「那你這小丫頭想要怎麼辦?」
易含煙立馬臉上一喜,說道:「不如你們先救好被你們傷了的長樂幫弟兄,然後每一個人都教姬哥哥一招各自地看家本領,作為賠罪。這樣我們才能讓你們進去。」
姬墨白聽到易含煙的話,臉上一陣詫異。他擔心易含煙要求這麼多,會逼急了那三人,這才說道:「含煙,這……」
易含煙一轉頭,給姬墨白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你這黃毛丫頭,還真會得寸進尺啊。」那儒生在一邊憋了半天的話,聽到易含煙的要求,忍不住出聲斥責,「我大荒谷的人行走江湖還沒有給人賠過罪的呢。」
「哎。你別急嘛。」倒是那瘋道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說道:「我老道的三元聚氣丹就算再重的傷也能治,而且我大荒谷的絕學自然也是獨步武林的。」
易含煙聽着那瘋道自吹自擂起來了,也沒有反駁自己的意見,但是認真地聽着他的下文。
果然,那瘋道人話語一轉,說道:「不過,如果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你這小丫頭的要求,按我大荒谷的人還怎麼行走江湖啦。」
「那你要怎麼樣?」易含煙輕聲問道。
「這個嘛,」瘋道眼珠一轉,沉吟了片刻,「那我們就約斗三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