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 第24章 爸爸
心心念念
高老師說：「先進來吧。」說完退着往會客室裏面走。
江霏霏看江誠是沒可能自己走，一把將他抱起來跟着走進去，步子還未立定，就看到眼前兩個人坐在沙發那，應該是一對母子，兩個人都戴着眼鏡十分斯文的樣子。
那個母親看到江霏霏抱着江誠進來，立刻站起身過來。
江霏霏微一頷首算是打招呼，然後拍拍懷裏的江誠，「能自己站着嗎？」
江誠深吸一口氣，盡力止住了哽咽，用力點點頭。
江霏霏彎腰將他放下，再站直問：「高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江誠和張博超今天下午的時候發生了點口角，應該是江誠先動手打的人，也……」高老師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又忍住了。
江霏霏看看那個叫做張博超的孩子，再看看江誠，江誠看着除了哭腫了眼睛，整個人挺好的，但那個孩子就有點被打慘的意思。她大概明白高老師還想說，江誠也將張博超打得不輕。
當下她決定先將打架的原因放一放，蹲下看着他，「是你打傷同學的？」
「……」江誠埋着頭不說話。
她又重複了一遍。
江誠別開頭抿着嘴不接話，整個會客室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異常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江誠身上，但江誠就是擰着不說話。
江霏霏看到江誠的小手緊緊捏成拳頭持在身旁，看樣子崩的很緊但就是不肯鬆口，她只能拉住江誠的手，抬頭和其他三人說：「不好意思，我想先和江誠出去說幾句話。」
說完，將江誠拉了出去，離開門口有些步數才停下，蹲下來，和江誠平視着，江誠想躲，她輕輕說：「誠誠，你既然叫了我媽媽，今天我就是。所以不管今天有什麼事情，我都會替你擔下來。好嗎？」
江誠黑色的眼瞳一下定在她臉上，他行上去抱緊她，點點頭。
江霏霏稍事片刻將他拉開一些，看他臉上淚痕斑駁的，抬手擦去一些，輕聲輕語的說：「那你先告訴我，做錯事了我們都是怎麼辦？」
「……道歉。」
&人是做錯事情了嗎？」
「…>
&你現在打了人應該怎麼辦？」
「……」江誠很不願意開口，但最終還是說，「應該道歉。」不用江霏霏再往下問，他已經咬着牙往下說着，「應該和張博超道歉。」
江霏霏摸摸他的頭，算是一種鼓勵，「那現在能告訴我，你什麼原因要打架。」
江誠又低頭不說話了。
江霏霏估計裏面的人應該也等着急了，沒時間慢慢的磨，「算了，先進去。」說完拉江誠進去，江誠忽然拉住她，小聲說：「因為張博超說我是家裏領的，你們不會管我的。」
江霏霏聽得皺眉，這個說法甚是刻薄，如果對方知道江誠是她家領養的，那就是揪着人短處下口，叫人齒冷！如果對方不知道情況，會在背後說人這種話的，也絕對是叫人髮指！
她很難想像是從一個孩子嘴裏說出來，但更讓她在意的是，「他這麼說，你覺得呢？」
江誠沒說話。
&也這麼覺得？」
江誠搖頭，江霏霏問：「既然你不這麼覺得，那為什麼要打架？」
江誠沒吭聲了，江霏霏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蹲那讓自己緩緩。她有點失望，家裏那麼那麼疼這個孩子，但到最後，他居然還因為這件事情和人掐起來，但她也明白，對於江誠而言缺少一種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是她這種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孩子無法體會的。
江誠看江霏霏半天沒吭聲，瞅瞅她，黑色的眼睛還有點剛才大哭留下的霧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他想說點話但不知道怎麼說。
江霏霏被那目光觸動，摸着他的臉頰，「江誠，你剛才叫我什麼？」
&媽？」
&啊，你叫我媽媽，那你是我什麼人？」
「……兒子？」
&啊，你都是我兒子了，為什麼我還會不管你？」
江誠眨眨眼，再次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她脖頸，糯糯的呼了聲，「媽媽。」
感覺的江誠的擁抱，江霏霏忽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一下重了，「好了，我問你，為什麼那個張博超要這麼說？」
江誠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我考的成績不好你們沒說我，以前去旅遊，你們也覺得不回來上課不要緊……他就說，他媽媽說，不是自己的孩子，才這麼不管。」這話一說完，他自己也是鬆了口氣。
