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只能嘎地又放慢速度,我問豹哥:「前面是出什麼事了?」
「橋……橋……」他急得抓耳撓腮。
我知道有座橋,因為一條河橫穿這個地區,是沒辦法繞過去的,這是最近的橋。
河也不算大。是條支流而已,不是無人村那條,那條更小,僅比小溪大一點。在這條河上的橋不少,這是最近的一條。
「快說橋怎麼樣了?」
「橋……沒了!」
他們也太狠了吧,居然對橋下毒手,不會是拆了吧?
我有心過去看看,卻又放心不下花轎。回頭就看見辮子姑娘坐在花轎頂上,對我揮揮手。
這應該是讓我放心去的意思,靠你了,媳婦!
我衝到前面去,大約幾百米的地方就是河,但天有微光,遠遠就看見那原本架在河上的小橋沒有了。沒了橋,那能不能過河呢?反正這河也不大。我還有時間看看哪裏水淺一點趟過去。
渡河沒有橋的話,那就只靠船了,這種又不是大河,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船。
造船是講究效費比的,整條小河上用單人的船都去不了太遠,有激流水壩,造船沒意思。
沒準我們可以扎木排渡過去?
那得找水流比較緩的河段,水流慢的地方都有個特點,那就是河面寬。擺渡一下黑閣看新節
築橋的地方下面就比較合適,水流不急,就是有點太深了,天黑可能會出事,往旁邊走一走,找到個比較合適的地方。我往河中間扔了跟竹竿試探深淺,竹竿飛過去之後插入水裏,貌似也不深。就到膝蓋的樣子,完全可以趟水過去。
但是下一刻,就有一個巨大的身軀在水裏翻了個身子,好像是蛇?
那身軀足有水桶粗,我和豹哥面面相覷……
打開手電往河邊的水裏一照,水裏忽然看見個慘白的人臉,臉上都長了毛,被光一照就往深水區退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簡直太過分了,根本不給我們條活路走。
我對豹哥說:「繞路,讓他們往下遊走,我在前面探,不遠的地方應該還有座橋。」
雖然河不大橋也不大,但我就不信他們能把附近所有的橋都拆了!
後面的花轎繞開了原路線,往下游的橋走,我先過去看看。遠遠看見橋還在。
我鬆了口氣,然後看到橋上站着一個人,心頭又是一緊。
走進了看,來到橋頭,我看見了那個人的裝束,這套魔法師行頭我認識。就是那個跟我做對的執禮人!終於出現了,我抄起扁擔就往橋上走,走到他面前停下。
「我說你們是要鬧哪樣啊,人家結個婚都礙你們的事嗎?」我大聲質問。
他直言不諱:「今晚你過不去,我必破你的禮!」
「好大的口氣,不過太外行了吧?」我晃動着扁擔說,「今晚我是掌禮,你動得了我嗎?」
他冷笑:「要掌禮,你經驗不夠。」
我也冷笑:「到這裏,你們也吃不少虧了吧,還不死心嗎?」
他慢悠悠地說:「那些消耗都是無所謂的,只要能破了你的陰婚,一切都值得,知道一次陰婚能積攢多少陰德嗎,寧拆十座不毀一樁婚,一樁陰婚的陰德甚至比十座廟還多!」
我就不明白了:「破了我的禮,陰德難道還能歸你?破婚是遭報應的。」
「有報應,也是代價。」他竟無所謂地說,「只要能擋你的陰德,這些都不是問題。」
陰德?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對了,女明星的那個青梅竹馬跟我提起過,他還存有那麼一點點從前的記憶,跟我說我有一個陰德碑,然後他就被自己那青梅竹馬纏着掉下去了。
陰德碑是什麼,能吃嗎?
大事咱不說,今晚是我掌禮,這讓他們破了豈不是很丟人?
