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人群一陣安靜,所有的視線都落在舉着手的年輕人身上。
朱瓚他們不熟,但成國公人人皆知。
京城裏消息靈敏,夜裏出了新事件,天明大街上就能傳遍。
成國公世子打人鬧事被皇帝要押解進京但又跑了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
大家猜測成國公世子是被成國公護住了,被成國公扔到金人地界殺敵去了。
怎麼也沒想到成國公世子竟然出現在這裏。
一陣安靜之後,眾人哄然。
「成國公世子!「
「快來看啊成國公世子!」
「成國公您要護着我們平安啊!」
「成國公世子長這麼好看啊!」
城門前陷入一片混亂,官兵們錦衣衛們差點被擠翻。
「休想再來這一招。」有錦衣衛喝道,伸手拔出繡春刀,「錦衣衛辦差,擋者斬。」
一片嗆啷刀出鞘的聲音,伴着砰砰的擊打聲。
而與此同時官兵們也都紛紛抽出了兵器。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民眾們再顧不得看熱鬧,錦衣衛可是真的當街殺過人的。
當時是陸雲旗奉命抄一個官員的家,此官員頗得學子擁護,不少學子前去阻攔喊冤,結果陸雲旗眼都沒眨一下,直接下令以亂黨論之殺無赦,雖然沒有當街砍死,但也讓不少學子見了血傷了皮肉。
民眾們紛紛抱頭蹲下。
轉眼就只有朱瓚獨立其中格外的顯眼。
錦衣衛們圍上來,官兵們也圍上來。
君小姐蹲在人群中抬頭看過去。朱瓚依舊沒有奔逃或者動手的意思。
他依舊高舉着雙手,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啊逃不掉了,被你們抓住了。」他還大喊道。
錦衣衛們神情冷肅。掩住了他們的憤怒。
這一段日子朱瓚帶給了他們太多的憤怒。
等到了他們北鎮撫司,有無數的辦法來平息他們的憤怒。
「拿下。」為首的錦衣衛冷冷說道。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厲害,但錦衣衛們沒有絲毫的畏懼持刀上前。
這個男人沒有動作,有一群男人站在了他們的前面。
「慢着。」為首的將官說道。
「武大人。」錦衣衛首領看着這邊的官兵將領,冷冷說道,「你們什麼意思?」
「多謝江百戶大人協助,如今罪將已經落網。餘下的事我們兵部來處置吧。」被喚作武大人的將官大咧咧的說道,「我會稟明上峰感謝你們鎮撫司的。」
江百戶冷冷看着他,並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陛下這件案子是交給鎮撫司辦的。」他說道。「武大人是要抗旨了?」
武大人嘖了聲。
「別,別,別給我扣帽子,這可是太可怕了。」他瞪眼說道。「你們北鎮撫司的人說話太嚇人。別上來就大帽子一扣,事情可得先說清楚,怎麼這案子就是交給你們鎮撫司了?陛下明明說的是命我們兵部嚴查,我們不查才是抗旨呢。」
江百戶神情依舊冷冷。
「陛下命你們兵部嚴查,你們查了嗎?人都不去鎮北,所以陛下才讓我們去。」他說道。
武大人摸着脖子哈哈笑了。
「哎呀我知道你們幫了大忙了。」他說道,「回頭讓我們大人拉着一車酒,我們都去你們鎮撫司跟你們大喝一場。」
這邊豪爽大笑。那邊飛魚服繡春刀冰冰冷冷,形成了詭異的對峙。在場的民眾就算不抬頭也忍不住寒戰。
要打起來了,要打起來了。
兵部這群兵痞子跟北鎮撫司這群錦衣衛要打起了。
這要是打起來,他們可就慘了。
但是偏偏誰也不敢亂動。
原來果然進城的話就有人相護他,君小姐看着這邊的對峙,明明已經到了錦衣衛們的眼皮下,但這些人還是敢護着他,可想而知如果昨晚他去找這些人,錦衣衛們只怕根本就見不到他的面。
可是他還是出城了,就為了去自己的墓前送那朵花嗎?
是成國公委託他來完成約定的嗎?
君小姐看着朱瓚。
「哎呀,你們都別吵吵了。」朱瓚喊道,將手一甩,「你們兩家我哪都不去,我要去見陛下。」
見陛下?
錦衣衛以及官兵們都轉頭看向他。
「世子爺以為陛下跟您一樣閒嗎?」江百戶冷冷說道。
朱瓚看着他笑了。
「你說話真是不好聽。」他說道,「聲音也不好聽,可真該跟你們千戶學學,看人家說話聲音多柔善。」
陸雲旗的聲音是忌諱,尤其是被拿來調笑,在場的錦衣衛們頓時都色變,眼中再不掩飾憤怒。
「武大人,讓開。」江百戶喝道,將手中的刀揮向前。
刷拉一聲,錦衣衛們都揮刀向前。
官兵們也同時將兵器舉起對準了他們。
「江百戶,咱們要是在街上打起來,可就不好看了。」武大人說道,神情也漸漸凝重。
江百戶一語不發,只是一步一步上前。
武大人的神情也肅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城門前如同暴風雨來的前夕。
朱瓚忽的一甩手大步向城中奔去。
「你們慢慢商量,我先進宮見陛下。」他喊道。
伴着這話音落,人已經如疾風般沖向城中。
對峙的雙方頓時忙亂。
「快追。」兩邊都喊道。
一個追着要抓,一個追着要護,呼啦啦的你爭我搶的向城內涌去。
眨眼城門前就只剩下抱着頭蹲在地上的民眾。
能起身了嗎?
民眾們都還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直到看到一個女孩子起身噠噠的跑向城內,眾人才一鬨而散。
大街上人仰馬翻。
朱瓚穿行其中,直奔向皇城所在,將錦衣衛官兵都甩在身後。
但轉過一條街,前方的街道上沒有穿行的民眾,就像突然被清了場。
也不能說沒人,就在街道前方一排人馬並立,晨光下清一色的朱黑相間花紋繁複艷麗的衣袍格外的刺目。
朱瓚停下腳,看着前方的人馬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在他身後追擊的錦衣衛官兵們也放慢了腳步,錦衣衛們反而後退幾步,擺出陣勢將這邊堵住,與那邊的錦衣衛們形成合堵。
官兵們則繼續向前站在了朱瓚身後。
雖然很畏懼,但跟着看熱鬧的民眾也不少,看到這場面大家也都停下腳,緊張又興奮。
「圍住了。」
「誰來了?」
他們低聲的詢問着。
「那不是陸小棗嘛!」
朱瓚的聲音在安靜的大街上揚起。
「真是好久不見了。」
陸小棗?
陸小棗是誰?
民眾們好奇的對視詢問。
站在人群後的君小姐神情木然,沒有任何的疑問和好奇。
「我有個小名,叫小棗。」
「真是好笑,怎麼叫這個?」
「因為我小時候又黑又小,跟干棗一樣。」
「那可真看不出來。」
來了京城就是好啊,那些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這麼隨隨便便的在街上就見到了。
君小姐神情平靜,垂在身前的手握住。
人馬分開,一人從後走出來,就算清晨的朝陽也不能在他的身上添上一絲暖意,瓷白的臉上面如表情如同蠟塑。
「千戶大人。」前後的錦衣衛們齊聲施禮,震的圍觀的人不由心頭跳了兩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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