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道 第二章書生之言

    蒼山很大，總共有七個山峰排成一列。其中左邊三個山頭稱之為蒼虎山，寨主便是岳松山。右邊三個三頭成為蒼龍山，寨主名叫閻浪，只因天生瞎了一隻眼，所以江湖諢號叫獨眼龍。

    最高的一個山頭是蒼山總寨，老寨主公孫德想當年在江湖中也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有兩手成名的絕技，一為業火刀法傳給了岳松山。另一手絕技無雙拳傳給了閻浪。

    如今公孫德年近六十，也很少問江湖事，將一手創立的蒼山分別交予岳松山和閻浪打理。也是閒來無事，公孫德每年便已過壽為由，將蒼山盜聚在總寨大家一起樂呵幾日。

    但現在蒼山分為龍山和虎山兩派，每年公孫德過壽，龍寨與虎寨總要暗中較量一番。老寨主面前自然不敢舞刀弄槍，所以就只能從賀禮上較一番高低。

    這次岳松山為了給虎寨爭臉面，聽從了唐二元的建議，打算劫一樣至寶送給老寨主。

    於是乎，唐小寶有幸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打劫。

    一個低矮的灌木叢中，唐小寶緊張的盯着前方。在他身旁，二叔百無聊賴的編着草結，沒一會竟然編出個螳螂出來。

    「二叔，老大在做什麼？」唐小寶的視線中，岳松山一個人站在路中，透骨的寒風將他的長髮吹起，看模樣當真威風凜凜。

    唐二元看都沒看一眼，道：「還能幹什麼，耍帥唄。」

    「耍帥？」唐小寶不禁目瞪口呆。

    唐二元解釋道：「這是咱老大的規矩，打劫之前必須裝一把冷酷，不然會很鬱悶的。」

    唐小寶理解的點點頭，心中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那我們能幹什麼？」

    唐二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着就好。」

    見唐小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唐二元索性扔了手中的草結，一臉鄭重的跟小寶道：「小寶啊，你剛來山寨，還有很多事不了解。比如說咱們老大....」

    唐小寶一愣，不禁問道：「老大怎麼了？」

    「老大他....很怪。」唐二元想了想，如此形容道。

    唐小寶越來越迷糊了，他覺得老大故事講的蠻好的，起碼他很喜歡聽。

    「我給你講兩個例子吧。」唐二元略回憶了一下，道：「去年，有一個商隊要從咱們虎寨的地界過。本來我已經派人踩好了點，並埋伏好了伏兵，只等着老大下令，這伙商隊手到擒來，然後你才怎麼了？」

    「怎麼了？」唐小寶問道。

    「然後就下雨了，於是我們就放棄了行動。」

    唐小寶不禁問道：「為什麼啊？」

    「因為老大說，下雨天會影響他的形象。」唐二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還有一次，一個挺有錢的員外舉家遷移，正好路過我們這裏。老大聽了連忙叫人準備傢伙，下山打劫，最後你猜又怎麼了？」

    唐小寶可不敢猜，搖了搖頭。只聽二叔繼續道：「那員外有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女兒，待見了老大脫口說了一句：叔叔好酷。然後老大又他娘的放棄了。」

    唐小寶不禁目瞪口呆，問道：「這次又是為什麼？」

    唐二元道：「事後我也問老大了，老大說他不忍心破壞了他在小女孩心中的形象。」

    最後，二叔給了老大一個具體的評價：「老大，不適合做強盜。」

    唐小寶啞然，同時也覺得老大確實是個怪人，一般人誰能在一百萬大軍中七進七出呢？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了，唐小寶都覺得睏倦了，可抬首看去，老大居然還保持着威風的模樣挺立着。

    現在是初春，冰雪剛剛融化，路上都是泥水。唐小寶隱約看到，老大的鞋子已經被泥水浸濕了。

    「來了。」唐二元耳朵一動，脫口道。

    唐小寶心頭一緊，悄悄探出頭去，查看動靜。

    只見一個三十幾人的軍隊押着一輛馬車行駛在道路上，而老大所站的地方，正好擋住了行路的軍隊。

    一個頭領模樣的士官朝岳松山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岳松山的肩膀，道：「老兄，我們是朝廷的兵馬，勞煩讓開道路，讓我等過去。」這士兵說話禮數周到，絲毫沒有軍官的架子。

    岳松山卻是冷哼一聲，斜視着那軍官道：「此路是我開....」誰知話還沒說完，那軍官大驚失色，飛一般朝隊伍跑了回去，邊跑還邊喊：「強盜，是強盜。」

    岳松山比較鬱悶，心裏罵道：「他娘的，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嘛。」

    哈哈大笑幾聲，只見岳松山飛身躍起，趕到那逃跑的士兵身後，單手探出便將其舉了起來。

    隨手一拋，將士兵拋向隊伍當中，一時間壓倒了四五個。岳松山趁着敵方混亂，霎時沖入其中，便如虎入羊群，抓人便打，毫不留情。

    唐小寶看得愣神，腦袋忽然被二叔拍了一下，只聽二叔笑道：「走吧，到咱們了。」說罷，率領眾盜沖了出去。

    唐小寶也反應過來，雙手空空的跟在隊伍最後，同時口中大喊：「打劫啊，打劫啊。」

    誰知等他跑到地方，敵人都已經被制服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團坐一團。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怒喝：「你們這群強盜，難道不知道已經犯了大明律法嗎？」眾人都朝他看去，正見到一個白面書生，手裏拿着根木棍，與老大對峙着。

    眾人都笑了，就連唐小寶都覺得這書生有些滑稽。

    可岳松山沒有笑，他盯着那書生好久，才問道：「喂，你難道不怕我嗎？」

    那書生凜然不懼，道：「我乃孔氏門生豈會怕你一個強盜？」

    岳松山有些摸不到頭腦，悄悄問唐二元道：「孔氏是誰？」

    唐二元尷尬道：「是儒家的一個聖人，叫孔子。他所教的徒弟被稱為孔氏門生。」

    岳松山理解的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孔子的徒弟，你師傅都教了你些什麼本領？」

    那書生聞言一怔，不過馬上恢復了常態，應道：「孔聖人並沒有交給我什麼本領，但卻教了我四件做人的根本。」

    岳松山奇道：「哪四件？」

    只聽那書生挺直了腰背，一臉正氣道：「為天地立心，為民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四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岳松山聽後不禁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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