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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盯着芷荷那雙認真的眼睛看了許久,隨即笑着點頭道:「話糙理不糙,說的很有道理。的確是犯不着生氣,氣壞了自己,也沒人心疼。」
話說到這兒,余香忽而扭過頭去看向阿夢,稱讚了一句道:「阿夢,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若非你舉薦,我還尚且不知道皇上賜給我的宮侍里,藏着這麼一個妙人兒。」
「娘娘言重,這也是芷荷跟您有緣分。」阿夢惶恐,雖然這話是誇讚,可她總聽着有那麼一點不對勁兒。
芷荷比她想的聰明,也比她想的張揚。
她不似朵兒,卻比朵兒更可怕。
朵兒張揚無腦,可是這芷荷,卻有腦子。
兩番比較下來,阿夢此時很是後悔自己開了口,舉薦了芷荷留在娘娘身邊。
其實細論下來,就算是將來芷荷真的把立政殿攪了個天翻地覆,也怨不得自己。畢竟自己只是起到了一個舉薦的作用,而定下將芷荷留作貼身侍婢的人,還是皇后娘娘。
可是哪個做奴婢的,敢跟主子講道理?
這麼一思慮,阿夢覺得她起碼不要跟芷荷走的太近,免得真發生了什麼反被人咬了一口。
芷荷聽見余香的話,只是傻笑,也不說什麼,而後默默跟在余香後頭,對阿夢半點交流都沒有。
剛回到立政殿沒多久,福子就來找余香,說是皇上請去鳴煙宮,馬八子出事兒了。
「出什麼事兒了?」余香這還沒坐定,就聽見這個消息,心裏當即不是滋味。
太后剛剛在承寧殿當着那麼多宮侍的面,指責自己有謀害皇子之心,當下馬八子便出了事兒,這要是孩子今日沒了,保不齊就要怪在自己頭上。
就算是找不到什麼確鑿的證據,也要說自己命數不對,克到了馬八子肚子裏的孩子。
反正只要是他們想怪罪,總找得到理由。
現今只盼望馬八子肚子裏的孩子平安無事。
可若是真的平安無事,皇上又怎麼會特意來叫自己呢?
「娘娘,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剛一回殿,就被皇上支來這兒了。但看皇上的表情,估摸着不是小事兒。」福子半點沒說瞎話。
不過,雖然他不知道到底鳴煙宮出了什麼事兒,不過隨便想想也猜得到,肯定是皇嗣出事了。
如果是尋常小事,皇上不至於面色凝重,更犯不上特意把皇后叫到那兒去。
但是沒見到真相以前,這話他可不敢瞎說。
余香暗自吐了一口氣,走到鏡子前重整妝容,然後跟着福子走了。
就算是真的面臨着一場血雨腥風,她也得是個端莊模樣,決不能剛一露面,便被人看出她的狼狽來。
鳴煙宮內此時亂作一團,皇上剛剛進屋,就見馬八子挺着個肚子飛撲過來,二話不說便撲進了他的懷裏。
念在馬八子有孕在身,劉驁自然不會責備什麼,看這模樣也是嚇怕了。
所以伸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輕言哄弄着,「別怕,朕來了,有朕替你做主,無人敢傷你分毫。」
「皇上,真的是嚇死妾身了,您瞧,紅菱她死了。」馬八子的手指揪着劉驁衣裳的前襟,另一隻手直愣愣地指向院子內的花盆後面。
劉驁從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什麼,只好安慰馬八子兩句,而後讓她放開自己,走過去一探究竟。
「皇上小心」,杜松跟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想要攔在皇上身前,先去查看,卻被皇上拽了下來。
兩刻鐘前,劉驁突然接到消息,說是鳴煙宮馬八子的貼身侍婢突然死了,馬八子驚魂未定,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宮裏死人並不稀奇,可大多是有預謀的。今日馬八子既然會讓人傳消息給自己,就說明這人並非是她所害,那不是她,定然是別人了。
他不怕宮內死個侍婢,怕的是馬八子現在懷有身孕,故而有人盯上了她。
也許,這侍婢不過是個引子,如若不及時查出真兇,下一步死的人很可能就是馬八子肚子裏的孩子。
不,他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浩兒死了,余香的孩子小產了,現如今馬八子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必須有皇嗣繼承皇位,這時間拖得越久,對整個朝廷的安定都沒有利處。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望向那屍體的時候,劉驁還是忍不住倒吸涼氣。
那侍婢原來長成什麼樣子,劉驁早已記不清了,但現在望過去,只見屍體的臉上全是紫紅色的抓痕,根本看不出樣貌。
