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視線又移到了別處,堂屋裏的家具和器皿都好端端地擺在遠處,沒有被亂動過的跡象。堂屋的側牆上開着門,從門裏能看到周常德的寢室的一角,寢室里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他的心中頓時奇怪了起來,「如果是有人殺了周常德,那這屋子裏就應該有點打鬥的痕跡吧?屋子裏不但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周常德的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就在這時大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堵在大門口的村民慌亂地往後退。
「讓開讓開?誰讓你們進門的?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做會破壞現場?」一個戴着大檐帽的警察走了進來。隨後,又從門口湧進幾個警察。還有兩個穿着白色的防菌服,其中一個還拿着一隻單反相機和工具箱。
法醫都來了,雖然有點遲。
「你們是誰?說你們呢,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麼?」帶隊的警官粗聲粗氣地道。
周常德趕緊說道:「我是死者的堂弟,我叫周常德。」
「出去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工作,還有你們兩個也出去。」帶隊的警官看着李凡和古麗娜扎說道。
李凡將古麗娜扎拉着,走出了堂屋。
「到大門外面去,封鎖現場。」帶隊的警官沖還留在院子裏的村民揮手。
李凡拉着古麗娜扎又往大門外走,一邊掏出手機,他要給易雲瀾打個電話。
法醫進場,大門也被封了。
門口站着一個表情嚴肅的警察,沒人敢靠近。
李凡和易雲瀾通了電話,易雲瀾說跟着就趕過來。電話里李凡也沒跟他細說,只是告訴他周常德死了,而且死因可疑。易雲瀾是一個聰明人,他肯定會聯想到什麼,所以他也沒問,直接就告訴李凡他跟着就趕過來。
古麗娜扎還在流淚,她沒有哭出聲音來,但那淒婉的樣兒看着就讓人心疼。
李凡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娜扎,周校長是一個人居住嗎?他家裏人呢?」
古麗娜扎說道:「周校長的老伴找就過世了,他也沒再娶,他有一個兒子,在外省上班。我沒有他兒子的電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失去親人的感受李凡非常清楚,那種撕心裂肺的傷痛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周常德死了,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古麗娜扎都這麼傷心,可以想像如果是他的兒子知道了這個噩耗,他會是多麼痛苦的感受。
周常富說道:「娜扎老師,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周兵是我的侄子,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他的。」
李凡嘆了一口氣,「只能這樣了,但願他能挺過去。」
「李醫生,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古麗娜扎輕聲對李凡說道。
李凡不知道這個時候她要說什麼,不過他點了點頭,跟在古麗娜扎的身後向沒人的地方走去。
古麗娜扎在遠離周家院門的地方停了下來,她看着李凡,眼神之中流露出擔憂與恐懼,「李醫生,我現在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就好害怕,我懷疑周校長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些人在昨晚同樣想害死我。我、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凡輕輕地握着她的手,安慰地道:「不要害怕,無論是什麼壞人,我都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人傷害你。」
「昨晚的事情,我應該告訴警察嗎?」古麗娜扎看着李凡,尋求他的意見。她的心裏亂成了一團麻,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李凡想了一下,說道:「這事還真應該告訴警察,或許還能幫助警察找到破案的線索。」
「嗯,我聽你的。」古麗娜扎說。
李凡和古麗娜扎返回了院門口,站在門口的警察還是很嚴肅地站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透過人群露出來的縫隙,可以看到兩個法醫在堂屋裏忙活着,拍照、畫線等等。
李凡擠到了門前,對站在門口的警察說道:「警官,我有一些情況要反應,方便說話嗎?」
