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宮殤紅顏最新章節!
纖白的指節輕叩門,很快地,蘇沐雪穿着月白的衣裳開了門,臉上驚訝,「天色漸晚,怎地還過來?別耽擱了用膳」,
「難道你不想我來麼?」,周池羽進門笑道,順勢把手爐放在一旁,拉過她的手,觸及冰涼,不由挑眉道,「衣裳穿的少,也不怕着涼,雖是初春,可寒意料峭,你身子初愈,得多休養」,
「知道了」,蘇沐雪美目橫她一眼,轉身坐回案前,鋪開的宣紙上,水墨繪着山野景致,「倒是許久不曾見你作畫了」,周池羽露出興味,坐她身側,細細打量起來,
從山澗流下的溪水蜿蜒,青山碧水之間,小橋流水之間,幾座水亭子零落的墜在倒映着鬱鬱蒼蒼的水岸之中,
「這可是顧宅後面的山道?」,周池羽問道,
「你還記得?」,蘇沐雪微訝,「我雖年幼,可此道你和我走過數回,我又怎會不記得」,
周池羽看着山道遠處,兩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約八歲模樣梳着流雲髻的少女,牽着雙環髻的小童,攜手向山行,不正是她倆年幼時常走的山路麼?
周池羽從筆架山上取了支狼毫,在旁寫了一行字,攜手而行,與子同歸,
筆意是她少有的趣然,周池羽吹了吹墨,滿意的放下筆來,從懷裏掏出一枚白玉印章,頂部泛朱色,正巧雕着一隻玉麒麟戲球,模樣嬌憨,鏤空的玉球在麒麟嘴中可轉動,卻不可取出,可見做工的精巧。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周池羽輕碾印章,子玉二字躍然紙上,「子玉?」,蘇沐雪問道,「池羽的字?」,
周池羽點頭,手裏把玩着印章,見蘇沐雪好奇的望來,便把印章往她手裏放去,笑道,「送你可好?」,
「為何送我?我瞧你甚是...」,蘇沐雪接來一看,臉色微冷,那印章下刻二字,明輝,「喜愛」,她隨手把印章扔給周池羽,「石明輝贈給你的?」。
周池羽輕笑了聲,抬手捏她的鼻子,「我怎麼嗅到有點酸的味道」,
「你若不喜,我扔掉便是」,周池羽抬手往窗外擲去,「就算你喜歡的東西,也可以說扔就扔麼?」,蘇沐雪冷言道,
周池羽收回手,握着印章在她眼前晃到,嘆道,「送你也不行,扔掉也不行,沐雪讓朕好生難做」,見蘇沐雪不理人,她便搖頭晃腦道,「我要如何討得了沐雪的歡心呢?」,
「我有些倦了」,蘇沐雪蹙着眉,淡淡說道,周池羽見她心有不快,不再逗她,只道,「沐雪信我」,見她微微點頭,周池羽才起身離去。
蘇沐雪站在窗前,見她的身影漸漸消失,蹙眉不展,滿眼悲涼。
皇帝大婚,朝廷宣佈減賦一年,百姓擊掌相慶,大紅燈籠掛滿了街巷,皇城裏更是妝點的錦繡堂皇。
「皇上,兩位華姑娘求見」,夏菱說道,周池羽放下手裏的禮單,頗為意外地抬頭,「宣」,華衣牽着華玉走來,周池羽見她倆緊牽的手,勾起嘴角,問道,「華玉可痊癒了?」,「聖上隆恩,在太醫院的照料下,華玉的傷已痊癒了」,華玉答道,
「不錯,連話也多了」,周池羽輕笑道,見着二人握住不放的手,心中竟有一絲羨慕,華衣瞧了華玉一眼,欲言又止,華玉安撫她,頓了頓,方說道,「華玉、華衣封師父之命,保護陛下,但如今,陛下貴為天子,宮中高手無數,華玉和華衣甚為想念師父,這便想來,跟陛下辭行了」,
「你們要走?」,周池羽微訝,蹙眉不語,華衣急道,「師父、師娘年歲已大,身邊需要人服侍」,華玉捏了捏華衣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華衣抿唇,低頭緩道,「皇上,華衣乃山野之人,不慣宮裏的規矩」。