就說小孩子說不出這麼刻薄的話，江霏霏有點怒了，但她不願意在江誠面前說些難聽話，平平氣，「好，我知道了，我們進去吧。等下！」她拉住要走的江誠，「誠誠，我們進去第一件事你要做什麼？」
&
&
&張博超道歉？」
&管他說了什麼話，有多麼難聽，你多麼不開心，打人就是不對的。何況那個張博超整個人比較要小一號，打他你好意思嗎？」
江誠扭捏了下，「……對不起。」
&是和我說，進去了和張博超說。」江霏霏很認真的囑咐完這句才帶着江誠往會客室回去。裏面的人早已經等急了，他們一進去，三個人六隻眼睛立刻盯了上來。
不用江霏霏再說話，江誠已經深吸口氣走到張博超面前，「對不起，我不應該動手打你的。」然後看了眼高老師，「高老師對不起，我不應該打架的。」
會客廳的三個人都有點驚訝，驚訝江霏霏這麼快將江誠擺平了。
張博超媽媽其實還是很不滿意兒子被打的事情，但江誠道歉的態度誠摯的讓她沒辦法說什麼，只好推推眼鏡，揮揮手，「超超，他和你道歉了，你應該說什麼啊？」
張博超也是推推眼鏡，「哦，沒，沒關係。」他的口吻也是孩子的誠摯，臉上都還腫着，但真的原諒了。
張博超媽媽說：「好了好了，既然都道歉了，就算了。」
高老師聽到這話忙一笑要接口，江霏霏已經說道：「哦，那這個就算了，我們說下他們為什麼會打架吧。剛才高老師您說是，口角，對吧，那發生了什麼口角？」
高老師其實沒能從孩子嘴巴里問出話來，聽到江霏霏這一深究，也是無法答上來，只能猜測，「就是……小孩子的口角吧。」
江霏霏唇正色說：「高老師，江誠我一手帶大的，這是他第一次打架。對我來說，應該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您說呢？」
高老師同意，想了想看着張博超問：「張博超，那你說下，江誠和你怎麼會打起來的？」
張博超說：「我就說他家裏都不管他啊！不來上課覺得不要緊，考試考得不好也不要緊啊！」
聽完話，高老師不覺得這些說的有問題，正要開口說話，江霏霏淡淡問：「還有呢？你是不是還說了，是因為他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所以我們才不管他？」
高老師驚訝的看向張博超，張博超低了頭，算是默認。
&們家超超說錯了嗎？」一句話撂出來，張博超媽媽已經先聲奪人。
&誠是我兒子，張太太，你說這話說對了嗎？」
&太太……」
&姓江。」
張博超媽媽將江霏霏打量一眼，涼涼開口：「江小姐，我不是說這個，難道你們家管你們家孩子嗎？學生就應該有學生的樣子，要上課要讀書就好好上課好好讀書，主次不分算什麼？看你年紀輕輕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也是沒讀什麼書吧，不能因為自己不學無術就耽誤了孩子。」
江誠沒想到自己讓江霏霏幫個忙，居然將她也拉下了水，要被人說那樣的話，幾乎要再上去打架了。
江霏霏已經笑說：「我到的確是不學無術，不過我比那些自以為學而有術的家長好多了，起碼我教育孩子的時候，會教他做錯了事情要主動承擔責任，懂得道歉，不像有的人，背後道人是非，被戳穿了還倒打一耙。」
江誠回頭驚訝的看着江霏霏。
&張博超的媽媽氣的跳起來，一聲叩門聲剛好將她的話打斷了，「打擾了。」一個謙和溫柔卻不是力量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江霏霏一下回頭，就看到岳寧城臉色微微發白的立在門口。
岳寧城看到她回頭，啟唇笑笑，臉孔依舊蒼白，但看在江霏霏眼睛裏，那笑容好像有點發光。她脫口說：「你……你怎麼上來的？」她記得這裏是六樓，而且也沒有電梯。
岳寧城信步走來，到她身旁理所當然開口：「當然是走上來的。」
江霏霏看他步子似乎如常，但心裏異常清楚，他肯定是一步不停的走上來的，這對他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還要裝作沒事情的樣子走過來，怎麼能不辛苦？
她伸手挽住他的左手，想替他分擔些重量，但口中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會客室里的其他幾個人也被這突然而至的岳寧城震到，一時沒了聲音。
江誠看着岳寧城，他記得這個人的模樣，也記得江霏霏答應江爸爸江媽媽不去喜歡這個人時，不再笑的眼睛，現在看到江霏霏一下挽住了他的手臂，大約能明白這兩人的關係，那既然江霏霏是「媽媽」，那……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扭身撲了上去，「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