嘴邊有血痕,看上去早已干在臉上,怕是已經死去許久了。
「杜松,去通知大理寺卿入宮,再讓太醫過來一趟。」劉驁抿了抿嘴唇,心底里也是莫名一絲恐慌。
「老臣明白」,杜松應道,跑了出去。
可此刻劉驁心中下意識的念頭,卻是余香為什麼還不來。
如果有她在場,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會安心。
可是此時此刻,她不在,他卻還不能慌張,因為他還要安慰受了驚的馬八子。
他此刻是真的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
對於查案之事他還不擅長,此次事件怕是又要牽扯到他的後宮嬪妃。
如此一來,他就更不願意干預此事了。
既然是後宮出事,那就等着余香來,看她如何看待此事吧。
馬八子日常在後宮中招惹過誰,得罪過誰,余香定然比他這個男人清楚一些,細心一些。
「皇上」,身後傳來馬八子的呼喚聲,才令劉驁回過神兒來。
「愛妃怎麼了?」他此前從未這樣稱呼過誰,他心中摯愛向來只有皇后,所以不需用上這個稱呼。
可今時不同往日,受了驚的人是懷了孕的馬八子,他自然要語氣儘可能的溫柔,讓她放下心來。
劉驁走到馬八子身旁,長臂一攬將她摟入懷中。
「皇上,嬪妾素日以來均是老老實實待在宮中,與人遠日無怨,近日無讎,您說是誰想害妾身呢?紅菱今天早上還跟杜鵑一同給妾身熬保胎藥,那時候看她還好好的。後來一個時辰沒見,妾身也沒當回事兒。哪知道,就這麼會兒功夫,便聽到杜鵑臉色湊變地進屋通報,說是紅菱慘死在院子裏了。」馬八子說個不停,眼淚不自主地往下掉,浸濕了皇上龍袍的衣襟。
她是真的害怕了,驚到了。
劉驁這麼想着,垂下頭,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印了一吻,口中呢喃,「沒事兒了,朕定然會一直在這兒陪着你跟孩子的。所有膽敢傷害你分毫的人,朕都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你放心好了。」
他的語氣溫柔,盯着馬八子的眼神也充滿憐惜之情。
劉驁沒有注意到的是,此時余香已經走進了鳴煙宮。因為心裏惦記着馬八子的孩子,怕大喊大叫的聲音會驚到馬八子,所以她沒有讓福子和楊凌通傳。
可是剛剛一進鳴煙宮的院子,就瞧見了劉驁與馬八子夫妻恩愛的這一幕。
他的唇輕輕落在馬八子的額頭上,馬八子楚楚可憐地依偎在劉驁的懷中,好似彼此就是對方的全部。
余香沒有說話,她都怕自己多說了什麼打斷了這一種氣氛。
楊凌看見余香的臉色不大對,於是便擅自上前一步,站在了余香身側,以免突發任何變故,她身邊不能第一時間有人保護。
唯獨讓余香此刻感到心安的是,馬八子好端端地站在那兒,除了臉上掛着淚痕,並沒瞧出別的毛病來。
那肚子已經微微突顯,看樣子孩子並沒有大礙。
孩子無礙便好,她也能鬆了一口氣。
這麼想着,人便往旁邊走了兩步,腳下踩到了一塊石頭,腳踝歪了一下,疼得她「哎呦」了一聲。
楊凌連忙伸手扶住了她,也顧不得皇上在場,不得胡亂開口的規矩,當即急道:「娘娘,您的腳怎麼樣?」
「無礙」,待余香站穩,抬起頭來,想要去給皇上行禮,卻發覺皇上跟馬八子早已鬆開彼此,向着自己望過來。
她真的不是有意打擾到他們的,她剛才腳下踩到了一塊石頭。
為了讓自己接下來的解釋更有利,余香還低下頭想要找到那塊石頭作為證據,可是待她低頭這麼一瞧,腳下的位置哪裏有什麼石頭的蹤影。
頃刻之間,余香也懵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管不了許多,皇上的視線還盯在自己身上,故而余香便走上前去,輕施一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方才腳下一滑,沒有站穩,驚擾了陛下,實乃臣妾的罪過,還望陛下恕罪。」
還不等劉驁開口,卻見馬八子忽然臉色大變,尖叫着朝後退去,像是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
「愛妃,你怎麼了?」劉驁一驚,伸出手去扶住馬八子,生怕她也如同餘香一般,腳下打滑,傷到肚子裏的孩子。
余香咬着嘴唇心裏哀嘆,完了,看馬八子這架勢,今日之事又是衝着自己來的。
可迄今為止,她還不知道這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妾身害怕皇后娘娘,能不能讓皇后娘娘離妾身和孩子遠一些。」馬八子的話令在場眾人均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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