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叔堯,你別亂來,你私自劫下西域使臣可知道是多大的罪責嗎?你胡鬧可以,別牽連了子歡。」余香自然不肯走,起身追着就要往後廚去,卻被孫叔堯伸展手臂攔了下來。
「別直呼其名叫得親切,於情於理你也不該對他直呼其名。怎麼,在宮中得寵的時候便將他一腳踢開,現如今皇上懷裏另有嬌娘,你別又想重新回頭巴結侯爺,以便為自己另謀一條生路?省省吧,侯爺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更不會缺你。」孫叔堯冷笑着對余香說道,卻是恨不得早日替周子歡剷除了這個禍根。
侯爺一貫明智,偏偏在她的面前,總是失了分寸。
余香聽着這些刻薄的言語,並沒有憤怒或是反駁。身旁阿夢跟然子想要上前與孫叔堯爭論幾句,卻也被余香制止了。
「我不會纏着他不放,我知道他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放心好了。叔堯,替我給他帶句話,祝他一切安好。」余香的眼睛裏寫滿了戀戀不捨,可卻沒有換來孫叔堯任何友善的回應。
「時辰不早,你快點去趕路吧。」孫叔堯的語氣里頗有些不耐煩。
余香緩慢地點了點頭,而後便吩咐阿夢跟然子,讓他們先去把行李送到馬車上。
她明明已經快要走到門口,可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你還不走麼?縱然你不走,我也不可能讓你帶走那西域使臣。」孫叔堯如此說道。
「好,我這就走。」余香轉過身,望着門外,忽然身子一僵,緊接着帶着哭音喊道:「子歡,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撒謊,侯爺怎麼可能到這兒來?」孫叔堯嘴上雖說着這話,可還是不由自主走到門口,打算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余香突然轉過身,雙手並用抓住了孫叔堯手中的摺扇,一使勁兒將其抽了出來。
「你幹什麼?」門外哪裏有什麼周子歡,除了一片茫茫枯地,一無所有。
手中一空,孫叔堯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這個狡猾的女人戲弄了。
「沒幹什麼,兵不厭詐。孫叔堯,要麼你將西域使臣完好無損地交出來,要麼你就等着這把扇子被毀吧。
余香剛才蹭着步子離開時,便隨手將放置在凳子上的那半壺毒酒藏在了腰間,現如今她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握着酒壺。
只要輕輕這麼一倒,摺扇必毀無疑。
「你是不是瘋了?我抓不抓西域使臣與你有何干係?你將那扇子還給我。」孫叔堯瞪圓了眼睛就要去搶,可門外突然冒出來阿夢等人站成了圈,圍住了余香,讓孫叔堯根本靠近不得。
孫叔堯咬牙,這才知道自己中了余香的圈套。
望着孫叔堯激動不已的樣子,余香越發肯定自己猜對了。這把摺扇無論春夏,無論地點,孫叔堯都要時時刻刻握在手中,這便說明這扇子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要我將扇子還給你也成,但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而後我定然完璧歸趙,絕不刁難。」余香為了避免孫叔堯直接衝過來搶摺扇,竟背過身去將那把摺扇直接塞在了肚兜之內。
倘若孫叔堯真敢亂來,她大會直接命人去給宮中報信兒,到時候任他是誰也沒關係,猥.褻皇后的罪名,必然是死路一條。
孫叔堯一向穩重,可今日面對着如此無賴的余香,他竟真是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縱然討厭她,縱然她不得勢,可到底余香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他也不敢真的將她怎麼樣。
偏偏她這樣聰明,能夠這麼容易就猜出那把摺扇非同尋常。
只能妥協,此時此刻孫叔堯竟然想不出一丁點別的辦法。
「你說吧,哪三件事,這事情也要我能做到才行。」孫叔堯嘆了口氣,坐在後面的凳子上,算是妥協。
「你當然能做到。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刁難人?這第一件事,便是你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綁走西域使臣的,周子歡麼?還有,你綁走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孫叔堯挑眉,「這是兩個問題,若我都回答了,便算是兩件事情,你可同意嗎?」
余香點頭。
「那我奉勸你最好讓這幾個人出去等,接下來的這些話,你不會希望他們聽到的。」孫叔堯忽然不着急了,不過是幾個問題而已,讓她知道又壞不了大計。
更何況,算算時辰,那西域使臣也快失去他的利用價值了。
到時候,余香想要將人帶走便帶走,也省了他再送人的麻煩。
「阿夢,你們都出去吧。」余香聽見這話,毫不猶豫地吩咐道。
阿夢自然不肯走,她絕對不相信這姓孫的人是什麼好人。威脅娘娘大不敬不說,娘娘現在還搶走了他的東西,他極有可能打擊報復。
已經答應好了楊凌的事情,怎能就此輕易食言?
