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意攥緊手機,眉目深鎖,走到角落,故意壓低聲音,「我妹妹離開了嗎?」
「你現在還關心你妹妹?」電話一頭男人的聲音越發冷漠,「如果你還想好好的活着,你還想你妹妹好好的活着,立刻離開那裏。」
「我不能走。」
「你覺得秦曜會那麼容易被你制服,或者會那麼簡單受你掌控?林安意,你別傻了,他在陪你玩遊戲,他最大的興致就是讓自己的獵物束縛在自己掌心了,任其玩耍。」
林安意不由自主的回過頭,床上,男人已近熟睡狀態,他似乎並不關心自己與誰通話。
她道:「徐先生,謝謝您的電話,我自己會處理好這些事情,不會連累您的。」
「夠了。」
男人有些怒火,她能清晰的聽見他壓抑的呼吸。
「林安意,別把自己的命當做不值錢,人一輩子只有一條命,你應該學會自私。」他說。
「我當然會學會自私,這也是我自私了一次的代價。」林安意掛斷手機,順着牆滑坐在地毯上。
她如果沒有自私的離開那間房,或許安寧就不會被再次送進去;
如果安寧沒有被送進去,那個男人或許就不會死;
如果他沒死,安寧就不會被那麼多人糟蹋。
因果報應,她把所有的痛留在了那個20歲女孩兒的記憶里,那樣深,那樣絕望。
「你在哭?」秦曜靠着床墊移動身子,終於察覺到女人眼角若隱若現的淚滴。
林安意倉促的抹掉,「不關你的事。」
「我沒有想過一句話會導致今天這種境遇,林安意,你若真對我恨,可以給我一刀,只是無論你給我一刀還是兩刀,或者把我身上每寸肌肉捅成骷髏,那些事終究抹不去。」
「我真想剖開你的身體看看你的血究竟是不是冷的。」林安意站在床邊,燈光昏暗,只能模糊的看見他的面部輪廓。
秦曜止言,他能看見女人的瞳孔里正在蔓延而過一陣怒火,她卻盡力的在壓制。
「我從來不懂什麼叫做道歉,我只知道事已至此,就算殺了我,也終究是定局,而一個人要看的不是過往,更不是圖一時之快,你現在這種行為太幼稚。」他直言。
林安意雙手成拳,掀開被單,橫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秦曜眉間微蹙,「你還想說什麼?」
「我要睡了你。」
「……」秦曜不怒反笑,直視女人面無表情的神色,冷冷一笑,「你覺得這個字用在我身上,我會求饒?」
「如果你覺得一個人享受會很有趣的話。」林安意湊到他的面頰前,出乎意料的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舐過他的耳墜。
「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就想知道一下堂堂秦爺如果被一個人給睡了,會不會平心靜氣的選擇息事寧人。」
「你覺得你現在的行為是在報復我?用你自己的身體報復我?」
林安意咬唇,手中的動作也不由自主的停下,她撐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瞪着男人眼瞳里婉轉的神情,指尖一縮,床單擰緊成一團。
她倒在他的身側,仰面看着天花板,眼角微微趟濕,「我怎麼有資格說報復你的話?明明最大的罪人就是我。」
秦曜移了移手,手銬摩擦着手背帶來輕微的刺痛,他輕輕的碰了碰女人的肩膀。
「不要碰我。」林安意側過身,手握成拳抵在嘴邊,「我在贖罪而已,我只是想要贖罪而已。」
「我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我終究還是那句話,傷害不是用同等的傷害來償還。」
「都是你和雷宏,還有我,我們三個人毀了她的一輩子,別說償還,那是代價,那是罪有應得。」林安意一口咬住他的胳膊,她要看看他的血究竟是不是暖的。
口中甜腥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她忙不迭的鬆開口。
鮮紅的血從他手臂上滾落,而她的嘴角淌下一滴滴紅色的液體,她慌亂的擦拭而過。
「冷靜了?」秦曜一如既往的面容帶笑,只是那從容的笑意里凝聚着些許柔和,很平靜,很安心。
林安意抱住雙膝,埋首在膝間,「你有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不是聖人,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只需要回答。」
秦曜沉默。
「我活了24年,我一直以為我問心無愧,可是那一天,如果我留在那間酒店裏,如果沒有離開,安寧會依舊燦爛的活着,乾淨的活着,無憂無慮的活着。」
「酒店?」秦曜斜睨一眼女人眼底的悲戚,雷宏大哥死的酒店——sday!
「秦爺,或許你就算做錯過也不會後悔,因為你是秦爺。」
秦曜眉角上挑,看向落在天花板上蕩漾而開的海水波痕,嘴角微微上揚,有些自嘲,「我的小茹……也是這麼死的!」
「……」
「林安意,一個人的心理承受力是有極限的,當那根神經繃馳到無力承受的時候,她就會選擇一個最讓她安心的方式放鬆。」
「你那天說的小茹是你現在口中的小茹嗎?」
「她死的時候十八歲。」秦曜眼角上揚,明明是在笑,可是卻能感受到有苦澀的味道溜進嘴中。
「你說的一樣難不成是——」
「有一點不一樣。」秦曜看向她,一字一句,字字珠璣,「你妹妹為了你還好好的活着,而她卻不想再為了我多活一天。」
「我曾經有個願望,如果老天覺得我十惡不赦應該下地獄了,我希望他能讓我的屍體漂浮在這片海域上,小茹最怕寂寞了,而我卻讓她寂寞了十年。」
「其實我想留在這裏,不是我走不了,而是……我不想走。」
------題外話------
其實咱秦爺也是溫柔的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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