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山神 第一章 山神分身

    第一章

    陵江市，青山縣，玉水鎮，玉龍山。

    玉龍山，是青山縣轄內一條延綿上百里的山脈，主峰玉龍峰海拔九百多米，傳說乃是上古時期一條玉龍落地所化，山腳下一條寬數十米的河流蜿蜒流經，名曰玉龍河，乃是玉龍嘴流出的龍涎所化，河水清澈見底，甘甜可口，波浪翻起時像一條玉帶般晶瑩閃爍。

    玉龍山上，有一山神廟，廟體由巨石壘成，什麼年代所建已經難以考證，不過從巨石風化的斑駁程度看，至少也有千年歷史。

    數十年前，一場破除封建迷信的文化運動在神州大地興起，無數舊時代的事物都遭到毀滅，山神廟也在那個年代被毀去大半，現在只餘下一個坍塌大半的主殿和荒草叢生的後院。

    主殿中，那山神像人首龍身，三頭六臂，不過左右肩膀上的腦袋已經沒了，只剩下碗口大的斷口，背上的六條胳膊也只剩下兩條，如果遮住腹下的龍身不看，倒和人類無異。

    此時，山神廟中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十分刺耳，仿佛石頭和石頭摩擦的聲音。

    那擺放神像的神龕輕輕抖動起來，灰塵簌簌而落，驚得神案下的一窩老鼠驚慌逃竄，還以為是發了地震，紛紛死命向廟外狂奔。

    神像上的灰塵落盡，神像的面容漸漸清晰，是一個青年男子的樣貌。

    此時，神像臉色複雜，似乎有些痛苦，眼睛緩緩睜開，迷茫的看着四周。

    「這裏是……山神廟？」神像口吐人言，表情十分複雜，寫滿了震驚、惶恐、迷茫……

    門口，兩隻大老鼠回身偷看，正好看見一個樣子古怪的石頭說出了任何，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慌亂逃竄，比見到貓還驚恐。

    「我怎麼會在山神廟？我不是已經回去了嗎？」青年喃喃自語，自己因為最近遇到一些困難，所以跑到山神廟來散心，他記得自己在山神廟逛了兩圈就回去了，怎麼現在又回到了山神廟？

    青年突然覺得渾身有些僵硬，抬起手看見的卻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隻歲月斑駁的石臂。

    「啊……我的手！」

    青年驚恐大叫，頓時從神龕上滾了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神像僅剩的一條左臂也斷成兩截。

    青年頓時覺得腦袋一痛，整個人的意識就消失了。

    失去意識的神像再次變成堅硬的石頭，門外躲躲藏藏的老鼠見一切恢復平靜，又吱吱地跑回老窩。

    如果不是倒在地上的神像和那新斷的殘臂，這裏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山腳下，一個青年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背靠着大樹，似乎在小憩。

    青年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腦袋似乎被重重的摔了一下，有些暈。

    「我剛剛似乎夢見自己變成了山神？」

    想起剛剛自己做的夢，青年不禁失笑，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黨員，無神論者，怎麼能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

    青年叫李玉龍，是重點大學研究生，半年前畢業，考進了青山縣政府辦公室工作，平時愛好打打球，寫點東西，曾經夢想當個詩人、作家，後來還是隨着潮流報考了公務員，並且一舉高中，進了縣政府，平時幫領導寫寫演講稿，倒也不算太累。

    閒暇之餘，李玉龍經常也寫寫稿子投到各個報社，刊物。前幾天，他的一篇社會養老調查報告還被省報給刊登了。

    但這同樣也給他惹了禍，在機關單位，像這種調查報告，一般首先要給領導批閱，領導說行才能發出去，領導要是說不行，你就是寫得天花亂墜也沒有，當然，領導對好的稿子也不會壓着不發，只不過一般會在署名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才拿出去發表。甚至有不少性格霸道的領導直接把作者名改成自己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一般，領導的發言稿、學術報告都是秘書寫的，但什麼時候見作者一欄寫過秘書的名字？俗話說，好事都是領導干，黑鍋都是下屬背，就是這個道理

    李玉龍初出茅廬，不知道這種潛規則，以前他在報紙上發表一些散文詩歌之類的，還得到過領導不少表揚，所以，這次他也沒給領導批閱就直接把調查報告投到了省報上。這就給他惹禍了。用領導的話說，這叫無組織無紀律。

