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岳妃就打來電話。
「肖先生,看來這次巴雷特先生被法國人坑慘了,他開始一口就回絕了我。」
去年法國人和蒙特雷納都簽訂了正式合同,支付了一筆款項後,才通知說撤銷收購,損失了一筆錢,卻讓巴雷特鬱悶了好久。
不過首先強調難度,誇大難度,這個是中介的慣用伎倆,人艱不拆,肖逸飛靜靜的等着岳妃後面的轉折。果然岳妃繼續說道:
「在我的勸說下,他終於答應考慮出售意向。但是他有個要求,希望你答應。」
「什麼要求,說吧。」
「你的資金證明。」
資金證明,不論是岳妃以前那種房屋買賣,還是瑞安的中小企業買賣,就算是要看資金證明,也應該在同意出售之後,哪裏有看了錢再決定是否出售的道理。要是大企業併購,那更沒有先見錢再說賣不賣的道理。
但是,這次的情況非常特殊,肖逸飛也能夠理解巴雷特的決定,甚至說如果易地而處,他也會這樣干。
首先,博並沒有將酒莊掛牌出售,是肖逸飛這邊主動找上門求購。誰有主動權,誰就有優勢地位,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第二,肖逸飛現在沒有任何公司或者是放在明處的財產,也沒有信用記錄之類的,就完全是個背景未知的外國人。博擔心他就是個空手套白狼的或者是耍着玩。
第三,就是最重要的,他才剛剛被法國人給耍了一回,淪為納帕許多酒商口中的笑柄,他實在是不想再次被耍。要是第二次再被耍,估計那些納帕酒商就會嘲笑他像個傻瓜。
第四,就是去年法國人給了一筆違約金,再加上剛剛弄到一筆貸款,讓巴雷特的日子好過了一點點,現在他對於出手酒莊沒有去年那麼熱切。
肖逸飛想了一下,說道:
「咱們面談吧,我在酒店咖啡廳等你。」
在咖啡廳見面後,肖逸飛要岳妃將她和博進行交涉的情形進行了複述,又詢問了下當時博的神態。
開始蒙特雷納酒莊「莊主」博.巴雷特對於地產經紀來找自己,說有人要收購他的酒莊覺得的很驚訝。當見到岳妃,知道收購人是個中國富豪的時候,他又有些覺得好笑。
的確,聽過了中國富豪已經開始在外國購買產業,一方面轉移財產,一方面給自己留條後路。除了購買房產,涉足葡萄酒行業的也有,法國、澳大利亞,甚至加州納帕都有這樣的人,可是這些人買的都是幾百萬的小酒莊,上千萬的都很少。自己的酒莊可是個上億美元的大傢伙,應該還不是他們購買的目標。加上這位買方顧問又是華裔,又是個年輕的女人,又單身前來,讓整件事顯得有些虛假。
可是眼前這人卻是索斯比地產的人,這件事又仿佛有些像真的。於是他就提出了這麼一個條件,來判斷是準備耍自己還是真心想買。
肖逸飛仔細思考推敲,最後,他覺得巴雷特想出手的意願佔了上風,這事可以做。
岳妃拿着勺子攪着咖啡,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
這人這麼年輕,穿着打扮也沒有多奢華,也不是久居上位的那種氣質,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富翁呢?不過,這身材倒是真不錯,又高又壯。
這也怪不到肖逸飛,半年前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碼農,一個小白領,哪裏能培養出什麼氣質,而且打扮這個東西,肖逸飛從小就不太講究,過海關的時候他根本就沒帶衣服,現在穿的還是他在聯合廣場那裏買的。
「你說了我要等11月份才有資金到賬沒?」
「沒有。」
「那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我有油畫在索斯比拍賣,秋拍後就能到賬,絕對夠支付收購款,可以由索斯比出材料證明真實性。你問下他是否接受這個代替資金證明?」
岳妃拿出電話,把肖逸飛的要求說給了對方。然後嗯嗯啊啊了一陣,捂着話筒對肖逸飛說:
「他不接受,說要看到現金。」
肖逸飛皺着眉頭:
「這倒是個讓人為難的要求,我給他看多少,他才滿意呢?」
「他說只要超過4千萬就可以繼續談,畢竟你拿着葡萄園交易合同就可以去銀行貸款付給他後面的費用。」
「他倒是考慮的挺好的。」
肖逸飛盤算了一下,4千萬可以用索斯比的藝術品融資搞定,那剩下應該能拖到拍賣款到賬,或者與談判同步跑貸款手續。
「那你告訴他,明天再聯絡。」
第二天,詹森他們要下午才能到三藩市。趁着還有空閒,肖逸飛一大早就找了個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車,繼續遊覽三藩市。從酒店正對着的都板街繼續往北,就見到唐人街的標誌,孫大炮寫的「天下為公」牌匾。
