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重新背上了背包,我還刻意去看了一下那個阿穆先生,發現他竟然在那邊坐着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被我們弄出來的動靜給吵醒。也不知道他究竟睡着的還是已經醒了只不過沒有理我們。
秀逗波手中的礦燈一揮,低吼了一聲:「走了,哥幾個,咱們去闖天關!」說罷,秀逗波領頭朝那黑洞走去。
闖天關?我心裏琢磨着秀逗波這一次倒是說了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
秀逗波進去過一次,雖不能說輕車熟路,至少要比我和小馬二人熟悉裏面的環境,所以這一次沒有任何懸念的由他在前面帶路,我們的計劃是跟着他之前的路線走就是了。
我走中間,小馬在最後。我們再一次採取了之前走了棧道時的繩子策略,將登山繩拴在腰上,然後把我們三個人連在一起。
其實我並不太贊成這樣的做法,畢竟如果把我們三個人連在一起,一旦有人失了足,很可能連帶着將其他的兩個人也給帶下去。秀逗波說過,裏面的落差沒有一百也在八十上下,這要是摔下去,那直接就成肉餅子了。
不過,秀逗波和小馬二人則是一致贊成用繩子將三個人連起來,他們的理由就是一個幾率問題。如果三個人單獨走,那麼掉下去一個是一個,撿都撿不起來。不過要是三個人連在一起,那麼即便是有一個人失足,那也存在一定幾率由另外的兩個人將其拉住,當然了,也有幾率三個人一起下去。
不連繩子,那麼失足必死,不過不會導致團滅;連繩子,失足就有幾率獲救或者直接團滅。
最後採取以少勝多,三個人用登山繩將彼此連在了一起。其實如果裏面不是青銅結構的話,打點岩釘固定是非常穩妥的,不過裏面那些橫樑和齒輪全都青銅,即便是想打岩釘那也是不可能的。
秀逗波二話不說,貓腰就鑽進了洞,並且迅速的鑽到了裏面,我將背包送進去之後也爬上了洞口。
這個洞的直徑並不大,還不能夠讓我在裏面挺直腰杆,準確的說我幾乎要四肢着地才能慢慢的前行。而洞由於是被炸藥炸出來的,所以裏面的岩壁相當的粗糙,全是那種菱角分明的凸起以及凹槽,我的手掌和膝蓋接觸在那堅硬的石頭上,還沒開始移動就被膈應得有些生疼。
好在,這個洞並不長,我咬着牙往裏面爬了幾下頭就探出了洞。秀逗波此時正站在洞外等着我,見我探出了口,一把接過我的背包,然後拿着礦燈幫我照路。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洞裏貼着岩壁下面大約一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個五十來公分寬的台階,台階是直接在岩層上開鑿出來的,上面架了好幾根青銅的橫樑直伸向黑暗的深處。
「要不要我幫忙?」秀逗波朝我做了一個想要抱我的手勢,意思是他可以接住我。我見下方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也不理他,蜷縮身體在洞口轉個了方向,然後屁股坐在洞口雙腳往下一滑,非常順利的就站在了台階上。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這結構層里的空氣似乎要比外面石室里的更加的寒冷,而且似乎還有一股子陰慘慘的寒氣朝我撲過來。我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的往旁邊移動。
在我移動的過程中,難免要去看我的腳下,儘管之前秀逗波已經說過裏面大概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而我也做了些心理準備,但是當我看到腳下的情景是,任就感覺心跳加快,雙腿發軟。
我現在所站的這個台階頂多也就五十公分,在我腳尖往前再有個二三十公分就是一片黑暗的虛空,礦燈往下照去,可以看到一些橫七豎八的橫樑以及一個個巨大的齒輪輪廓。不過,由於距離比較遠,所以看上去這些黑呼呼的影子就好像是某些蟄伏在黑暗之中的怪物,在等待着我們自己送上門。
礦燈現在能照到最深的地方大約有五六十米,不過並沒有到底,因為再往下面黑呼呼的一片,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可能是一些巨大的齒輪還是什麼東西。此時在我的左側,可以清楚的看到之前我們在了樓廊里看到的那些飛速旋轉的刀片,一排排的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一側岩壁的後面。
我們開洞的位置距離那樓廊不遠,所以現在那樓廊的岩壁就在我們的旁邊。之前看到的那些刀片是飛速旋轉着的,所以也沒看出來那些刀片究竟是些什麼玩意,現在整個結構層已經停止了運作,我總算是看清楚了這些刀片。
說是刀片,其實看仔細了才發現,那分明就是一些巨大的青銅扇葉,目測其厚度比人的巴掌還要厚上幾分。扇葉這樣靜止不動的時候應該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不過那些東西一旦飛速旋轉起來,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絞肉機,連人的骨頭都可以輕易的絞碎。
讓我有些驚訝的是,往下一看,那扇葉竟然有兩層,其中一層與我們平行,然後一個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延伸向了前方的黑暗之中,另外的一層在我們下方大約十米左右的位置,與上面這一次一樣是上百片扇葉排列得整整齊齊。
如此看來,那樓廊至少應該得有兩層才是。
我小心翼翼的往邊上挪了挪,額頭上瞬間就滲出了冷汗,雙腿微微的有些打顫,兩隻手在身體的兩邊想要死死的扣住背後的岩壁,奈何這內部的岩壁同樣被打磨得很是光滑,我的手連個着力點都抓不到。
很快,小馬也探出了個頭,他可是個老手,根本不像我,在看到裏面的台階以及台階下的黑暗之後,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往外一鑽就跳了下來,穩穩噹噹的站在了台階上。而小馬下來之後,二話不說,急忙朝我挪了過來,把我下了一跳。