「你的性子,朕自然知道,這宮裏也無人敢為難你」,周池羽沉聲道,見她低眉順眼,嘆道,
「罷了,罷了,連華衣也變得如此謹小慎微,朕可看不得了」,遂笑道,「看你等模樣,這皇城似吃人的猛獸似的,朕准了!」,
華玉、華衣大喜,磕頭謝恩,夏菱也為其歡喜,只有些不舍,眼眶微濕,道,「這一別,也不知何日能再見了」,
「夏姐姐,你若想小衣了,便來華馳山」,華衣恢復了幾分靈動,拉過夏菱的手,開心道,夏菱眼眸一黯,自知此生不能出宮,情緒複雜,淚水奪眶而出,哽咽着應了。
華玉、華衣跪拜了周池羽後,轉身出殿,一掃來時的壓抑,腳步歡快而輕盈,周池羽攏手看着二人,眼神悵然。
夏菱擦掉了眼角的淚,遲疑半響,方試探地問道,「皇上任德寬厚,奴婢有一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提?」,
「哦?」,周池羽轉身看她,眼中探究,道,「講」,夏菱道,「是關於夏知、夏畫的,她二人已及出宮年紀,與奴婢情同姐妹,想替她倆向皇上求個恩准,允其出宮」,
周池羽臉色微沉,冷笑了聲,道,「朕平日待你們不薄,竟是一個個都想離朕而去麼?下次,是不是你就要替自己求恩准了?」,夏菱嚇的跪倒在地,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只願終審侍奉皇上,只是..只是..」,
周池羽擺手道,「此事你不必再提,若她倆真有心出宮,自會來求朕」,夏菱流下眼淚道,「奴婢早將她二人看作姐妹,才放膽求皇上,陛下忍心將有情人分離麼?」,
夏菱是很懂事的人,如今敢直面提請,確叫周池羽頗為驚訝,道,「此言何意?」,夏菱道,
「奴婢想夏畫可能是有了意中人」,「放肆!」,周池羽怒道,「宮女竟敢與人私通!來人!將夏畫帶過來!」,
「皇上!皇上!奴婢,奴婢,只是聽聞夏畫老家從前有訂親的郎君」,夏菱急急澄清道,
夏畫被帶來時,瞧見夏菱哭倒在地,遂跪倒在地,道,「請皇上看在夏菱姐姐這麼多年伺候的份上,饒她的錯」,
「確是姐妹情深」,周池羽笑道,「夏畫,朕問你,你可是想出宮嫁人」,夏畫一聽,滿臉通紅,只磕頭道,「奴婢,不敢奢求」,
「朕待你們不薄啊,竟然一個、兩個,都想離朕而去」,周池羽笑道,眸光清冷,「此事,不許再提!」,夏畫神色黯然,只聽得周池羽道,
「夏菱,今日你逾矩,朕就罰你半月奉例」,
「謝皇上開恩」,夏菱垂頭,抹掉眼淚,看着夏畫內疚的眼神,朝她輕搖了搖頭。
夏畫退了出去,周池羽坐在案前,看到夏菱紅着眼替她斟茶,垂首站在旁邊,嘆道,「你心裏有怨氣?」,「奴婢不敢」,夏菱低聲道,門外有太監通傳道,「皇上,夏知姑娘到」,
周池羽把茶重重放在案上,冷笑道,「傳」,夏知端着一盅湯,快步走進來,看了眼旁邊的夏菱,跪倒在地,「奴婢給皇上燉了一盅燕窩雪耳湯」,
周池羽眼鋒微掃,手指握着腰間的玉佩,沉默不語,見夏知端着的兩手舉到顫抖了,才開口道,「起來罷」,「是」,夏知起身盛湯,揭開盅蓋,清甜的香氣傳來,讓人食指大開,「說罷,你又有何所求?想讓朕賜你出宮?」,周池羽笑道,
「奴婢不敢,皇上愛吃奴婢做的東西,奴婢願一輩子都給皇上做吃的」,夏知低頭,誠實說道,這才叫周池羽臉上雲開霧霽,輕哼了句,「下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