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殤紅顏
果然,今日的宴席,骨赫族有預謀的,周池羽眼眸沉靜,朝着伊靬邪點頭,見她不驚不奇,神色平淡,伊靬邪心底微訝,不由揣摩起周朝皇帝的用意來。
&洛已戰勝各族勇士,請各位王子貴客挑戰」,桑洛右手錘在左胸,單膝跪下說道,「大哥,怎麼樣?上去試試?」,伊穆聿突然高聲說道,全場的視線引到了伊穆赫身上,伊穆赫放下酒
杯,歉意地笑道,「前些日子身體有些不適,恐怕力不能及」,
伊靬邪冷然看着伊穆赫,轉頭摟了旁邊的玉瑩飲酒,而有的人輕嘆氣,伊穆赫身為長子,骨赫族的大王子,卻始終不如次子得到單于的寵愛。
伊穆聿起身,垂下的髮絲上的寶石金珠發出叮叮的聲音,貼體合稱的袍子勾勒出他結實的胸膛,長臂健肌,紋理碩美,慢條斯理地說道,「年年比試,大哥都推卻,難顯我骨赫族風,弟弟今年同樣如此,願為兄長服其勞,挑戰骨赫最強的勇士!」,
&伊靬邪帶頭鼓起掌來,眼神寵愛讚許,其他大臣跟風稱讚不已,勢頭倒向了二皇子的那邊,反觀長子伊穆赫,倒也不恨不怨,在旁人奚落的眼光里,垂首飲酒,怡然自得。
伊穆聿慢條斯理地走到桑洛跟前,他的髮辮垂在身前,健壯俊美,一雙桃花眼勾人,輕佻地看了眼蘇沐雪,暗送秋波,見到蘇沐雪移開視線,輕笑了聲,把袍擺搭在腰帶上,桑洛抱拳彎腰,向他行禮,兩人遂比划起來。
桑洛身高馬大,肌肉噴張,作勢拽住二王子的腰帶,往外拉扯,伊穆聿輕巧躲開,彎着腰,試探着夠桑洛的膊頭,伊靬邪坐在主位上看的津津有味,不時叫聲好,兩人打的難捨難分,最後伊穆聿險險落地時,桑洛稍鬆手,伊穆聿反抓住他,翻到在地。
&皇子英姿威猛,桑洛甘拜下風!」,桑洛跪倒在地,手放在胸前,朝着伊穆聿行了最尊貴的禮,「桑洛勇士,骨赫之光」,伊穆聿握着他的手,把他扶起來,朋友似的拍拍肩膀,「骨赫族勇士備出,王子威武,天佑骨赫!」,群臣高聲稱讚,伊靬邪聽之,大笑起來。
明眼人都看出桑洛略勝一籌,只是最後關頭有放水,但貴為王子的伊穆聿,能與桑洛實力相當,與之一較,可謂是有勇氣、實力強勁,且待桑洛如兄弟,平易近人,讓賬外圍觀的人,紛紛大聲稱好,不斷叫着伊穆聿的名字,伊靬邪大手一揮,封賞二王子。
&骨赫族,推崇勇氣和力量,二王子雖是浪蕩不羈,但是有勇謀,恐怕會是骨赫將來的承繼者」,方譽開口說道,周池羽微微點頭,看着伊穆聿輕佻的眼光,有些不悅,「管他奶奶的,反正都是大周的臣」,寧遠武鼻子哼了聲,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待到伊穆聿回到座位,伊靬邪放下酒杯,抬手示意,讓眾人安靜,頗有深意地看了眼周池羽,緩緩說道,「想來護送公主殿下中,定有勇士,不知可否與桑洛一較高下?」,
周池羽默不作聲,果然等到了伊靬邪的下文,「骨赫尚武,而周朝崇文,當年以君臣相稱,我認為不妥,若是沒有勇士可打敗桑洛,還請昭寧公主回去轉告景弘帝,今後,骨赫與周朝以兄弟相稱,互相友愛,如此大好」。
此言一出,竟大有挑釁的意思,桑洛轉身朝着周朝的座位,抱拳,胳膊肌肉噴張,粗聲粗氣道,「請指教!」,
方譽蒼白了臉,他是文人,只看到桑洛便膽戰心驚,而寧遠武則更能看懂方才的比試,桑洛身高七尺,長手長腳,他夠得着你,但你夠不着他,只要被他逮着,輕則摔倒在地,重則恐怕脖子都要被拗斷,要戰勝他,很難。
&年前邊境之亂,死傷不息,皇上寬宏仁慈,願以邊關安寧換百姓安居樂業,公主祝賀而來,為的是彰顯大周體恤臣子之心,而骨赫族何必執意罔顧皇上之意」,蘇沐雪淡淡說道,
伊靬邪斜睨了蘇沐雪一眼,嘴角有些不屑,似是不願搭腔,而二王子卻懶懶說道,「素聞周朝女子為官,只道是相貌醜陋者,不願嫁人,只得為官,卻不知是如此絕色,真是可惜,若在骨赫,早是被男兒郎搶回賬里,恣意憐愛了」,
旁人都笑起來了,蘇沐雪面如寒霜,神色不變,她本是怕寧小寶按捺不住,會惹出是非,餘光里,寧小寶的座位卻是空的,想來筵席太無趣,溜出去了。
