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怔,下意識地看向凌靜姝。
凌靜姝神色未變,含笑走上前來行禮:「奴婢見過太子妃。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太子妃似笑非笑地揚起唇角:「你就站在溶月身後,伺候她用午膳吧!」
凌靜姝心中湧起一股怒意。她進宮當差,做的確實是伺候人的活。可太子妃這種態度,分明是成心羞辱。
她從未對皇太孫有過半點企圖,也沒有厚顏嫁到太子府的打算。太子妃這麼做算什麼?
蔣溶月也是一驚,硬着頭皮張口道:「多謝母妃美意。不過,兒媳年輕力壯身子健康,無需人伺候,自己用午膳就行了……」
太子妃淡淡地打斷蔣溶月:「溶月,我知道你和她原本就相識。不過,如今她進宮當差,你卻貴為太孫妃。身份有別,她伺候你午膳也是理所應該的事。」
知子莫若母!
皇太孫剛才的心神不寧,別人沒多留意,太子妃卻看的清清楚楚,心裏別提多不痛快了。
更讓太子妃惱怒的是,皇太孫的青睞和注目,凌靜姝竟不領情。
兒子喜歡她,是她的福氣。她有什麼資格嫌棄推辭?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不娶凌靜姝過門,那也只有太子府不樂意的份,哪裏輪得到凌靜姝不肯。
太子妃憋着一股悶氣,逮着這個機會給點「顏色」讓凌靜姝看看。順帶着數落不長心的蔣溶月幾句。
丈夫的心思在別的女子身上,竟然都沒察覺。還幫着情敵求情說話。真是個沒腦子的東西!
蔣溶月是剛過門的新媳婦,臉皮薄,被婆婆這麼一數落,頓時漲紅了臉,不敢再吭聲了。
太子妃心氣稍平,又瞄了凌靜姝一眼:「怎麼?莫非你不情願?」
凌靜姝暗暗握拳,將心裏的怒意按捺下去,恭敬地答道:「能伺候太孫妃午膳,是奴婢求之不得的事。奴婢怎麼會不情願。」
太子妃忽然發難,和皇太孫剛才的失魂落魄不無關係。說到底,她才是最倒霉最無辜的那個!就因為身份低微,太子妃便理所當然地將怒氣都發到了她的身上。
幸好,她對皇太孫沒有動過心。
幸好,她拒絕了皇太孫的情意。
若是真的嫁給了他做什麼側妃,這輩子都要活的窩囊憋屈。
……
凌靜姝維持着淺笑,站到了蔣溶月的身後,為她布菜。
蔣溶月身為名門閨秀,自小衣食住行都是被伺候慣了的。可今天凌靜姝往身後一站,她就覺得渾身彆扭不自在。
婆婆到底在為什麼不高興?為什麼要這般刁難凌靜姝?
蔣溶月這半天來一直戰戰兢兢地敬茶請安,壓根沒察覺到新婚丈夫的心思有異。
&孫妃,這是清蒸鱸魚,魚肉鮮嫩味美。」凌靜姝夾起一塊魚肉放進蔣溶月的碗裏,一邊輕聲說道。
蔣溶月在太子妃的目光下,硬着頭皮將魚肉塞進嘴裏,胡亂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味同嚼蠟食不知味!
偏偏太子妃還笑吟吟地問道:「溶月,這鱸魚的味道如何?」
蔣溶月清了清嗓子應道:「不愧是宮裏的御膳,確實十分鮮美。」
&是覺得好吃,那就多吃一些。」太子妃又瞟了凌靜姝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凌靜姝原本還憋着悶氣,現在反而坦然多了。
不就是伺候一頓午膳嗎?最多一個時辰就熬過去了。何必耿耿於懷白白生氣。再說了,人憎鬼厭的是太子妃,蔣溶月一直是滿臉歉意。
凌靜姝又夾起了一大塊魚肉,微笑道:「請太孫妃慢慢享用。」
蔣溶月:「……」
蔣溶月忍着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衝動,將魚肉塞進嘴裏。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說一聲「我已經吃飽了不想再吃了」。可惜太子妃一個眼神飄過來,她就得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任由凌靜姝伺候布菜。太子妃還不時地指揮凌靜姝。
不想吃都不行!
吃得少了都不行!
一直吃到撐了,蔣溶月才可憐兮兮地小聲道:「母妃,兒媳吃飽了。」
太子妃這才嗯了一聲。
蔣溶月鬆口氣,忙轉頭對凌靜姝說道:「阿姝,有勞你了。」
話音剛落,眼前便出現了一張熟悉的俊臉。
是她的新婚丈夫。
男女分席而坐,中間又以屏風相隔。皇太孫怎麼忽然冒出來了?
……
蔣溶月還沒來得及露出笑臉,就聽皇太孫冷冷問道:「凌靜姝,你怎麼會站在這裏?」
凌靜姝站在這兒伺候蔣溶月午膳,被太子妃無端刁難,已經夠惹人矚目了。現在皇太孫這麼一張口,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一片靜默。
凌靜姝心裏的懊惱就別提了。
眼看着就要熬過去了,皇太孫偏偏來了這麼一出,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一團亂七八糟的都叫什麼事?!
&婢奉太子妃的命令,伺候太孫妃用午膳,」凌靜姝略略垂頭,聲音平平板板地,聽不出半點情緒:「太孫妃剛才在對奴婢道謝。如果殿下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說着,行了一禮,便退到了角落裏。
皇太孫抿緊了嘴唇,眼中閃出憤怒的光芒。
只不知道,這憤怒是衝着滿臉無辜又委屈的蔣溶月,還是衝着角落裏面無表情的凌靜姝。抑或是有意刁難凌靜姝的太子妃!
&曜,你這是做什麼。」太子妃警告地看了皇太孫一眼,臉上卻露出適宜得體的笑容:「宴席還沒結束,還不快些回去坐着。」
你是要讓所有人看笑話嗎?
皇太孫深呼吸一口氣,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太子妃鬆了口氣,又揚起笑臉打圓場:「阿曜天生一張冷臉,總是這麼掃興。大家可別介意。」
眾人紛紛笑道:「無妨無妨,太子妃不需介懷。」
&啊,太孫的脾氣大家都知道的,不會放在心上。」
表面看來,一派和睦融洽。
太子妃臉上笑着,心裏卻一片陰鬱不快。
蔣溶月到底還年輕,遠遠沒有太子妃的城府,垂下頭,幾乎委屈地快哭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