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話也說完了,我這便就該回去了。【風雲小說閱讀網】王爺對我的情分,我全都擱在心裏頭。日後,我會為了王爺珍重自己,也請王爺為了我們母子不要輕舉妄動才是。」
余香說罷此言,離開劉康懷抱,站起身來,忙不迭的就要趕回立政殿去。
劉康見余香要走,頓時心有不甘。心中暗道這今日做皇帝的人若是他,在知道了余香有孕後,便可一直陪在她身邊。
但是現在不行,他還是要居於安明殿,余香卻要待在距離這兒很遠的立政殿,儘管可以想見,但卻不能表現出任何親近之感。
越是因為有了秘密,就越是做賊心虛,越怕被人看出來,猜到了什麼。
他一定要讓余香生下這個孩子,他一定要坐上皇位,成為正統。
這就是天意,誰也不能改變和抹殺的天意。
「要不要本王送你回去?」劉康站起身,手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兒放。
應該怎麼樣照顧一個有孕的人?他此前還真沒學過這問題,看來此後是要學一學了。
「不用,有喜而已,我又不是第一次,犯不着這麼大驚小怪。」看見劉康心裏慌張,余香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這普天之下,竟然也有能讓劉康心慌意亂的事情。
「可是你上一次就沒有保住,小產了。這次你懷的乃是本王的孩子,本王怎能不擔憂?」劉康的語氣焦慮不已,他覺得余香在很多大事上都能想得透徹,相反是自己的身體總是毛毛躁躁的,萬一一個不留神,她又小產了可如何是好?
「無論哪一次,這都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會對孩子負責,讓孩子平安,王爺真的不用擔心這件事。王爺留步,我這便告辭了,被人看見你我在一起來往密切着實不好。」
說完這話她剛行了兩步,忽而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着劉康道:「我剛才來這兒的時候,碰見了達公公,也不知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一個勁兒地詢問我為何來見你。萬不得已,我便說是到你這兒來查問案子的。這事兒我總要知會你一聲,免得到時候達公公向皇上說起,你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一句話,便是洗脫了自己得知達公公是劉康細作的可能。
如果知道,她斷然不會說出這句話來,她現如今說了,不光是表明自己根本不知此事,甚至還讓劉康覺得,她在關心自己。
「放心吧,一切有本王在。路上小心點,別跟什麼人真的置氣,本王會幫你查出馬八子的案子,絕對不會讓你受到責罰。」
劉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余香微微偏過頭去,點了點腦袋,算是聽見了。
推開了安明殿的大門,余香努力吸了一口沒有任何西域香味的新鮮空氣。
唇角帶笑,也不知今日這齣戲,演的到底像不像?
看劉康的表情,他應該是什麼都相信了,但是這還要看劉康是不是在跟自己演戲。
嗯,假裝懷孕本來就是一場大戲。
現如今,還要假裝懷上的孩子不是劉驁的,而是劉康的,這無疑是給自己憑空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了劉康一個可以隨時出賣自己的把柄。
她承認,對劉康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時,是一時衝動所致,話沒過腦子,只是為了降低劉康對自己的警惕,便將此言說了出來。
可是現在細想,這事兒說的未必不好。
看劉康的模樣,他是萬分重視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並且認為這個孩子將會成為興國龍脈的延續者。
有了這個「孩子」在,劉康起碼短期內不會傷害自己,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她。
無論是劉興亦或者太后,暫且都不會對她構成任何威脅。
還有馬八子,她身上一定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如果自己想要找出真相來,也是着實不容易。
自己宮裏的這麼幾個體己人,全未央宮的主子都認識,若是把楊凌派去鳴煙宮做細作,還不待他有舉動,便一眼就會被人認出來,所以這肯定是個不可行的辦法。
但是劉康若是派人進去打探消息,相較於自己,就容易多了。
其一是劉康手下的能人異士多,又多為死士,為了他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那一種。所以即使真的被人認出,也查不到幕後的指使。
其二是劉康在眾人眼裏,不過是個沒有任何實權,心思還彌散於四海之外的王爺罷了。他想要害死一個遠日無怨、近日無讎的后妃,這事兒也實在說不過去。
讓劉康c手查明這件事情,簡直再好不過。
除了以上好處外,還有一點緣故。
她也真的是對劉驁傷透了心,周子歡遠在宮外,遠水解不了近渴,真要是遇上什麼事情,她需要一個能夠與劉驁相制衡的人。
也就是說,假若真的有了撕破臉面的那一天,她也必須讓劉驁知道,她並不是非得要站在他的身後不可。
選擇權不在劉驁,而在她。
傷害她,得罪她的下場,也許就是皇上丟盔棄甲,江山易主。
女人都不是吃素的,太后一樣,她也一樣。
她的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起碼兩個月內,自己的耳根可以清淨一些,無論是劉興還是馬八子,都暫且有劉驁去幫自己看着。
她現在只需要專心尋到樂府的舞娘,排出一支足以動人心脾的舞來,驚艷劉驁。
雖然她希望劉康能夠制衡劉驁,但畢竟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還是劉驁,她沒有得罪他的理由。
不過,她現在已經跟劉驁表明自己有孕了,那麼光明正大的下個月在眾人面前跳舞,着實不可能。
便也只能是想出個辦法,自己假作另一個眾人都不認識的陌生女子,跳出一支驚艷天下的舞蹈,讓劉驁青睞於她。
劉驁不是一直覺得她特別像是夢裏無數次出現的那個身着白色紗裙的美人嗎?
