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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子,沒規矩,怎麼跟皇上說話的?」還不待劉驁開口,杜松便呵斥了福子一句。
「無礙,福子,出了什麼事情,讓你慌張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平陽公主那兒出了什麼事兒嗎?」想到這兒,劉驁一慌,人幾乎站了起來。
現在以蕭丞相為首的一干大臣已經在跟自己作對了,如果平陽那兒再出了什麼亂子,那他該如何跟西域做交代?
這場仗現在不能打,余香分析的沒錯,一旦打起來,兩敗俱傷。
縱然贏了,亦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毫無意義。
「不是平陽公主,是馬八子,馬夫人。奴才剛才在鈴蘭殿聽到兩個路過的侍女聊天,說是鳴煙宮裏來了個客人,不是宮內人,卻身着內臣衣裳。聽說是馬八子的表兄,是她幼年的青梅竹馬,現在入宮來私會的。」福子說到這兒,人也無端打了一個激靈。
這話預示着什麼,他自然是知曉的。
他當然也知道皇上定然會因此勃然大怒。
可是既然聽到了這些話,就必須告訴皇上,這是他的忠心,他希望皇上能夠明白。
「青梅竹馬,入宮私會?」劉驁口中嘟囔着這八個字,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若不是馬八子率先懷上孩子,他對這個女人一向沒什麼印象。
長得不夠漂亮,人又不夠聰明,又算不上是能歌善舞。頂多是乖巧有餘,溫順聽話。
可是這唯一的優點,在她懷上孩子之後,還消失掉了。
現如今,她竟然敢來這麼一出,偷偷讓宮外的情人入宮私會?
當年即使是他愛成那個樣子的余香,懷孕後被人嚼口舌,他尚且懷疑那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種。更何況現在這人換成了馬八子,他更是要懷疑三分。
「福子,朕知道這件事了,你接着去鈴蘭殿守着公主吧。今日你聽到的事情,無論真假,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話到你這兒,嘴就閉嚴實,懂嗎?」劉驁挑眉望向福子道。
福子一個勁兒地點頭,口中念叨着,「陛下放心,奴才都懂。奴才這嘴巴就此便算是縫起來了,不該說的話,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奴才這就回鈴蘭殿伺候公主。」
說完把這話,福子便退着離開了。
「皇上,您也不要聽信福子那一言之詞,且不論他是不是聽錯了話,現如今馬八子懷有身孕,許是後宮還有許多人想要陷害於她,所以這事兒也未必就是真的。」杜松怕皇上着急,便在一旁勸慰道。
「杜公公,朕餓了,告訴膳房布膳吧。待用完了膳,咱們一同去鳴煙宮看看馬八子,究竟是非,自然明了。」劉驁忽然改了主意,他何苦餓着自己的肚子替這些人上火生氣呢?
若是此刻余香沒病,陪在自己身邊,也必定會勸自己先吃東西,填飽肚子。
這世上的矛盾永遠存在,這世間擾人心的事情也每日都在發生,與其跟他們上火,倒不如先吃飽了再說。
天還大亮,他就不相信馬八子的舊情人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進宮一回,能剛說兩句話就走。
若真是走的那麼快,那便也只能證明一點,這個人經常出入未央宮,所以才不急着長留。
倘若真相如此,那馬八子的壽命,便也到頭了。
杜松應了一句,見皇上突然想開要吃東西,自然覺得是好事情。
於是連忙出去傳膳,讓膳房的人多準備一些清淡食物,免得因為早上便沒吃東西,一下子用了太過油膩的食物會傷到胃。
用過膳後,劉驁便來到了鳴煙宮,離得遠遠的就見鳴煙宮煙霧繚繞,不知道的倒是還以為走入了什麼寺廟、道觀的門口。
其實這煙霧和味道劉驁非常熟悉,想當年先皇在世時,宣室殿門口便時常會有這樣的煙霧。
但是還未走進鳴煙宮,他並不肯定這就是馬八子燃了高香。畢竟與情人私會應當是一件怕人知道的事情,她不會鬧得這麼大張旗鼓,生怕眾人不知。
「杜松,你看着煙可像是自鳴煙宮傳出來的?該不會是着火了吧?」劉驁心中疑慮,卻又做不出決定,只得詢問身旁的杜松,讓他幫着定奪拿主意。
杜松太過熟悉這味道,當即便道:「回皇上的話,依老臣來看,這應當是馬夫人燃了高香。這味道老臣很熟悉。」
話都說到這兒了,劉驁自然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人邁步走進鳴煙宮,只覺得這高香的味道嗆得人心裏發慌。
「安統領,去把那香給朕滅了。這烏煙瘴氣的,是要做什麼!」劉驁大怒,命令身後的侍衛統領上前滅掉那高香。
那香滅掉時便僅僅剩下一個香尾巴了,一看就是燃了好久,卻無人干預罷了。