&赫稱臣,要行跪拜之禮,更不可辱我朝臣」,周池羽冷冰冰說道,伊靬邪無謂的搖晃着手裏的酒杯,他如今在漠北聯合各族,勢力不同往日,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軍隊龐大,而十年前受到的傷痛和屈辱,他要在有生之日,逐一討回來。
&非周朝竟沒有一個勇士敢與我族桑洛對比,若是認輸,那就罷了,公主殿下只管如實回稟,從此,骨赫和周朝,兄弟相稱,不復君臣之禮!」,伊靬邪淡淡說道,
啪,寧遠武拍案,瞪着眼,脫口斥道,「我大周勇士無數,有何懼?」,「那便請吧」,此話讓伊靬邪正中下懷,拍手說道,不給寧遠武后悔的機會,
&軍莫急」,周池羽低聲說道,緩緩起身,站立而向,眼神掃了眼遠處的案桌,說道,「今日比試,若是大周輸了,本公主把話帶給父皇,從此骨赫與周朝兄弟相稱...」,「好!只盼公主殿下說話算數!」,伊靬邪應道,就算昭寧公主做不得主,以骨赫如今的實力,也不必再向周朝
低頭。
周池羽淡笑,手裏從金盤裏取出聖旨,放到案上,說道,「若骨赫輸了,君臣有別,只要單于率眾臣,向皇上行十叩九拜的大禮,永世稱臣!」,
伊靬邪臉色微變,掃過謀臣,再看着如巨人站在帳中的桑洛,血氣沖頭,高喝道,「好!」,周池羽微微笑着,重新落座。
&在骨赫,則按冒頓勇士的規矩,以圓圈為界,不使用武器,誰先出圈,則為輸」,帳中的地毯上,赫然有紅色的圓圈,繪着狼頭的圖案,桑洛大步一跨,定定站在圓圈內,挑釁地望向周朝使臣。
周朝眾人皆是臉色凝重,隨着周池羽的目光掃視,將士面露猶豫,要知此戰至關重要,而他們都沒有十足把握能戰勝桑洛,
&大周男兒何在?!」,周池羽高聲喊道,沉默片刻後,「餘風在此,請賜教!」,餘風緩緩走出來,袍擺搭在腰間,眼神堅毅,桑洛仔細瞧了他眼,輕蔑地搖頭,「京城來的,黑虎軍沒有人了嗎?」,
餘風受辱,斥道,「拳腳下見真章」,寧遠武有些不妥,想要換人,卻給周池羽制止了,餘風走到圓圈內,身形較桑洛矮了一截,瘦弱的多。
桑洛輕喝一聲,邁開兩腿,壓下腰,兩手分開在身前,朝着餘風走來,餘風腳步輕盈,凝重的注視着桑洛的舉動,桑洛伸出手試探,餘風運起內力,起手刃劈在他手腕上,桑洛喝了聲,肌肉噴張,絲毫不懼,五指成爪,順勢抓住餘風的手臂,一拉一扯,人已貼到餘風身後,碗粗的胳膊勒住了餘風的脖子,逐漸收緊。
&餘風奮力拱背,手掌抓住桑洛的手臂,想要掰開來,不料卻越收越緊,逼的他面紅脖子粗,眼裏泛起血絲來,餘風腳往後蹬,踢在桑洛的膝上,殊不知他不吃痛,手勁半點不見小,
眼見到餘風臉色紫紅,眼珠鼓起,呼吸不暢時,有人輕喝一聲,「住手!」,桑洛手勁不卸,眼看着餘風的小命就要在大庭廣眾下丟掉,伊靬邪抬手喊道,「桑洛住手」,
桑洛鬆開手,餘風癱軟地躺在地上,滿臉愧疚,不敢抬頭,「本是為了比試,出手未免太重」,周池羽冷聲說道,
伊靬邪笑道,「桑洛力大無窮,恐怕不知這位如此脆弱,公主殿下,我想勝負已分了吧」,「他又沒出圈,如何算的輸?」,嘶啞的聲音從賬外傳來,緊接着傳來騷動的聲音,陰暗的賬外,在光亮與黑暗的交界裏,一道身影出現了。
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容貌,但卻穿着周朝將士的衣裳,步子緩慢卻堅毅,肅然、沉重,帶着無盡的殺機,「來者何人?!」,伊靬邪問道,
&朝的無名小卒」,那人嘶啞應道,從黑暗裏走進光亮,抬手取下頭上的黑色斗篷,一張鬼臉面具出現在眼前,血紅的舌頭伸長,面目猙獰,蘇沐雪見之劇震,而堂中亦響起不少的吸氣聲。
&殺」,「是鬼殺..」,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響起,在其餘各族挑釁周朝邊境時,這位頭戴面具的神秘人,手刃數人,毫不留情,在漠北流傳深遠。
鬼殺走到圓圈旁,扶起餘風,「大人乏了,讓我來吧」,蘇沐雪目不轉睛地望着鬼殺,她想起來,就是這個人在灃州城裏救自己於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