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崑崙 第十六章蒼老

    「比我想的好很多。」王拙在腦子裏自己推演幾分後果斷點頭。

    趙志強笑笑，他很明白這時候他表現的越厲害，王拙對他的戒心越大，可是他更明白，一旦他離開了這個他自己的主場，他所有的價值所有的根本就都消失不見了，而在那時候，王拙對他的態度只可能來自於他自己的實力，以及他現在表現出的心機手段，謀劃佈局。

    無論什麼世界，人們在一起都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價值，如果你有價值，那肯定會有人需要你，可如果你沒有價值，那跟人的情分越多，結果會越慘澹。

    「我再去準備準備，收拾好東西來找你。」趙志強看着遠方開口：「小青將那個少女帶來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王拙點頭，沒有在意離開的趙志強，而是看着遠方出現的身影沉默。

    那是一個很平凡甚至很普通的少女，一身淡青色的長裙，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頭髮自然的披散着。鼻子一皺一皺的笑着看着周圍。

    她並不知道遠處有王拙在看着她。她只是聽從秦青安排走在路上，她很好奇也很期待，卻也有些忐忑不安。她走的有時候快有時候慢。跟一個其他少女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王拙眼中，卻浮現出幾分柔情……

    這世界上，總有這樣一個時候這樣一個人讓你心動，讓你沉迷，讓你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讓你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也許是以為愛情，也許是因為年少，也許是因為衝動，也許是因為好奇，也許是因為感動。有很多也許，但這個人肯定出現過。

    她不一定漂亮，不一定溫柔，不一定身材好，不一定有修養，不一定有錢，更不一定能打。更甚至於她簡直就是平淡無奇在別人眼中沒有絲毫特別的女人，可是她在你眼中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伴侶。

    沒有道理，沒有理由，沒有因果，沒有是非對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要。

    連王拙自己都說不出她有什麼魅力，有很多女人比她更漂亮，比她更溫柔，比她更高貴。但是王拙就是看上了她，當年可以不計後果的把她搶來，幾十年後同樣可以不計後果的對待一個跟她有幾分類似的少女。

    「你就是那個小青姐姐說的仙人嗎？」

    王拙抬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身邊的少女有些發愣，只是他也只能點頭：「是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夏花，」少女認真的回答，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點靠譜。

    只是王拙根本沒有在意她的回答，而是開始再次走神，他記得那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叫做夏雨。第一次見的時候她比這個少女要大一些。還有……

    「夏天的夏，小花的花。」

    少女的聲音再次將王拙的思緒拉回現實。她看着似乎還有些迷茫的王拙認真開口：「仙人，我叫夏花。夏天的夏，小花的花。」

    「生如夏花，死若琉璃。」王拙看着她笑笑：「是個好名字。」

    「哦。」夏花有些迷惑的看着王拙，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吃飯了嗎？」王拙忽然開口。

    「吃了。」夏花趕緊回答。

    「嗯。」王拙隨口應一下沉默下去，過了會才再次開口：「我坐一會，你隨意，別打擾我就好。」

    夏花點點頭，不敢說什麼的走到一邊，偷偷看着王拙。

    王拙沒有管她，而是坐在那裏繼續沉默。他的回憶很多。而在其中甜蜜的部分多半關於那個女人，而回憶就是一杯酒，讓人不知不覺的沉醉。

    等到王拙再次清醒過來，天色已經暗淡。而夏花依舊乖巧的站那裏，臉色雖然很是難看，卻也並沒有多走動。

    「一直在那站着？」王拙臉上的笑意並沒有落下，而是繼續笑着開口：「去吧，整理下，然後幫我也準備下飯菜。」

    夏花小心翼翼的看幾眼王拙，點頭離去。雖然秦青一直都跟她說這位仙人很好打交道，但就事實而言，她並不覺得這位仙人好打交道。只能說是不算麻煩。不過她倒也沒什麼怨言，能跟在仙人身邊服侍。是無數人求都求不來的好處，而且還聽說這位仙人是跟陛下有很好的交情。她將這位仙人伺候好了，她的家人自然會好好的。

    只是跟王拙以為的不一樣，夏花的家庭並不屬於王拙搶走的那個女人的家族。也就是說，夏花的出現只是碰巧，而趙志強原本給王拙準備的少女並不是夏花。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雖然說很殘忍卻也很真實。無論是趙志強還是王拙，都不是注重過程的人，他們可以享受過程，但是他們只注重結果。

    老人是什麼樣子的呢？

    他們簡單而又善變，孤獨而又歡樂，複雜而又討厭，常常嫉妒有時陰險，有時甘於平淡有時敢於冒險，自私無聊而又懷恨報復。善良博愛而又任性衝動，喜歡後發制人而又毫無耐心。輝煌時傷感，暗淡時得意，嬉笑時好怒，憤怒時寬容。矛盾而又虛偽，甘於死亡而又不甘失敗。專橫霸道而又好聽人言。淡漠而又瘋狂，有自知之明而又心比天高，沉迷回憶而又茫然前行。（1）

    這就是老人，他們想的和做的也許恰恰相反，他們信守承諾卻又毫無愧疚的違反諾言，他們能為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去死，卻也能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放棄他們在意的人。他們太過敏感而又太過冷漠。

    沒有一個老人跟其他人相似，他們總是有着相同的特點卻做着截然不同的事情。無論他們年輕時候有多睿智多偉大，在他們老去的時候總是糊塗逃頂而又自我感覺良好！

    而恰恰讓人絕望的地方在於，這些符合上麵條件的老人往往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強人，他們身邊的人圍繞着他們哪怕他們死亡都有人為之陪葬！他們的錯誤將會引導更多人走上錯誤的道路而不知悔改！

    偏偏臨近死亡的他們就算知道事實如此也絲毫不管……

    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王拙雖然從沒這樣說過，可是他的行動都在說着這句話。他不怕自我毀滅，所以他更不怕毀滅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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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節選自貓膩大大的《將夜》，做了幾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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