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偶爾脫落髮出清脆的碰撞聲,迴蕩在山澗。
她半個身子懸空,雙手攀着一塊鬆動的山石,一刻就會跌入懸崖reads();。
見到這種狀況,膽小的會發出驚叫,膽大的會立刻撲上來救人。
但現在這個男人,發出了驚叫,也撲了上來,但問的話以及動作卻是古怪。
他沒有立刻把她拉上來,而是按着她的手捏住了她手裏的紫英仙株。
他蹲在面前,日光被擋住投一片陰影罩住了君小姐。
君小姐也能看清了他的臉。
他大約二十一二的年紀,膚色不算白皙,但光澤而細膩,鼻樑高挺眼睛明亮,相貌出眾。
他此時蹲來,依舊塊頭不小。
他的腰裏纏着一根草繩,掛着一隻兔子,還別着一把斧頭。
斧頭上還沾着血跡。
不知道是砍的兔子還是別的什麼。
君小姐的視線回到他的臉上。
「我快要掉去了,公子你能拉我上去嗎?」她說道。
沒有急沒有惱更沒有害怕,就好像她說的是今天天氣怎麼樣。
眼前的男子笑了,笑容溫煦又帶着幾分不羈,這不羈並沒有讓人覺得反感,反而更添了幾分別樣的風姿。
「好啊。」他說道,說完這句話,長臂一用力。
君小姐就輕輕鬆鬆的被拎起來,他也隨之站起來,帶着她退後。
才離開這裏,這邊的山石就嘩啦一聲陷落。
男子呼的一聲。
「好險啊。」他說道,拍了拍胸口,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你差點就掉去了。」
是啊,好險。
君小姐看着自己還被他握着的右手。
男子的手骨節粗大,手掌寬厚而有力,手指上還有薄薄的繭子。
「是啊,真是多謝公子了。」她垂目說道。
「你是做什麼?怎麼跑到這裏來了?」男子好奇的問道。
「我是採藥人。」君小姐輕聲細語的說道,抬眼看着男子,「公子是這裏人嗎?」
怎麼也恰好到這裏來?
男子微微一笑。
「我是砍柴人。」他大聲說道。左手拍了拍腰裏的斧頭。
君小姐再次施禮。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她說道。
男子忙抬手制止。
「不用reads();。不能這麼說。」他說道,「舉手之勞而已。」
君小姐沒有再說話,視線再次落在還被男子握住的手上。
有一句話說的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戲台上那些嬌滴滴的小女子被仗義的公子相救。就是說着這樣的話,對這位公子獻上芳心。
街市上也有地痞無賴抓住不知哪裏來的小女子,說着這樣的話凶神惡煞的招搖過市,無人敢管。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她沒有說話,二人之間沉默。
荒山野嶺。一個漂亮的小女子,一個拿着斧頭的青壯砍柴人,這沉默讓氣氛變的有些詭異。
就在君小姐要再說話的時候,她的右手猛地被一翻。手臂頓時酥麻,緊緊握着的手鬆開了。
不待她低呼,握着她的手的那隻手也移開了。接住了跌落的紫英仙株。
「好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他大聲說道,帶着幾分隨意對君小姐擺擺手,瀟灑的轉身。
君小姐看着被他拿住的紫英仙株。
「這位公子。」她說道。
男子的身影一頓,皺眉回頭。
「你要這藥草是為了治病還是為了賣錢?」君小姐看着他說道。
男子笑了。
「你是說這朵花嗎?」他說道,將手裏的紫英仙株晃了晃,「這個我還沒想好,反正是我的東西,回去後慢慢再說。」
君小姐看着他,看着他強壯的身形,以及腰裏帶着血的斧頭。
「可是,這是我采的。」她說道。
這話她不該說,但是她還是想要說,雖然不夠理智,但不知道是不是死過一次,她特別的不想對自己說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有些事不急。
來日方長,有些東西沒了等以後再找。
可是誰知道一刻是不是還有來日。
她得師父照看六年,無一回報,來日即將為父報仇而奔波,翻山攀嶺只為尋到紫英仙株的時候是不可能的。
聽她說這句話,男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原本溫煦的氣息頓消,就如同他腰裏別着的斧頭一樣,散發着血腥氣。
「你知不知道不該說這句話?」他說道,看着這個站在山坡上似乎被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姑娘,聲音意味深長。
荒山野嶺,孤身的小姑娘,別說搶她一朵花,搶她的人又怎麼樣?
他把她能拉上來,也能將她扔山崖。
現在的小姑娘,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越發的得寸進尺reads();。
再說,這能叫搶嗎?
「可是,這紫英仙株的確是我采的。」君小姐再次說道。
男子的臉色更陰沉了。
「小姑娘,你說錯了。」他說道,「這是我采的。」
「是我采的。」君小姐說道。
這就像孩子們之間沒有意義的口角爭執,你的我的你的我的。
男子一步跨過來,像一座山壓過來,投來巨大的壓力,攜帶的風幾乎要將君小姐吹倒。
君小姐真的跌倒了。
倒也不是被嚇得或者被風吹的,而是她的腳在適才蹬着山崖的時候就傷到了,此時坐到在地上,裙角露出血跡。
並沒有斧頭砍來,也沒有將她拎起來扔進山崖,當然更沒有看她跌倒而憐香惜玉。
「你想一想。」男子惡狠狠的說道,「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已經死了?你要是死了,這花還是你的嗎?」
他伸手指着地上。
「你死了,這花就扔在這裏了,誰撿到就是誰的。」
然後蹲來看着君小姐,濃眉皺起。
「你還講不講道理?」
君小姐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可是。」她伸出手向身後指了指,「我剛才是在那邊,我死也是死在那邊,這樣的話花就隨着我掉去了,所以按道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神情認真。
「你也撿不到的。」
男子瞪眼,臉上浮現惱火,舉起來沙包大的拳頭。
君小姐沒有閉眼,看着那沙包大的拳頭一晃指向那邊的方向。
「但是我剛才已經捏住這株紫英。」他說道,「你掉去,它也掉不去,所以,它還是被我撿到了。」
君小姐立刻搖頭。
「我掉去也絕不會鬆手的。」她說道,「要麼它隨着我掉去,要麼它被我扯成兩段,那這正只紫英仙株還是不是你的。」
沙包大的拳頭停在她的鼻頭前。
「小姑娘,我一定有辦法在你掉去的時候讓你鬆手的,你信不信?」男子惡狠狠的說道,另一隻手一甩,那隻別在腰裏的斧頭被啪的砍在君小姐的身側,擦着她的裙角,濺起塵土和砂石。
君小姐不說話了。
「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不講道理。」男子說道,義憤填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