於是我堅定地對他說:「那沒什麼好談的了,我的扁擔已經饑渴難耐!」
大家相距不遠,我抄起扁擔就砸過去,這扁擔比鐵棍還硬,我都擔心一下把他人砸死了,明天怎麼跟警察解釋……然而擔心是多餘的,他輕鬆就避開了,看那水平應該是練過,走路一陣風。
如果真要拼個你死我活,明天跟警察解釋的應該不是我……
不要緊,我拿着武器呢,不斷捅,爭取把他逼走,這貨擋在這裏我心裏沒底。
然後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扁擔,我可是大力砸下去的,他似乎一點不疼的樣子。
「放開!」我大喝一聲。
沒想到這一下比我開始用力打還有效,嘣地一下他撒手彈開了。
「啊哈哈哈……你這是雞蛋碰石頭,今晚我掌禮!」我已經回過神來。
他比我厲害又怎麼樣,今晚他不是掌禮,陰德也不可能在他身上,陰婚的氣勢是我的。
被彈出好幾米遠,他幾乎已經退到那邊橋頭了,後面的花轎趕到,已經上了橋頭。
「哼哼,先過了這關再說吧。」他冷笑一聲,一跺腳:「陰陽諾,地門開,陰水漫過奈何橋!」
這是什麼意思,我沒聽過,忽然陰風吹來,吹得橋上的我都瑟瑟發抖。
趕緊回頭喊:「起陰風了,快靠近轎子!」
陰風裏,花轎就像個大火爐,根本不受影響,我哈哈大笑:「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對方執禮人退到那邊橋頭,冷笑道:「那你們慢慢過吧。」
裝逼的人都喜歡這樣,明明被主角痛扁了一通,最後擦擦血還裝酷冷笑,說什麼「越來越有意思了」之類的話,仿佛剛才被打成豬頭的不是他……
不對,好像還有別的變化,我感覺腳下越來越涼,低頭一看,下方黑黑的河水似乎漲起來了,水位越來越高,有漫到橋的架勢。
「快走,漲水了!」我回頭大喊。
可他們快不起來,陰風可以直接把人吹死的,他們貼着花轎動作很彆扭。
算了,左右就是條小橋而已,也不算長……
我往前一看,靠啊,這橋怎麼忽然那麼長了,從這裏望過去,橋頭比剛才遠十倍不止!
豹哥換了柳媛媛,加快速度,柳媛媛忽然喊道:「快看,水下有東西!」
我往橋下看,那水位已經快漫到橋底了,從水下伸出一隻只胳膊,胳膊上是乾枯的手掌。
那一隻只手掌在虛空抓着,估計沒多久水位過橋面的時候,就該把人往水裏拖了。
花轎在提速,危險也在增加,柳媛媛一個不小心吹到了點陰風,身體一晃就仿佛失去知覺似的往河裏掉。幸好辮子姑娘坐在花轎頂上,提着燈籠側身垂下來伸手一拉,就把柳媛媛給拉了回來。
透過燈籠,我似乎看到柳媛媛身體裏有個黑影剛才都冒了出來,被辮子姑娘拉的時候又縮了回去,這應該是她的魂魄了,陰風不吹人體,直接作用的是魂魄。
還好有辮子姑娘……可她是怎麼做到花轎上的,不是說陰魂都無法接觸花轎嗎,所以轎夫得用活人,唯一能在迎親時接觸花轎的就是新娘子。
辮子姑娘和我的陰婚不是破了嗎,怎麼穿着嫁衣就算啊?
此時,一條黑色巨大身影從水裏躥出來,從上方越過橋面,長長的身體還在水下。
這是條巨蛇,它要幹什麼?
我想到了,它是想用身體纏住小橋,然後用力勒斷!
靠,橋要是斷了,豹哥幾個命都保不住,下面的不是普通河水,而是陰水!
然而危急關頭總有英雄救美,我那麼帥一看就不是早夭之相,這個時候英雄也該出來了,辮子姑娘就好像武林高手一樣,腳下繡花鞋輕點花轎,提着燈籠竟飛起來,一手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