三藩市的唐人街其實是建在一個山坡上,中心地帶高,四邊地勢較低,行人是下來容易上去難。這裏不愧是中國城,店鋪用的是中文,見到的人是黃皮膚,說的也是漢語,只是唐人街有些老舊,看着像90年代香港的感覺。
在看過了泛美金字塔後,肖逸飛特意去挑戰了有名的三藩市九曲花街。九曲花街原本是倫巴底街(lombardstreet)最高、最陡峭的一截,被改造成彎曲迂迴的「九曲路」之後,又贏得了「全美國最曲折街道」的頭銜。
駕車排隊體驗了一下九曲十八拐的感覺。肖逸飛覺得難度不大,和它偌大的名氣相比有泡沫成分,不過到的確是條「花街」,綠化做得不錯。車輛慢悠悠的行駛在彎彎曲曲的花叢中,感覺還可以。
最後肖逸飛去三藩市金門大橋看了一下。今天天氣不錯,遠遠的就見到陽光下的金門大橋展現全貌,猶如一道長龍臥水中。可惜綠化樹太多,大橋又被樹擋住了。等到了停車場,發現這裏黃皮膚人真不少,不時還能聽到有人用普通話交談。肖逸飛步行到了橋上,橋很討喜,通體橘紅色,橘紅色的欄杆,橘紅色鋼索,加上橘紅色的塔樓,在陽光照射下,肖逸飛覺得真好看。
還有一截鋼索的截面放在這裏,讓人對橋樑的堅固有個直觀的印象。
根據國內的說法,提到金門大橋就不得不說一個人,這個人名頭很大,因為他自稱是美國和墨西哥的皇帝,他就是諾頓一世,真名約書亞.諾頓。(這個人的具體事例請自行搜索)有人說三藩市的金門大橋就是他下詔修建的,可惜真正動工和建成時他卻死了幾十年。
但是,實際上這種說法是錯誤的。諾頓一世提議的是連接奧克蘭和三藩市的海灣大橋,根本就不是金門大橋。
而且有人還說,金門大橋上有塊牌匾,上面寫着「旅行者,請停步並感謝美國皇帝和墨西哥保護者諾頓一世(一八五九至一八八零在位)他有先見之明,構想並下令在三藩市海灣建橋」。實際上,你就是將金門大橋和海灣大橋翻遍了,你都找不到在玩意。
那麼這塊匾到底有沒有呢,是有的。這塊牌匾實際上叫「1939牌匾」或者叫「evc牌匾」,它本來是想安放在海灣大橋,可大橋的董事會不同意,現在這塊匾被放在三藩市市區靠近海灣大橋的一個汽車站裏面。
又去金門公園溜達了一圈,肖逸飛跑到唐人街去吃了頓莫名其妙的中餐。
下午由律師瑞安開車,肖逸飛背着2個油畫筒來到約定實驗室。
詹森還是那麼樂呵呵的:「肖,見到你很高興。」
「我也是。」
詹森和瑞安擁抱了一下,然後詹森用拳頭敲了下瑞安的胸口:
「不錯,還是這麼壯。」
「那是,哪天較量一下。」
兩兄弟相視而笑。
看得出,兩兄弟感情不錯。肖逸飛不擔心他們合夥坑自己,除非瑞安不想要律師執照了,而且這樣做還會給他父親的聲譽帶來影響。對一個律師來說,聲譽對於吸引高端客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參考指標。
這次詹森只是帶來一個專家過來,檢測人員就是使用的實驗室的人員。他們看着肖逸飛從油畫筒裏面抽出油畫,接着打開成兩張疊放在一起的油畫,全都臉抽抽的,跟便秘一般。
肖逸飛只能解釋:「用畫框裝太大,要託運。」
他不解釋還好,解釋了專家心中都在滴血。上億的油畫,就為了省那麼點託運費,居然受到這麼對待,太摳門了,這才是真的明珠暗投。
鑑定師帶着白手套,接過油畫,一番觀察後,確認了是上次他們仔細鑑定過的油畫,於是油畫就被送去進行機器檢測了。這些實驗室的人員長期鑑定油畫,也有一些基本素養,知道它們的價值,全都小心翼翼的操作
肖逸飛他們喝着咖啡聊天等待,談論其他的肯定會冷淡了肖逸飛,於是詹森兩弟兄默契的介紹着加州的吃喝玩樂,這些是肖逸飛目前最需要了解的。
向日葵和雷諾阿的肥模特被經過機器鑑定,各項都符合那個時代的特徵,確定是真品。另外兩幅油畫,,鑑定師自己從油畫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油畫,慢慢的打開。實驗室人員也都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這裏加快了進程,真實檢測沒有這麼快。)
過了一會兒,鑑定師很興奮的跑來,告訴大家,畢加索經過確定,的確是他本人作品。詹森樂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畢加索的油畫一直受到追捧,而這一幅更不得了,以為不存在的油畫現世,就憑着一點,就能吸引到大量的眼光,相信想要租借它來展出的機構和博物館馬上就會紛至沓來。
又過了一會兒,鑑定師又跑過來通知大家,睡蓮池也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