銀鈴聽見外面有響動,又聽聞有人要滅掉高香,當即急了。也沒看清楚狀況,衝出來便大聲喊道:「你們是誰啊?怎麼敢滅掉夫人的高香,信不信夫人責罰你們?」
話都已經說出了口,待那香煙裊裊漸漸散去,她看清楚面前人乃是當今聖上,這才嚇得一個寒顫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認錯。
劉驁懶得理會銀鈴的道歉,掩着口鼻詢問她道:「你家主子人呢?」
「主子近來愛犯困,現在還在屋內睡着呢。」銀鈴如實回答。
其實銀鈴也不知道此刻馬八子到底是不是還在睡覺,自打喬公公離開後,她便偷偷在外屋繡荷包來着,想着哪日繡好了,便給喬公公一個驚喜。
只是那內屋的帘子一直沒被人掀開,所以銀鈴覺得,自家夫人肯定是還在熟睡。
也許懷了孕的人都這樣愛睡覺,不過她也沒懷過,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一回事兒。
「嗯,朕進去看看她。」劉驁雖然沒說別的,可臉上陰沉的表情早已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此時心情非常不好,自從看見那燃着的高香開始,他心中便有一種強烈的排斥感。
宛若當年他跟父皇因為道術之事爭吵不休,最後換來了一個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踏入鳴煙宮,他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之處,內屋被帘子罩着,什麼也看不見。
劉驁走上前去,一把將帘子掀開,只見馬八子的確獨自躺在床榻上昏睡,他並沒有看到有任何男人存在過的痕跡。
也許福子真的是傳錯了話,又或者是自己生性太過多疑?
「愛妃,朕來看你了。」劉驁坐到床邊,試探着喚了她一聲,卻沒有換來任何回應。
她的呼吸很沉重,面色也紅潤的有些不大正常,似乎跟余香早上的情況很相似。
劉驁伸出手背放在馬八子的額頭上試探她身體的溫度,發現的確燙人得很。
她也得了「病溫」?!
劉驁嚇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馬八子現在懷了孩子,發高燒非常危險。還是因為余香跟馬八子同時高熱,這巧合讓他感到恐慌。
會不會這病並非是普通的「病溫」,而是如同天花一樣,會傳染,會蔓延,所以她們才會同時發燒?
也許這後宮之內還有更多人在今日發燒了,只不過是他還不知道,還沒有發現。
「杜松,快點宣太醫過來,馬八子似乎是『病溫』。」劉驁連忙吩咐杜松,命他趕緊去傳喚太醫。
「銀鈴,你進來,朕有話要問你。」劉驁召銀鈴上前,面色凝重。
銀鈴目光中帶着困惑,走上前時還特意望了馬八子一眼,奇怪皇上為何會突然說夫人得了「病溫」。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明明她為馬八子撂下帘子的時候,她還沒有發燒啊。
「你家夫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發燒症狀的?」說這話的時候劉驁已經站起身來,略微退了兩步,與馬八子拉開了距離。
他擔心如果馬八子真的是患上了什麼能夠傳染的病疾,那也絕對不能讓這病帶到自己身上來。
「回皇上的話,今天早上夫人還是一切正常,並無發燒的徵兆。早上奴婢見夫人醒了,本想服侍她梳洗,她卻說犯困,要再睡一會。奴婢怕打擾到夫人歇息,就退出去了,還把帘子放了下來。」銀鈴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那宮門外的高香又是誰燃的?」劉驁又問道。
銀鈴凝眉,猶豫了一番這個問題到底要如何開口。因為就算是自家夫人不叮囑她也知道,這高香背後的秘密是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的。
可是皇上探究你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想逃避又逃避不得。
「那是夫人命奴婢點燃的,說是家鄉帶來祈福的高香。」銀鈴想了半天,卻只想出了這麼個藉口來。
說祈福總歸沒錯,總要比害人聽起來好很多。
「祈福?她難道不知道懷孕的人不能聞這些香火味道,容易滑胎嗎?若不是你家主子現在病着,朕真的要懷疑她是故意而為之了。」劉驁深呼了一口氣,望着床榻上病重的馬八子,卻沒有半點憐惜的心思。
一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可能因為她自己的胡鬧之舉而流掉,便痛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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