    然後，李玉龍就不受待見了，三天兩頭被領導抓住小辮子找麻煩。於是他乾脆趁周末請了假，回老家散散心。

    「不過我的左手怎麼隱隱作痛，難道是剛剛睡覺壓着了血管？」李玉龍感到左手陣陣痛楚，仿佛被摔斷過似的。

    正準備揉一揉，李玉龍卻突然愣住了，之間他的左手拇指上，多出一個墨玉扳指。

    扳指呈墨綠色，中間鐫刻着一個奇怪的圖案，似乎是一個人，又似乎是一條蛇。李玉龍對着陽光才看清，那個圖案人首龍身，三頭六臂。

    「這不是山神廟的山神像嗎？」

    李玉龍驚訝，這時，神像的眼睛幽光一閃，他的腦中突然傳來一陣眩暈。

    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處在一處荒涼的庭院中。

    庭院前後有門，院中無花無樹，只有荒涼的黃土地和一口痕跡斑駁的青石砌成的水井。

    水井口直徑一丈，通體由青石砌築，其中有點點金光閃爍而出。

    「難道這井中藏着什麼寶貝？」李玉龍似乎忘了來到異地的恐懼，興奮起來，急忙奔上前去，雙手扶着半人高的青石井壁，探出頭使勁往裏瞧。

    只見井中一個拇指大小的光點不斷的閃爍，噴出的金色光芒照得眼睛幾乎睜不開，一股奇異的香氣在井中瀰漫，似沉香，又似檀香，輕輕一聞，便覺得頭腦清明，神魂飄飄欲仙。

    李玉龍廢好大的力氣才看清井中的金光是什麼，那是一道道金色的泉水，化作一條條小龍，仿佛有靈性般，在井中遊動。

    李玉龍咽了咽口水，垂涎欲滴，井中香氣飄飄，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他很快就在井邊找到一個葫蘆，他用一根細繩吊住葫蘆，慢慢放到井底。

    那葫蘆甚為奇異，一接觸到金色泉水就大綻光芒，葫蘆口形成一股吸力，把金色的小龍全部吸了進去。

    李玉龍看了看，發現只有一個拇指大的洞口在噴吐金光，同時一滴滴金色泉水慢慢的滲了出來。

    他心滿意足的提起葫蘆，輕輕地搖了搖，聽到裏面嘩啦啦的水聲，便迫不及待的仰頭喝了一大口。

    轟！

    李玉龍渾身一震，一股金光從腹中流出，漸漸向四肢百骸流去，精光所過，通體清涼，精神振奮，仿佛脫去冬日的棉襖，洗掉夏日的汗水，全身一陣輕鬆。

    當金光流入眉心時，李玉龍頓時覺得靈魂輕輕一顫，一股龐大的信息流傳入了他的腦海中。

    龐大的記憶就像是一道道幻燈片，不斷的在他的靈魂中播放，他的靈魂飛快的吸收着這些記憶。

    過了很久，李玉龍輕輕睜開眼睛，已經完全接收了突如其來的記憶，腦袋都有些脹痛，他連忙喝了幾口金色的泉水。

    「原來不是夢！」

    李玉龍整理着腦海中的記憶，明白了一切。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從記憶中得知，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玉龍山神的法域，法域之中，只能進入死物和靈魂體，所以他現在的身體也只是精神構造出來的神魂，那口金色神泉則是當初玉龍山神留下的信仰之泉，裏面流淌的是信仰之力，能洗滌靈魂，滋養神魂修煉。

    兩千多年前，始皇一統天下後，為得長生，鎮壓天下龍脈煉不死丹，而玉龍山也有一條龍脈，並因此被秦始皇盯上了，玉龍山神雖然是龍脈孕育而生，但也不是整個大秦的對手，被打得灰飛煙滅。但因為玉龍山神生前庇佑一方，信仰之力不絕，所以玉龍山神的法域被保留了下來，而玉龍法域便藏在李玉龍撿到的那枚墨玉扳指裏面，李玉龍先前無意中觸動了墨玉扳指，所以才會神魂附身在山神廟的神像中。

    當初，玉龍山神未死之時，玉龍法域有整片玉龍山脈那麼廣闊，玉龍法域和玉龍山合為一體，只要在玉龍法域中念頭一動，就能隨意改造整片玉龍山。同樣，凡是玉龍山內信仰玉龍山神的生靈，死後靈魂都可以進入玉龍法域，不用轉世輪迴，就好比信仰天主者死後進入天堂一樣，天堂也是一個神明的法域，不過遠比玉龍山神強大。

    因為兩千年來，玉龍山神不再顯靈，信仰之力也越來越少，玉龍法域也漸漸萎縮到現在這麼大，除了這個後院之外，也就只有前面一個擺放神像的主殿了。不過，只要以後李玉龍能重建玉龍山神的信仰，信仰之泉壯大，玉龍法域也會跟着開擴。

    「原來如此！」

    李玉龍微微輕嘆，記憶中的一切打破了他多年來形成的世界觀，不過好在他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以前也喜歡看看神話小說，對神鬼之類的事情不相信也不牴觸，此時倒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李玉龍推開院子門，走過一條蜿蜒小徑來到了山神廟主殿前。

    和外界的山神廟不同，玉龍法域中的主殿並沒有遭到人為破壞，雖然有些荒涼，但還算完整。

    突然，李玉龍的目光微微一凝，神龕前的神像倒在了地上，左臂的胳膊還斷在一旁，和外界一模一樣。

    他無奈地咧了咧嘴，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呢！不過這也讓他明白一件事，雖然外界的事物的變化不能影響法域，但神像不同，神像被祭祀多年，早就和法域連為一體。

    李玉龍心念一動，附身到了神像上。

    神像緩緩睜開眼，說道：「幸好信仰之力可以修復法域內的一切，要不然我就成獨臂山神了。」

    說罷，他撿起那隻斷臂，從葫蘆里倒了一些金色泉水在斷臂處，只見金光一閃，斷臂就接了上去，完好如初。

    同時，外界山神廟中的神像摸了摸修復好的手臂，從新爬上了神龕，端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