守在門口的警察打量了李凡一眼,不冷不熱地道:「你要反應什麼情況?」
李凡說道:「與這個案子有關的情況,方便說話嗎?」他實在不行在眾目睽睽的環境之中說古麗娜扎的事情。
守在門口的警察又打量了李凡一眼,這才轉身對裏面的同事說道:「王隊,你過來一下,有人說知道一些情況。」
帶隊的中年警官走了過來。
守在門口的警官指着李凡說道:「就是他,他說知道一些情況。」
帶隊的中年警官的視線落在了李凡的身上,充滿了審視的意味,然後他才說道:「我叫王魁,刑警隊隊長,這裏我負責,你知道些什麼呢?」
「你好王隊長。」李凡很客氣地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王魁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短暫的沉默之後才點了點頭,「好,我和你談談。」
李凡將王魁帶到了他剛才和古麗娜扎說話的地方,說道:「王隊,是這樣的。」他指了一下身邊的古麗娜扎說道:「這位是民族小學的古麗娜扎老師,她和周校長在一個上班上班。」
「說重點。」王魁有些不耐煩地道。
高高在上的姿態,盛氣凌人的感覺,李凡其實很不爽這個王魁隊長,但一想到周常德的死,想到昨晚發生在古麗娜扎身上的事情,他還是將心中的火氣壓制了下去。他不溫不火地道:「好吧,王隊長,我就直說了。昨晚有人在娜扎老師的住處意圖不軌,娜扎老師打了報警電話,但沒人接。娜扎老師又給我打了電話,我趕到民族小學的時候也看到那個人了。」
「長什麼樣?」王魁的話很簡單。
李凡搖了搖頭,「晚上,光線不好,我沒看清。」
王魁點了一下頭,「嗯,沒看清。」頓了一下,他忽然又說道:「你說古麗娜扎打過報警電話,沒人接?」
古麗娜扎接嘴道:「是的,不然我也不會麻煩李醫生了。」
王魁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了,「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報警電話二十小四小時都有值班,你可能是打錯了,打到別的地方去了。」
橫豎就三個數字鍵,古麗娜扎一個手指健全的人會撥錯號?李凡冷冷地看着王魁,他覺得這個王魁對線索並不熱心,對發生在古麗娜扎身上的事情也不熱心,卻熱心掩蓋報警電話沒人接的事實,他拿工資就是這麼工作的嗎?
「繼續說。」王魁又說道。
李凡都快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了,「王隊長,娜扎老師的人身受到威脅,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沒準她現在也被人害死了呢。還有,這事情同樣發生在昨天晚上,而周校長就是昨天晚上遇害的,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王魁直直地看着李凡,語氣也有些沖地道:「我辦案要你來教嗎?周校長是不是遇害,要法醫經過科學檢查之後才能下定論。如果證據顯示他是遇害的,這案子自然會定性為他殺的刑事案件,這無需你來操心。至於你說的有人想傷害古麗娜扎,你有什麼能證明的嗎?如果你能拿出半點可行的證據,我立馬給你立案調查。」
「你!」李凡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你究竟是誰啊?你和周校長是什麼關係?你和這個古麗娜扎又是什麼關係?」王魁接連發問。那口氣,簡直就像是把李凡當成嫌疑人了一樣。
面對王魁咄咄逼人的氣勢,李凡的手指動了動,他真想一耳光給他抽過去了。
古麗娜扎似乎感覺到了李凡身上的怒火,她趕緊挽住了李凡的手,一邊對王魁說道:「對不起了王隊,我們不報案了,我朋友是太關心我才這樣的,對不起,我們不報案了。」
李凡不樂地道:「娜扎老師,你給他倒什麼歉呢?」
古麗娜扎卻不說話了,只管拖着李凡往大門口走去。
「喂,等等。」王魁叫住道。
「我們不報案了,還不行嗎?」古麗娜扎很緊張地道。
「我沒和你說話,我和他說話。」王魁向李凡招了招手,又說道:「你過來一下。」
李凡沒動,冷笑道:「你要說什麼?你過來。」
王魁愣了一下,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厲聲說道:「你小子叫什麼名字?囂張什麼?」
「老子叫什麼關你屁事!」李凡一下子就壓不住火氣了,火了。
「你敢給我充老子?」王魁大步向李凡走了過來。
古麗娜扎跟着擋在了李凡的前面,緊張地道:「王隊長,對不起,對不起。」
沒等她把話說完,李凡就一把將古麗娜扎拉到了他的身後,他說道:「跟這種人道什麼歉?他以為他披上一身警服就是天王老子了嗎?」說着他抬手指着王魁,「你想打我是嗎?老子讓你一隻手兩隻腳!」
「是嗎?」王魁忽然冷笑了一聲,忽然拔出了槍套里的手槍指着李凡,歷聲說道:「我現在懷疑你跟這個案子有關,跟我回警察局配合調查!」
他居然拔槍了,誰給他的這種膽量和權利呢?
這邊的情況一下子將圍觀的村民都吸引了過來,紛紛涌了過來。堂屋裏的周常德沉冤得雪,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顯然不及這邊所發生的事情讓人覺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