「出去,別讓我重複第二次。我沒事,他不敢對我怎樣,放心好了。」余香推着阿夢,將幾個人趕了出去。
關上酒肆的門,余香回過頭看孫叔堯,「可以說了嗎?」
這一刻,孫叔堯竟然有些暗自佩服余香的膽量。她就不怕此刻並沒有任何人幫她,自己出手奪走摺扇,再傷了她嗎?
但他孫叔堯是君子,既然已經答應了的事情,便不會反悔。
「迷倒西域使臣是侯爺下的令,他已經在西域安插了細作,這西域使臣身上有官印和信物,打算利用這些東西讓單于能夠更快的信任那名細作。」孫叔堯之所以讓阿夢等人出去,就是怕被人聽到這些事。
這些事情不只是機密,還是關乎到侯爺及他們性命的事。
余香可以知道這些事,但除了余香外的人,誰都不可以聽到丁點內容。
本來孫叔堯是連余香也設防的,可陳文浩說過,若是余香想要出賣他們,那他們此刻早已人頭落地,哪兒還有活着的機會?
孫叔堯一想也對,雖然他的心裏還是不喜歡余香,可到底這些事情也覺得無需刻意瞞她。
「子歡到底怎麼想的?他的野心不只是這裏,還有西域?」余香蹙眉,她從未聽說過周子歡對西域的野心。
「這是又一個問題了。你真要我回答你?」孫叔堯本以為自己會被余香刁難,看來並沒有那麼慘。
「不,不用你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對什麼事情有什麼心思,本就與我無關。我現在要從你酒肆的後門離開,你為我重新準備馬車,再給我找個靠譜的車夫。」余香突然改變了主意。
「什麼意思?」孫叔堯沒有聽懂。
「現在有人在後面跟蹤我,我並不確定那是誰派來的人。所以我必須從後門離開,躲過他們的眼睛,才能夠放下心來。」這個心思其實余香一早便動好了的,否則就不會在剛才一下馬車時,就命然子等人把行李如數抱進了酒肆之內。
「你怎麼肯定我有馬車?」其實酒肆後門的確有一輛馬車,是孫叔堯自己的。他好奇的是,余香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
「你沒有也不要緊,想辦法去給我弄一輛來。反正你這酒肆有酒有肉,我不介意多等你一個時辰。」余香順勢坐了下來,雙手把玩起那隻裝有竹葉青毒酒的酒壺來。
只見那酒壺上面有個小機關,只要往下一壓,倒出來的便是酒。然而往上一抬,倒出來的便是水了。
「這帶有機關的酒壺是不是從陳文浩那兒拿來的?」余香將那酒壺往桌上一擱道。
「你若是再問我,就別想讓我給你準備馬車。」孫叔堯說完這話走到後面去查看馬車的情況。
余香嘟囔了一句,「小氣,難道分不清什麼叫聊天,什麼叫幫忙?」
她見孫叔堯此刻不在屋內,連忙將那摺扇從胸前取出來,塞到了桌上的書卷內。
做完了這一切,她又開門喚阿夢等人抬着行李再進來。
「娘娘,您到底是怎麼想的?您跟奴婢說說啊。」阿夢焦慮不已,這一路上娘娘做的每一件事都跟出宮時說好的不一樣,這要是被皇上知道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等到了皇陵細聊不遲,到時候你若不想聊天,都會不知道還能幹什麼。現在只需聽從我的吩咐,跟着我走就是。其餘的,一句別說,一句別問。」說完這話,余香便直接走去了後門。
「這馬車你來坐,這是王猛,他可以帶車趕路。你現在可以將摺扇還給我了。」準備完了一切,孫叔堯伸手向余香要扇子。
余香抬頭望着這輛馬車,比不上布格里的那輛,可也算是寬敞。
「我上車之後便將扇子還你,說到做到。然子,搬東西,咱們上車。」余香說完這話,自己先鑽進了車內。
孫叔堯無奈,碰上這等人,他除了無奈,怕是也說不出什麼。
還好王猛在,若真是余香不肯還自己扇子,還有他幫忙奪。
待人跟行李都上了車,余香才掀開帘子道:「扇子我放在屋內的書卷之中了,你去找吧,必定有。咱們趕路吧,時候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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