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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夢望着這轉瞬之間空蕩蕩的青鸞殿,欲言又止。
這個皇宮,你站得越高,便摔得越狠。
她心中有些心疼太子妃,她做錯了什麼呢?小產這事兒是由得她來做主決定的嗎?身為母親,誰會希望自己的孩子無端沒了啊。
那遭的罪啊,她一個外人看着的都疼,更何況是親歷這些苦痛的太子妃呢?
所以她心裏從不懷着往上爬的心思,費盡心力爬上去了,卻沒有本事在這個位置坐的長久,那便只能成為眾人針對的靶子。
她不是在說太子妃娘娘沒本事,在她眼裏,太子妃這個年紀能夠做到如此地位,已非常人。
她想的是,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有本事在那個位置坐的長久,縱然是皇帝,也不能保證生死無憂,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起碼昨日娘娘大婚的時候,肯定還覺得自己一定是儲宮裏最dà 的女主子,那苦日子,總該熬出頭來了。
「娘娘,您這麼折騰了一日,肯定是睏乏了吧?不然您喝點水,早些休息吧。」朵兒見阿夢好半天也不說話,自己心頭焦急,於是便在旁邊開口勸慰着。
余香輕輕搖頭,眼睛一直目不轉睛的望着屋內上方的木樑,這漫長而又難捱的一夜,要她如何睡得着?
細細回想太子說話的語調,像是強行隱忍着什麼,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他如此難堪,以至於到了讓他直接將自己打入永巷的地步?
一定是他誤會了什麼,又或者是他知道了什麼。在小產以前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那個時候還不曾見到太子的臉上出現任何異樣的神色。這短短的時間裏,他並沒有機huì 和心情去了解自己的以往。所以,顯而易見,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陷害自己於不仁不義之地。
能夠陷害自己的人有許多,可此時此刻身在儲宮之內,圍着太子耳語,且針對於自己小產之事的人,並不多。
此時此刻,她正好想起了一個,今天早shàng 對於她懷孕之事充滿敵意的莎羅。
她是唯一一個了解自己跟周子歡過往的人,她也是一直以為自己跟周子歡曾有男女之事的人。
既然她那麼篤定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姓周,而不姓劉,那借着自己小產的功夫,她當然很有可能將這消息通傳給太子殿下。
她能夠說出一堆在太子看來證據確鑿的話來,因為以她的角度,自己的確跟周子歡曖昧不清過,這事兒是真的。
倘若余香現在跑去正殿跟太子辯解,說她跟周子歡什麼也沒有,一切都是莎羅的誣衊,因為莎羅是二皇子的人。
那這就要牽扯出一堆關xì 來,如果揪出二皇子,二皇子便會抖出周子歡。這事情牽牽絆絆,自己也難逃其咎。到時候別說是走不出永巷,只怕是再想活命也困難。
更何況太子跟二皇子的感情那麼深厚,她若真的指責二皇子有謀逆之心,太子又豈會相信?
所以,她現在應當什麼也不說,老老實實去永巷躲起來嗎?承shòu着背叛之名,在失去了孩子以後,又失去了太子的心?
她已經成為了這漢王朝的一個傳奇吧,入宮數月便從一個小小侍婢一舉成為太子正妃。而在剛剛成為太子妃一日後,便被打入永巷。這樣的經lì ,百年之後再翻史書,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自己要認命嗎?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認命的人。如若是認命,當年幼時就該接受爹不疼,娘不愛的現狀,不再記恨;如若是認命,當年就不會一把火燒了家宅,逃離家鄉;如若是認命,就不會在認識了周子歡之後,還一心一意想入宮;如若是認命,她就不會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只為了爬上這個充滿心機與算計的位置,做個人上人。
她不會認命,這個做了十幾個時辰的太子妃之位並不該是她人生命運的終結點,它應該是一個轉折點,或是墊腳的基石。
她爬上這個位置,不是為了對別人吆五喝六,而是為了有權利掌控自己日後的人生。
等到那一日,她便無需在意別人是否喜歡她,她不需在任何人面前堆砌中虛假的面孔,她只要做自己,任由別人怎麼說。
不需擔憂有人可能不開心便砍了她的腦袋,別人的生死許是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
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現在還沒有達到那個位置。
所以她不可以停下來,既不能認輸,也不能認命。
疼真好,疼讓人腦子清醒。毫無睡意,所以給了她更多的機huì 來想清楚這一切。
余香咽了口吐沫,想讓自己的喉嚨濕潤一些,以便可以發出聲音,「我會去跟太子求情,讓你們兩個去伺候別宮的主子。」
朵兒沒想到余香會突然開口說話,嚇了一跳,然hòu 念叨着:「娘娘,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事情,讓您生qì 了?您別趕走奴婢,有什麼過錯奴婢改就是了。」朵兒跪下來等着領罰。雖然太子妃已經惹怒了太子,被打入永巷,可是她跟孟存菲不一樣,她拿自己當人看。
她不知道這後宮裏的主子都是個怎麼樣的脾氣性情,但也隱約知道身份地位懸殊的差別。能夠遇見個拿奴才當人看的主子不多,她不想就這麼離開。
雖然太子妃被太子打入了永巷,可並沒有被貶為庶人啊。也許這就代表着,有朝一日太子還能回心轉意,再將太子妃接回青鸞殿呢?