但他始終不過是覺得像,心坎里至始至終還留着那美人的位置。
那她何不幻化做一個他心裏的白紗女子,如同仙女下凡,降落人間?
舞要先排好,還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剩下的易容術,還需尋陳文浩另請高明才是。
他認識的能人異士多,總比自己在宮裏接觸到的人多,成功的機會也大一些。
想到這兒,余香突然發現她有段日子沒有惦念起子歡了。
就算想起來,也不過覺得他是一個相熟的舊人,是關內侯罷了。
再也沒有當初念念不忘的那種悸動,也會關心他近來好不好,但卻不是非得要知道他每日的衣食住行究竟是怎樣的,也不會在意他的心裏到底是不是每日想着自己,念着自己。
畢竟這段時日裏,在宮內漫長的時日裏面,她有太多太多比惦念子歡更重要的事,她已經沒有心力去想他了。
還有啊,想了又能怎麼樣呢?她依舊見不到他,今生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更是別說什麼兩情相悅,長相廝守。
她能夠想出這輩子最好的可能,便是有個健康的孩子,把他養大成人,看到他娶妻生子,然後自己在這種喜悅中閉上雙眼。
除此無他,再也想不出別的念頭。
雖然她自己尚且是個孩子,雖然她此生想要的,想求的遠遠不止於此。
可人生豈能全部如願嗎?
當然不能。
一個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立政殿,芷荷跟阿夢已經燒好了熱水,等着她回來洗身子。
好歹這兩個丫頭也算是懂得她,知心一些,這讓余香覺得很舒服。
她們不會亂問,起碼不會像朵兒一樣問東問西。
很多時候人的心裏想什麼並不重要,畢竟r眼凡胎,誰也不可能看透別人的心。
但是,你怎麼做,說什麼,卻很重要。
朵兒話多,余香就總是擔心她隨時會「禍從口中」,死在這張嘴上。
事實證明,真的如此。
而阿夢話少,她就覺得阿夢是個知趣兒的人。
有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就是這麼簡單。
人浸泡在熱水裏,這即將入冬的夜晚,天已寒涼,所以泡起來極為舒服。
劉驁沒有來,這是她的預料之中。
今日鳴煙宮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劉驁肯定是趕着去安慰馬八子了,畢竟馬八子懷孕了嘛,那個孩子在他眼中那麼重要。
一夜就要過去了,明日又會發生什麼呢?
不是仙人,也沒有什麼能掐會算的本事。但余香猜測着,西域使臣布格里在這兒耽擱的時間不短,平陽公主又已經同意和親,那約莫着這兩日就該起程了。
這事兒倒是讓余香算準了,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布格里竟然帶了西域的婆子來,說要替單于為平陽公主驗身。
這事兒一傳出來,可就是要了命的大事。
平陽公主嚇出了一身冷汗,劉驁心裏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還記得當初余香跟自己說過,平陽與周子歡有私情,誰知道她現在還是不是處子之身?
宣室殿內,只有劉驁與平陽公主二人,身旁站着杜松伺候着,其餘的宮侍都被趕到了門外。
「平陽,屋內沒有其他人,你就跟朕說實話,你跟關內侯到底有沒有行過夫妻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