「耶耶,慢點,你想把我推下去啊!」我確實被嚇到了,失聲叫道。
小馬一把按住我的胸口,笑道:「莫事莫事,後面還有個人噻!」說話之際,我又看到一個黑呼呼的人頭從洞口探了出來。我先是一愣,接着便反應過來,那人正是那個全身黑衣的阿穆先生。
我還在納悶,心說難不成這個人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就聽到秀逗波在我的身後叫道:「先生,你也要和我們同往?」
阿穆轉頭看了看秀逗波,又看了看我,那眼神冷淡得仿佛我們幾個人在他的眼睛就是一團空氣。他根本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像泥鰍一樣就從洞口滑了出來,那動作比小馬還要快上幾分。
秀逗波臉皮夠厚,見阿穆不理他,也不氣惱,繼續說道:「我說先生,聽我這兩個朋友說你是從裏面出來的,那你是如何進到這裏面來的呢?」秀逗波這個問題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興趣,其實我一早就想問的,只不過這個男人一直在那睡覺,我根本就沒有機會。
秀逗波的話語剛落,我急忙豎起耳朵去聽,生怕聽漏了一個字。但是,阿穆根本就沒有理會秀逗波的問題,他自顧自的從自己那個小小的挎包里取出了手電,按亮之後照了照周圍的環境。
阿穆使用的是手電,雖然我知道他那手電是剛換的電池,不過比起礦燈來,那手電的光實在是不足掛齒,昏黃的光柱照到一旁的那些橫樑上,感覺那些橫樑似乎都虛化了。
這時,只聽得阿穆用他那古怪的嗓音說了一句:「跟上!」接着便一個箭步跳到了旁邊的一根橫樑上。下一秒,讓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就看到這個全身黑衣的阿穆僅僅依靠一把光線昏黃的手電,像是武俠小說里說的那些有着絕世輕功的大俠一樣,在那橫樑上幾個來回,騰騰騰的翻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跳上了對面那一坨距離我們足足有二三十米的巨型齒輪上。
我簡直看呆了,在我的視線里,只是看到一個黑呼呼的影子在前方跳了幾下然後就沒了。那個人感覺就好像是這麼憑空的跳到對面的齒輪上的,太不可思議了。
一旁的小馬問道:「喂,秀逗波,你聽說過輕功嗎?」
秀逗波道:「我不知道,至少我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我道:「我的媽媽呀,這個人,是個人嗎?」
就在我們三個人都被那個不知道名字,卻被秀逗波取名叫阿穆的人的動作嚇了一跳時,對面照過來一道昏黃的光柱,同時聽到一句沙啞得連我耳根子都會生疼的聲音。
「要來,就跟上!」
是那個阿穆在說話,而且話語還未落,就看到光柱一閃,那邊的人影便跳到了那些齒輪的後面消失了。
「行了,我們也跟上去吧!」秀逗波及時的反應了過來,那礦燈朝我和小馬晃了晃,招呼我們繼續前進。
秀逗波首先走上了一根橫樑,只見他壓低着身體,雙手學着鳥展翅一樣伸在身體的兩側以保持平衡,然後慢慢的往橫樑的另一端走。我們之間的繩子的長度在十米左右,所以秀逗波走了沒多遠我就得上了。
有一句話叫什麼來着,看別人容易,自己上就難。我的腳踩剛剛踏上了青銅的橫樑,一下子就感覺到一股子寒意從腳底下躥了上來。事實上,我的鞋子是之前專門賣的登山靴,根本不可能會感覺到寒意。
我很害怕,相當的害怕。但是現在,即便是我怕得尿了褲子那也得硬着頭皮上了。我深吸一口氣,心裏不停的念叨放鬆,放鬆,就當是在平地上就好了。
橫樑大約有人的兩個巴掌那麼寬,說起來要在上面行走也不是困難事,但是現在我每走一步便要忍不住低頭去看,而且看到的皆是兩邊無底的深淵,心裏那叫一個虛,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尤其是腿上的抖得是更加的厲害。
即便是我緊緊的咬着牙也還是快要清楚的聽到我的牙齒打架時發出的咯咯的聲音。由於要照顧我,所以秀逗波走的很慢,小馬在我的身後也是慢慢的往橫樑的另一頭移動。
這根橫樑差不多有三十米長,橫樑的盡頭是另外的一根橫樑橫跨在前方,兩跟橫樑在黑暗的虛空中成一個T字形支持着這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好不容易來到了橫樑的盡頭,秀逗波低聲問我有沒有問題,我搖了搖頭表示繼續,儘管我此時已經全身濕透。
在前方大約一米遠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齒輪,齒輪是穿在一根從上方垂下來的轉軸上的,看上去非常的牢固。秀逗波一個箭步就跨了過去,然後將我的包接了過去,之後便是我了。
一米左右的距離對於我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我幾乎是閉着眼睛一步跨過去的。當我站在那巨大的齒輪上時,頓時勁繃的神經鬆了下去,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冰冷的青銅齒輪上。
秀逗波遞給我一支煙,叫我休息一下。我接過煙還沒來得及點上,小馬也跳了過來。
「兄弟伙,我突然想起個事情,之前我去打水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那粽子呢?」小馬說的粽子,自然就是指之前襲擊我們,後來又被阿穆拗斷了脖子的怪屍。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阿穆是在我們來時的樓道里將那怪屍解決的,那麼那屍體應該就在那樓梯上才是。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頭都給擰下來了,那肯定是完蛋了!」秀逗波道。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黑暗的空間裏突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悶響,與此同時,我屁股下那巨大的齒輪震動了起來!