「娘娘,無論您去哪兒,您成為誰,奴婢都是您的奴婢,半步也不會離開。您勿要再動別的心思趕走奴婢們。既然當年您給了奴婢們一條活路,奴婢們便認準了您。您榮華富guì ,奴婢們跟着;您一無所有,奴婢們陪着。只要您不嫌棄,奴婢們便是跟您生死不離,一直伺候着您。」阿夢靜靜地說着,像是在講述自己對於的後半生規劃。
比起這個充滿血腥爭鬥的儲宮,她倒是寧願在永巷裏待着。有吃有喝,無爭無斗。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在那個地方待到死,所以只要你不鬧出什麼事兒來,別也真能安安分分的老死宮中。
要知道,能夠在皇宮裏等到老死的人,該是一種怎麼樣的福氣啊?
這宮內冤魂多,可大多是正值年少的鬼,死的再冤枉,也觸不到害死自己的人一根汗毛。
所以,她寧願就此隨太子妃搬去永巷,不惹是非,老死於宮中。
余香說出這話,並不是為了真的幫她們找別的主子,而是為了試談。接下來,該是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局,若想打贏這場仗,她的身邊不能有細作。
她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無論貧富都敢留在她身邊的人。此時太子是當着她們的面將自己打入冷宮的,對自己什麼態度這兩個丫頭也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麼演戲一說,真相就是,她小產了,她失寵了。
如果她們兩個真的懷有別的心思,此時就會提出離開才對。永巷那地方豈是人待的,她們又怎會願yì 去?
這一次試談,她們兩個過關了。好,忠於她的人,她自然也會拼盡全力去保着,剩下的事情,就靠她自己了。
她扭頭望向一旁,然hòu 道:「把燈熄了,去睡覺吧。」
「娘娘?」朵兒還沒聽明白是個什麼意思,卻被阿夢直接應了一聲,拉走了。
「你聽不出娘娘是要留下咱們了?你還問個什麼勁兒?」出了青鸞殿,阿夢小聲道。
朵兒搖頭,她哪兒聽得出這個來?倒是阿夢,怎麼好像什麼都比自己明白幾分?
阿夢瞧見朵兒單純的傻樣,道了一聲:「罷了,你也不需聽出來,娘娘吩咐什麼,咱們只管照做就是。現在咱們且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起來,還得去太醫署幫娘娘領藥呢。」
「娘娘明天就會被打入永巷去嗎?我總覺得她人那麼聰明,不該落得如此下場。」朵兒心存僥倖,總覺得余香能夠逃過此劫。
阿夢伸手照着她的額頭使勁兒彈了一下,道:「你呀,總是操心主子的事情做什麼?咱們只需要踏踏實實的做好分內的事兒,主子好咱們跟着享福,主子不好咱們就跟着吃苦。又沒人把刀夾在你脖子上,非逼着你跟着太子妃,還不是你自己的選zé 。所以,現在乖乖去睡覺,知道麼?」
「知道啦,就屬你懂的最多。」朵兒揉了揉腦袋,嘟囔着往回走。
儲宮內一夜沒睡的人不只有餘香,還有正殿內的太子。
自離開青鸞殿後,他便一直魂不守舍,覺得心中空空蕩蕩,少了點什麼。
張放走了,劉浩走了,余香肚子裏的孩子流掉了,就連余香也背叛了他。
所有愛的人都離開了他,這正殿之內,便只剩下他自己這個孤獨無依的自己,感受着整個世間的拋棄。
青鸞殿的屋子空空蕩蕩,他的心卻也是一樣的空蕩。
那心房裏面住的人,現如今都丟下了他,去向了各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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