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意意識恍惚的從樓道上踉蹌跑過,面前的長廊暈眩的如同雙腳踩在海綿上。
她的每一腳都彷佛下一刻會摔倒,雙手緊緊的靠在牆紙上,樓道的階梯也好似是一條正在蜿蜒的小蛇,她一腳踩過,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傾倒。
樓梯下,一道身影匆匆跑上,男人的手掌托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林安意?」
男人的聲音忽遠忽近,林安意撐着最後一口氣瞪着接住自己的男人,模糊的五官里似乎氤氳着一團水霧,她看不清。
徐戚宸瞧着她手腕上那道驚心駭目的傷口,眉頭一蹙,脫下外套將她身體體溫保住,順勢將她抱入懷中,倉惶的從樓道上急促跑下。
這座開店至今長達八年的旅館從開業到今日,從未有過超過十位客人的入住,而今天卻迎來的開店以來最為壯觀的一幕。
一輛輛越野車緊而有序的駛進停車場,煞是將旅館老闆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迎上前。
林勛易從車內第一個走出,目光穿透而過迎面走來的旅館老闆,直直的望向從旅館內小跑而出的背影:徐戚宸?
徐戚宸將昏迷的林安意放回副駕駛上,抬頭凝視遙望自己的那雙瞳孔,兩兩目光撞擊,清冷的風將周圍的溫度驟然拉低。
林勛易心裏躊躇,此情此景見面,他是不是應該主動上前握手相交一番?只是徐戚宸這個人道上都知心高氣傲,有官家子弟的桀驁。
只怕自己這一上前免不了一番寒暄,如果被他知道爺在這裏……
不對,剛剛他懷裏抱着的人是誰?
徐戚宸並沒有過多的回應男人有目的的打量,繞過車前,直接坐進駕駛位,隨後不作停留的揚長而去。
副手見林勛易一動不動,主動走上前問道:「勛爺要不要派幾個人跟上去?」
林勛易擺手,「當務之急是接回爺。」
話音一落,林勛易直接繞過抬手準備握手的旅館老闆,大步流星般邁上台階。
一眾人馬浩浩蕩蕩走進,狹小的旅館儼然人滿為患。
房間裏,兩道身影依舊僵持不下,冷冽的刀鋒倒映着燈光的灼目而顯得更為寒冷。
雷宏一米八五的個子被秦曜死死的鉗制住,兩人重傷,伴隨着血液的流逝氣力也在漸漸的消怠。
秦曜輕喘着粗氣,膝蓋抵在雷宏的心口正中。
雷宏手中的短刃在掙扎中越發靠近秦曜那張氣宇軒昂的面容,只要他稍稍上前一點,黑道上俊美到無人敢親近的男人便從此一去不復返。
「我很好奇沒了這張臉,你跟那個劉疤還有什麼差別?」雷宏暗諷道。
秦曜冷笑,「混這口飯吃,誰身上沒有疤痕?」
雷宏眼瞼眯了眯,目光落在秦曜那道汩汩流血的傷口上,嘴角得意上揚,「的確,秦爺縱橫黑道這些年,雖說雷厲風行遇魔殺魔,但也不可能次次全身而退。只是你身上的痕跡都被你那身華服遮掩,如果這張臉上留上一道痕跡,想必配上你那雙眼,鬼面羅剎封號更為響亮了。」
「如果你有這個能力,可以試試看。」秦曜膝蓋上的力度越發用力,似乎空氣里能清楚的聽見肋骨崩裂的聲音。
雷宏氣力不濟,整個人像似被卸去了馬達的廢棄機械,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他的肋骨恐怕已經被男人給生生截斷了,他幾乎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骨頭滑過皮肉所帶來的劇烈疼痛。
「咳咳,咳咳咳。」雷宏側過身,吐出一口血。
秦曜坐在地毯山,當鬆懈下來之時才發現這道傷口原來是這麼的痛,生平第一次覺得傷口會這麼痛。
「咚咚咚。」林勛易站在門外,終究還是先徵得主人的同意才可入屋。
「進來。」秦曜疲憊的靠在沙發上,略微狼狽的撐着站起。
林勛易推開門,瞠目結舌的望着裏面的一片狼藉,反手一扣,將所有人、所有視線盡數摒棄在外。
秦曜抬眼,眸中還殘留着剛剛未曾消減下去的殺氣,對着男人點了點頭,「給我拿件乾淨的衣服進來。」
「是……是,爺……」林勛易止言,微微掀開些許門縫,「給爺準備一套乾淨衣褲。」
他再次闔上門,大步闊前站在動彈不得的雷宏身前,眉頭微皺,果然還是有漏網之魚趁亂混進來了。
林勛易再次抬頭對上秦曜,突然間神色一凜,「爺,您受傷了?」
秦曜單手扶額,「剛剛外面的女人呢?」他深知她一定跑不出去,憑她那失血的狀態想要走出旅館都是逞能。
林勛易不明,問道:「什么女人?」
秦曜對上他茫然的雙眼,「你上來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
「在旅館外碰見了徐戚宸。」林勛易如實道。
「徐戚宸?」秦曜站起身,走到窗前,空曠的海岸線上,只剩下一地的枯葉翩躚。
「不過他好像帶走了一人。」
秦曜不着痕跡的緊了緊拳頭,「吩咐下去,不管用什麼辦法,那個女人一定要給我……活捉回來!」
林勛易愕然,卻只能點頭應允,「是。那雷宏呢?」
秦曜側過身,看向他身後躺着的男人,眸中寒芒微微一閃,「填海。」
「……」林勛易蹲下身子,扼腕嘆息的對着雷宏搖搖頭,「這是不是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還折了自己。」
雷宏瞪着兩隻眼珠子,眼見着林勛易將他拎起,身體內那幾根斷裂的骨頭仿若瞬間穿透了自己的身體,一口血再次噴射而出。
林勛易不吭一聲,從未想過爺會這般兇狠,他幾乎能從指尖的觸覺上感受到雷宏肋骨的斷裂程度,就這副德行送進醫院恐怕已是半死不活了。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